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也点头应下了。 至于他,当时的他不通情爱,又或者说,他不知道怎么去忤逆长辈,尤其是他祖父的安排。 总之,那一年,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众人皆当他完成了人生的两大幸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他都并没有多欢喜。 随着那红绸盖头掀开,他才知道叶家二姑娘的长相,其实之前不是没有见过,只是他根本也就没记在心上,想起来,也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根本就不真切。 那夜,他没有与她圆房,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这也是他第一次脱离了安排。 幸而,方沁理解他,也没有怪责于他,唯一的要求,便是希望他能宿在房中,以全了她的体面。 他应下了,自此,一间房内,一床一榻,也就这么过了十来年。 外人都称他们夫妻琴瑟和鸣,鹣鲽情深,道他不纳妾,不养外室,也皆是因为夫妻情深。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不懂情爱为何物而已,他只是从未知道什么是情.动而已。 于他,于方沁,这门婚事,只是责任。 他自知如此,难免推诿无情,不负责任,完全不是一个称职的夫君,因此所能做的,就是给足方沁她需要的一切而已。 他本以为,这便是他所有余生可以预见的一切。 直到五年前, 那日夕阳骤雨,他下值回来,于檐下避雨之时,一方青布衣角于转角处映现。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近些日子以来,一直窝在他府上监视他的小猫。 他原本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可那日,不知为何,见到“她”慌乱收拢衣摆的模样,心中莫名生出一种于心不忍之感。 之后的有一日,他拒了同僚的邀约,只因为,他怕“她”找不见他,会被责罚。 明明他从未见过“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是男子还是女子,可那种从未有过异样之情,却如那场雨后春笋,在他心中萌芽。 他想,“她“一定不是一个熟手,不然怎么会在他熄灯以后,就爬上屋檐,而再也不盯着他房内的情况。 “她”就像是他所有一切中的变数,是他所有被希冀人生中的唯一的兴味。 就这样,慢慢地,他习惯了“她”的陪伴。 直到有一日,“她”不见了,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府上。 一日,两日… 他其实可以去查探“她”的身份,但他没有。 只当是提醒他回到那原来规矩的生活之中。 可… 偏偏那日,她又出现了。 不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不再是他凭空的臆测。 而是真真实实出现在他的面前,有声音,有温度,哪怕她带着面具,哪怕他依旧不识她的容颜。 可他知道,就是她,不会再是其他人。 他猜到她或许是一个女子,可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一个在年纪上,和他侄儿侄女一样的小姑娘,不同的是,他的侄儿侄女可以承欢于长辈膝下,特别是他的侄女,同为女子,平日里最大的烦恼只是买不到她中意的衣裳首饰,为此,还可以同她母亲抱怨,可她,却已经要豁出命去活着,她那样的身躯,又是如何才能拿起那一把沉重刀剑的。 他就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伶仃孑立。 明明她比他更为艰难,可又那样鲜活极力。 自此,她入了他的梦… 他,亦有了世俗。 他第一次知道了她的名字。 “颜荇” 慢慢地,又得知了她的身世和遭遇。 而那一棵雨后春笋,慢慢长成了参天大树。 遮不住的,是她带来的春光。 某日,方沁看出了他眼里的不同。 问他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他沉默了,方知,原来,这便是心动。 方沁还对他说,若他喜欢,他可以先纳那女子为妾室,而她亦会善待人家。 若怕委屈了人家,等她走后,他可以扶她为正室。 听罢,便是他及冠以来的第一次犹豫。 他知道自己完全可以这么做,他有这个筹码,可以向当时还是翊王的裴竞要她。 他当时甚至考虑过,比起那些刀光剑影,生死未知的日子,她是不是会更愿意待在他的庇护下。 而他一定会好好待她,他会只有她。 可这念头也只是一瞬便消沉。 因为,他不想她受半分委屈,哪怕他与方沁有名无实,可在外人眼里,她便是抢夺方沁地位的妾室。 这对她不公平,那样的女子,怎可无端面对他人那样的指责。 所以,他放弃了。 之后,裴竞登基,而她也入了皇城司。 裴竞又敏感多疑,他再想得到她的消息,就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 可他还是愿意冒这个险,只为了不定期可以知道一些她零丁的消息。 比如她养了一只狐狸,又比如她喜欢米糕。 再后来,方沁离世。 在她临去世前,唯一的心愿便是葬回郑州老宅,想他们虽无真正的夫妻之实,可也起码共担夫妻之名十六载,便也答应了。 临走之时,他对着祁阳公主说的话都是真的,他是真的想娶那个叫颜荇的姑娘。 等他回来,想鸿雁为礼,三书六聘。 娶他放在心头多年的姑娘。 时间一晃便是大半年后,他虽是为了郑家大姑娘之事,匆匆回京,可当他在京郊田埂间再见到她时,心头如小鹿乱撞,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他从未如此,便是殿前御试之时都不曾这样慌乱。 他也知道她兴许身负任务,便什么也不问,只带她入了城门。 却怎么也没想到,她进了宁王府。 不是悄悄地潜入,而是光明正大地进入。 他那日安慰自己,兴许,她也只是做了宁王府的丫鬟。 直到弥山秋猎,他亲眼见宁王抱她下马,亲眼见他们二人举止亲密,即使知道了这只是她的任务,也依旧清楚的感知到,那一棵大树有了裂隙。 在抢旗大赛那日,他认出裴竞给出的战利品是她养的狐狸,虽然深知有宁王应战,他的手下没有机会赢,可他还是想试一试。 想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 幸而,他赢了,就好像是他赢走了她那样。 他给桃子取名小花,因为,桃子是由桃花所结,他也希望,哪一日,他们可以开花结果。 桃子很听话,像是能听懂他的话,给了他接近她的理由。 于是,山林夕下,他终是第一次好好见着了她。 与他所思,分毫不差,不,只觉着别无更好。 而在宫中遇到她那次,她的靠近,令他神思,可他看出她中药了,便不忍趁她之危,亦怕她清醒之时后悔,他知道,他没有办法面对她难过的神情。 与她一同前往晋城的半月,是他的任性而为,他实在太想靠近她了,哪怕只是看着她。 所以,即便是带她去找别的男子,他亦甘之如饴。 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很有耐心,所以他等着,等着她结束这一切逢场作戏。 可同为男子,他知道,宁王动心了,也是,她那样的姑娘,谁不喜欢。 那她呢? 鲜衣怒马少年郎总好过他这个在年岁上能做她父亲的男人。 他终是迟了… 迟了机会,也迟了年岁。 上元夜那盏鸢尾花灯,终是没有见天日的那一日。 他的嫉妒,在他心中叫嚣,使他烦躁,也使他不得安寝。 他终是吻了她。 也得到了难得的平静。 宁王府的事,他虽早有预见,但他需要时间,等着将他府上众人安置,也等着她来找他。 … 颜荇带着惊讶,亦有些不解地看着叶僅,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可入目的只是一张平静中带着笑意的脸。 “为什么?” 叶僅似是还沉浸在往事之中,慢慢抬手将她失落的发丝别于耳后。 才悠悠开口道: “因为叶某心仪姑娘呀。” 或许他们有缘无分,可他希望她可以后半生平安喜乐。 这个愿景,从未变过。 作者有话说: 一直在想以什么方式来写一下叶僅的心里,包括他的过去以及他怎么爱上女主的,想了很久,决定开一章以他的视角的。 挺害怕大家觉着我拖沓,因此不喜欢的。 所以要是大家不满意,可以评论区留言,我给大家退币币。 毕竟,我每天也就7-8块钱,大家放心,我退的起。 最后,向那位被我删了评论的朋友道歉,呜呜呜,我切错号了,迷糊了,捂一下我的小马甲,没办法只删自己的,就只能删了您的,对不起【跪】。
第64章 四月二十四, 听上去就不太吉利,但却偏偏是裴湛被从皇城司昭狱转移到大理寺的日子。 颜荇来自皇城司,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皇城司墙垣上布满了弓.□□矢,一旦外人闯入,则完全是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箭阵之下,插翅难逃,很难说不会直接就是有去无回。 所以,目前唯一在他们能力范围内的,就是趁着去往大理寺的押解过程中,将人救出来。 颜荇观察过,杨楼街和长街交接口便是最理想的位置,此处空旷且没有并排的高楼,意味着周围不可能潜藏有许多弓.弩手,而且此处离城门口也近,算起来时间,差不多正好能趁着封锁消息下来时攻出城去。 这便是周有崖整个押解过程中,最薄弱的环节。 而整个押解的起因,便是叶僅在朝堂上指出,皇城司不过是情报部门,不说没有这个刑法司狱的权力,宁王作为皇室子弟,通敌谋逆这样大的罪名,怎么说也得递交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三审。 叶僅是丞相,不说他在朝中本就有威望,他于那日在朝中提出来的,也不过是那些大臣这些日子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而已。 如此一来裴竞骑虎难下,也就只能下旨,将裴湛移交大理寺。 这才达成了她如今的计划。 说实话,颜荇一直搞不太懂裴竞,他明明生性多疑又偏执暴戾,却偏偏喜欢做出一副翩翩君子,盛世明君的模样。 真是不闲累得慌,好歹都坐上皇帝这个位置了,结果却还是把自己活得这么累,也不知道究竟是图什么。 “你…确定这个办法行吗?” 此时,颜荇和郑家兄弟隐在长街小巷一胡同中,听着郑域对着她略带怀疑的话语,不禁皱了皱眉。 想他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人,哪有临到头却开始怀疑起来的道理。 这若是在战场上,早就注定了败局。 眼眉一挑,转身将手中长剑剑柄抵着郑域的胸膛,两眼略带揶揄地看着他,有些取笑地反驳道:“怎么?郑副尉是觉着,这是我设下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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