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是汝窑御造,如今却碎成了好几块。 裴竞看着破碎的瓷片,眼底却是露出了笑意。 他喜欢这种热闹。 “江家姑娘是比不上那个丫鬟还是不如那个校尉的女儿。” “母后怎知有个校尉的女儿。” 裴湛原本并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却不料能从他母后口中听到阿姊到身份。 京中除了他与郑家两兄弟,是不应该有人知道阿姊到存在的。 太后被裴湛克制间又似是带着冰冷诘问的语气怔住了,她不知道他反应这么大,无意识地望向裴竞,这事说起来…也是她理亏。 要真说起来,还有一个人知道,便是先帝,当年他曾修书一封与先帝,言明过自己的心意。 只是父皇也知道他母后的为人,特意在回信中让他先不要叫母后知晓。 既然如此,父皇便不会主动告知母后。 而如今,不仅母后知道,连裴竞都是知晓了的。 阿姊已然嫁人,便不应该受此名声的连累。 “自然是你父皇告知哀家的。” 太后此话心虚,事实上,她是在先帝病重的时候,私下翻到了那封信,才知道的。 她实在是太生气了,才会在刚才想都没想地说了出来。 裴湛自然知道自己母后说的是假话,却因为她是自己的母后,他连与其争辩的可能都没有,况且,他曾答应父皇,将来无论母后如何,都切不可惹她生气。 他只是不知道裴竞在其中到底做了什么? 老天似是惯会与他开玩笑,喜欢的女子另嫁他人,同胞兄长时刻忌惮他,自己的母亲也一直从未理解他。 汴京当真毫无可以留恋的。 “那母亲也应当知晓,她已做了他人妇。” 忽而,脑中闪过那女子的面容。 “至于那丫鬟…” “儿臣心中有数,定不会坏了规矩,请母后安心。” 听到她儿子这样的承诺,太后才感觉顺心了一些,忙不迭地又问道:“那你觉着江家姑娘…” “母后,儿臣与江家姑娘无意,若目前喜欢人家,便更不应该浪费人姑娘的时间在儿臣身上,不如予她另择佳婿。” 太后没想到这回裴湛拒绝的如此干脆,半点争辩的话语都不留给他。 “中意中意,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中不中意有何干系,又不是让你只有一个女人,你若喜欢,留着那丫鬟做个妾也不是不可以。” 她自认为已经退一万步了。 裴湛知道,他母后向来思量不周,再争执下去,也只有留给裴竞看好戏的机会。 “儿臣告退。” 只留下身后气结了的太后。 … 裴湛回去后没多久,居然看到了等在他营帐外的江枳苑。 “参见宁王殿下。” “江姑娘客气了,不知江姑娘可是伤好了。” 江枳苑有些羞惭,她不是听不出宁王言外有些不太想见到她的意思。 她适才梦见了与他成婚,醒来后,便止不住的想见他。 只是宁王予她的反应,难免让她失落。 “枳苑在此谢过王爷方才的救命之恩。” “江姑娘没事便好。” 言罢,作势便要离开。 她长到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冷落,她只是想要让他注意到自己而已,她出身名门,多的是人讨好她,何时要她花这个心思。 想也没想,便伸手拦住了裴湛的去路,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王爷,我哪里比不过那个丫鬟。” 说着说着,无限的委屈涌上心头。 他明知这次秋猎,是太后安排的,却还带了人来,更是当着众人的面与一丫鬟举止亲密,这她忍了,她告诉自己,要有容人之量。 明明他方才舍身救她,还愿意维护她的声誉,如今为何又要拒她千里之外。 “江姑娘出身大家,又是将门之后,又何苦与本王的一个丫鬟做比较。” 眼泪夺眶而出。 方才裴妩告诉她,或许宁王不喜争强好胜的女子,让她学着那丫鬟的模样。 她虽不屑,但也愿意一试。 “殿下,我方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着那狐狸可怜,想说赢了将它放生的。” 那丫鬟不就做得这副惺惺作态模样,套着男人的同情。 同是看着女子流泪,眼前的人却丝毫引不起他的情绪。 “江姑娘,便是要赢,也该堂堂正正一些。” “可规则中并没有…” 并没有说不让抄小道。 只是说到一半,发现自己又咄咄逼人了些。 裴湛轻皱下眉,眼中却依旧平淡如水。 “山野间多有危险,因此便是打猎也只可在规定的范围内,之所以选了这条路作为比赛的线路,自是因为安全,若江小姐连这点都不懂,便不应该参加什么比试。” 话至于此,裴湛也不介意多说一些。 “至于本王今日不当众言明此事,也是看在周将军的面子上,周将军一生征战,江小姐若是对骑马射箭感兴趣,自可以多与自己的外祖父讨教,而不是鲁莽地想当然。” 耍这些小聪明,只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若真能抄小道,想来去年裴竞的暗卫早就抄了,还等着她做那第一人。 江枳苑被说的又气又臊,眼泪更是止不住了。 “还有,江姑娘生于,自多的是人上门求娶,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本王这一介莽夫身上。” 此话说的决绝,江枳苑又是一大家闺秀,哪里听过这么直白的拒绝。 裴湛却不等她的反应,只吩咐一旁的郑域将人好生送回去。 只是夜里,姜嬷嬷来给他送饭,见他兴致不高,便问道: “殿下,可要颜娘子来伺候。” 裴湛拿筷子的手顿了顿,他的手还是伤到了一些。 “不用了,让她好生待在营地便可。” 今日他也算与太后,江家姑娘说的分明了,不需要在与那女子做戏了。 做戏? 还是忍不住自嘲了一番,姜嬷嬷都来了,她呢? … 裴湛后面都没有找过阿颜,于是她这样日子又清闲了下来。 裴竞也没时间挑她的刺,想来是正忙着打猎。 眼看秋猎就快结束了,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桃子,不知道叶僅那个老古板有没有好好照顾桃子。 “嗖嗖嗖。” 阿颜正坐在营帐内喝水时,便听见了门口传来了什么东西在外面扒拉的声音。 她瞬间起了戒心,小心翼翼地向着门口走去,一撩开营帐,却看见是桃子。 不得不说,她是高兴的,却也不敢太高兴,怕被人发现了异常。 只腹诽觉着叶僅怎么回事,都顾不来一只狐狸,都让桃子跑了出来。 是闻着她的味过来的吗? 阿颜不知不觉眼里流出来柔软,她的桃子呀,还是认识她的。 抱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想着,便蹲下来,搓揉起了桃子的脑袋。 瘦了,毛发也没有那么水灵了。 “小花。” 阿颜正把桃子抱在怀里的时候,便听到了谁在喊什么花。 见桃子有了反应,阿颜眉头皱起。 这是什么新的破名字。 顺着声音望去,便看见叶僅正带着他的侍从往这边过来。 一如既往青缕布衫,不过倒是剪了胡子。 “姑娘安好。” 见叶僅还朝她拘了一礼,阿颜倒是有些无措了,她怎么看都是一身丫鬟的模样,哪里能受他的礼。 急忙“无措”地回了一礼。 “奴婢惶恐,见过大人。” 叶僅却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任谁见了怕都以为他是一个温和的人。 可只是真要是这样的人,怕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看来小花与你甚是有缘。” 小花? 一个文官之首,取这么个名字。 阿颜见人都找上来了,也不好再抱着桃子,只能将桃子交给叶僅的随从。 看桃子不抗拒的样子,阿颜说不出的感觉。 一方面觉着起码叶僅对它应该还行,另一方面又觉着好像自己被背叛了。 这小家伙真是有奶就是娘。 “大人见笑了。” 阿颜一直低着头,却感觉到头顶一直有人在看她。 叶僅什么时候也这么奇怪了,是怀疑她吗? “叶大人。” 正当阿颜不知如何进退之时,传来了裴湛的声音。 裴湛一走近,便看到了这么一幕,叶僅含笑地低头看着他的女人,而这个女人还乖顺地低着头,就像在他面前一样。 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着窝火。 阿颜抬起头,也看到了裴湛和裴妩。 他人倒是没怎么变,就是手中多了个笼子,笼子里是一只赤狐。 两只狐狸见面,都开始哈起来了。 “宁王殿下安好。” “丞相大人出现在此,可是本王的婢女得罪了丞相?” 叶僅浅笑着摇了摇头。 “并未,是小花顽劣,跑到了这里,下官这才找了过来。” 裴湛看了一眼窝在人小厮怀里的银狐,不知怎么有点讨厌,名字也讨厌。 “看来丞相是找到了?” “是下官打扰了,下官告辞。” 也不做那表面的客气,或是拖泥带水,叶僅说完就也离开了。 裴妩见人走了,想也没多想也跟了上去。 于是这里,也就留下来她和裴湛。 她感觉裴湛心情不好,难道是打猎成果不好? “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尽管她想不通,但还是做出来惊喜的表现。 见人都没理她,阿颜只好接着贴他的冷脸。 “殿下,这狐狸好漂亮,怎么是红色的?是殿下您猎得的吗?好厉害。” 裴湛原本没将她的事放在心上,她都不曾来找过他,他自也不会记得她,只是在见到这只赤狐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她,鬼使神差就带了回来。 她倒好,对着别的男人也笑得那么开心。 “是裴妩的。” “哦。” 阿颜作势掩下心中的失落。 “你喜欢?” 见她沮丧的语调,裴湛不自觉就问了出来。 喜欢吗? 其实没有吧,她只喜欢桃子而已,也不是所以狐狸她都喜欢。 “这狐狸长得好,公主的眼光真好。” 再好的东西不是她的,她也从不惦记。 她笑着,颜如朝露,裴湛看着她的眼睛,水光透亮,像是装着山川,又像是眼里只有他,心神晃了一下,又似有小人在心尖乱舞。 可是又觉着她没心没肺了一些。 她方才是否也对着别人笑着那么开心。 此念头一出,裴湛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何时竟然在乎一个丫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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