“……您能再扫兴点儿么?” “那不说了。” “到是我得扫兴了。”玉昀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勾着他的脖颈,直直望向他眼里。“您会娶我么?我和离过了,不过陆北乔没动过我。您嫌弃么?” “……不嫌弃。若你我撑得到大婚,我定娶你。”他话里气息急,月光下女子肌肤冷白,如光洁的美玉,哪里会叫人嫌弃。只是说起陆北乔没动过人,到叫他有些吃惊:“陆北乔。”他冷笑了声,“是个蠢货。” 玉昀衣衫已被他扯开了。窗外月光森冷,背后法相庄严。她极力控制着声响,又觉着自己狼狈极了。那人动作却不减,似寻得什么重要的宝贝,紧实地将她占有着。 凉风习习而来,吹散了玉昀额角的细汗,方叫人更清醒了几分。 她细声地问,“您就不怕佛祖么?” 那人压着声息,沉沉道了二字,“不怕。” ** 清晨的薄雾从窗口飘进来佛殿,带着丝丝凉意。玉昀这方惊醒过来,又因觉着冷了,将身旁的被褥往身上扯了扯。肩头覆上来几分温热,男人掌心在她肩头扣了扣,有要将她揽过去的意思。 玉昀没动,那人的手掌便寻来她腰间,将她紧紧往身后扣了扣。玉昀这方回头看了看。便见那双长眸垂着,目光正落在她面上。眼尾含着笑意,“醒了?” “本是不想醒的,还没睡够。被您扰的。” “我们时日无多,你的尊称还是少用。”他说着,指尖在她下巴上掂了掂,玉昀的脸被他轻轻抬起,唇上又附上一片温热。片刻方被他放了开来,“皇叔也不必叫了。左右我也不是你皇叔。” “那我叫你什么?”玉昀往他胸口贴了贴,问着话,手指在他敞开的胸前轻轻划着。 “你寻着喜欢的叫便好。”他笑笑,又点了点她的鼻子,“玉昀。” 听得自己的名字,她抬眸望了望人,确认是他在叫自己,方又重新靠回他胸前不动了。“你的名字不好叫,再让我想想。” 天渐渐光亮起来,僧众们起来扫地了。外头响动大了,玉昀睡了一会儿,便也睡不沉了,捂着衣物起了身。凌霆川一旁陪着,叫霍广打水来梳洗。二人打点好自己,玉昀方给自己重新戴上丝帕,出了佛殿,往大雄宝殿寻孙太医去问问病情。 世子爷一早便来了,昨儿没见着凌霆川,今儿是来禀明各村落情形的。 玉昀在一旁替孙太医给病人们发药,便见他二人在殿内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世子爷是带着人来的。到说起各村落如今都安顿妥当,也无人惹事或是不服的。唯独几个在村落上替人家管桑田和绣坊的,见情形不妙,要开溜了,被世子爷捉拿了回来。 其中一妇人身宽体胖,是绣坊的管事。平素里管着绣坊中的女工,都是拿人银两办事儿,却也没见过上头的人是什么模样。只是每月有个账房来村里运丝绸走,而后再给她们结工钱。工钱她拿大头,女工们拿小头,能管口饱饭。 另一身高马大的中年男子,则是管桑田田庄的。一个村里,就两人管。与妇人一样,每月有个账房来与他结账,他再雇些年轻劳力去桑田里。 世子爷一旁听二人说完,方与凌霆川一拜,“如此说来,那个账房先生到是关键。” 凌霆川正端来一碗药茶饮,边喝边叫霍广给世子爷端来。 “既然知道首尾,便拿人罢。我们没多少时日,还田于民,这场动乱方能平息。” 齐靖安忙是一揖,“有您一句话,我便带人回城办差了。好在如今京城封了城,那富贵绣坊的人走不远。拿下了,便就好审问上下脉络。不定能牵出一条大鱼。” 凌霆川从怀里拿出令牌来,“拿人审问的事,你把握分寸便是。不必再劳师动众来这里问孤了。” “是。”齐靖安应声,方接了那令牌去。抬眸便见摄政王的目光已挪去了别处。 大殿外,长公主一身青色衣裙,蒙着半面,正提着药壶给病人们药碗里沏药汤。 对面摄政王便也挪不开目色了。 齐靖安方小声问着,“听闻,长公主也染了病?” 对面人的目光方缓缓挪回来,“是染了病,好在现下还无大碍。孙院正和霍苓,正在想办法。”那人说着,微微叹息了声。齐靖安一时竟也听出几分别的意思。也不知摄政王是望着这办法想得出来的好,还是想不出来的好。 世子爷将退了出去。僧众便端来了早膳。用的是酸菜豆腐的包子和山芋粥。 玉昀寻着后殿一处安静的桌椅坐着,朝那边立在孙太医旁的凌霆川招了招手,便见那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行了过来。 “一道儿用早膳。”她心情不错,又取出昨夜里轻音塞给她的包裹。里头是几只芋子糕。她拿筷子一个个夹了出来,摆着凌霆川面前的小碟儿里三只,又摆着自己面前的小碟儿里三只。 凌霆川负手坐下,见那小巧的糕点,捏得及其精致。到与一旁的三五大胖包子颇为格格不入。他笑了笑,寻着包子吃去了。 玉昀旁若无人似的,先将自己碟儿里的芋子糕都吃完了,方要去拿包子。对面的人却将自己面前的芋子糕,又一只只摆回来她的碟儿里。“吃吧。” “……你不喜欢?”她抬眸问他。 他道,“你喜欢。留着与你用。” 玉昀自问也不是贪食的,“芋子糕日日在宫里,李嬷嬷都与我作。便也不稀奇。”只是望着那一只只精致可爱的小糕点,肚子里馋虫又闹了闹。于是抬起筷子,往凌霆川碟儿里夹了一只。“给你尝尝的。其余我吃了。” 她吃得很是矜持,一只小糕点,还得小口小口的咬,不时总觉着对面的人在看她。抬眸刻意想撞上他的目光,便见他又看着别处。碟儿里那只孤零零的芋子糕,被他一下送去嘴里,一个囫囵便没了。 她便又吃得愈发小口了些。 李嬷嬷的手艺,她许日后也尝不到了… 殿前孙太医那边起了些许动静,似是与人吵起来了。玉昀往那边望了望,也没见着孙太医是在与谁吵架。他老人家一把年岁了,徒子徒孙都能叠龟龟了。又有谁要跟他吵架? 玉昀落了筷子,便起身往那边去。临行与凌霆川道了声,“我去看看。” 绕过佛像,玉昀方见与孙太医吵架的是谁,忙走了过去,将二老拉开了些。 “孙太医,霍先生…有话慢慢说呀。您二位都是泰斗,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孙茯也没顾着玉昀,指着对面霍苓,“一把年岁了,他还是死性不改。用药过急,伤人根本,如何可以成医?” 霍苓也毫不示弱。“老顽固。你用你的缓药,等人都死了,后悔去的好。” 孙茯气急了,跺了跺脚,“你是忘了玉竹了。她便是吃了你用的药。” “玉竹的身子全是在你手上耽搁的。原本她还有几年大命,你们太医院温吞无能,方叫她含恨而终。” 玉昀一旁听得好似明白了些,他们二人是旧相识,医术见解颇为不同。可又依旧有些不明不白:“霍先生,孙太医。玉竹是谁啊?” 二人指着对方异口同声:“你问他。” “……”这她能问谁啊?两位老者平素看着性子颇为温和,凑在一块儿便似要喷火似的。 玉昀只好叫来叶谷,先将孙太医请开了。一旁高宿则去寻着霍苓,悄悄声的道了一声,“先生的药好,我觉得可以。” 霍苓喜笑颜开,“我就说,他就收了你这个好徒弟。其余的都和他一样,老顽固!”后头那句话,明显地大声了些,是叫人听到的。 玉昀支开二人,也不做多问了。大夫的事儿,他们自个儿清楚。商讨药方有个摩擦也是好的,摩擦了,才能出来好办法、好药方。 只待凌霆川寻了过来,霍苓方收敛几分,称呼了人一声“少主”。 凌霆川对人道,“该用的便用,我们也不必问过太医院。何必再争吵?” 霍苓应了声,“是。”说罢了,目光又瞥向孙茯那边,“只是提及旧事,脾性便起来了。” 凌霆川笑了笑,“难得见霍先生发脾性。” 他们主仆打着哑谜,玉昀也不懂。只等他说完了,她方被凌霆川拉出来了大雄宝殿。 “你也染着病,不必太过操劳,回去观音殿歇下便是。” 玉昀应好,又与他打探,“霍先生与孙太医,是什么旧事,你是知道的?” “听闻过一些。不多。” 玉昀问,“能与我说些么?” 那人垂眸笑笑,“你没发觉,他们的名字原是一味中药?” 玉昀随即反应了过来:“茯苓?” “茯苓健脾祛湿,补中益气,是百姓都能用得起的好药。” “霍先生原也姓孙,与孙太医同出太医世家。只是后来,霍先生去了北疆,追随…霍将军。霍将军战死之后,方改姓入了霍家军,称呼自己霍苓。” “他们…是亲兄弟?”玉昀问。 凌霆川往殿内再望了望,“都是天资顶好的医师。这疫病,许是有望的。” “……”玉昀从他话里听出几分心酸的意思。“那,你的病也会有望的。” 凌霆川回眸过来,眼前那双眼睛很是明媚,嘴角微微翘着,是果真满怀着希望。“大概吧…” 下响的时候,玉昀便发觉自己有些不对劲了。喉咙里滚辣的,总想喝水,又想咳嗽。在大雄宝殿外给病人们添药茶的功夫,脚下又有些发软,好似多动一下,便就支撑不住了。 只是立在原地恍惚了顷刻,脚下便是一轻,身子被人抱了起来。 凌霆川脚下很快,将她往观音殿里送。“说过了,你尚得多作歇息。是听不懂么?” 他话里是生气的,她也没力气答了,窝着他胸前,细细声的,只他一人听见。 “我不甘心。” “嗯?”他迟疑看向她来。 “我们才、才一日晚上。就这般病倒了,那我亏大发了。” “……还知道玩笑,那便是没事。” “放心,亏不了你。” 午后的观音殿笼着些许热气,门窗都合上了,好叫人清净。阳光从屋顶洒在佛像上,肃冷的佛面上,顿时多了几分生机,正应了横楣上那四个大字:慈航普度。 一席薄被,淌在佛像脚下。光线昏暗,几丝阳光扬着尘土洒来玉昀面上,映照出一层薄薄的汗渍,闪着微光。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坚实的肌肉上,刻出些许红印。缱绻之余,男人唤她的名字。“你轻点。” “……”玉昀被他的话噎了一噎,明明是她疼,手指上方下了狠劲,扣在他肩膀的位置,“说得,好似是我欺负你了?” “不是么?”他问。话里依旧是几分调侃的意思。“是你说,莫亏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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