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压根不用从南边水库逃出去。” 他一言惊醒梦中人,昕枂愣了愣。 是啊,他是堂堂司礼监的人,有腰牌在身,还怕不能自由出入灾区吗? “不行。”昕枂皱了皱眉,赶紧捂住他唇,压低音量道:“你不能暴露自己身份,把腰牌给我。” 她坐近了他一些。 “那你想怎样?”他低头看着她靠近,眸色沉沉,没敢动弹,“你不要...” 看着他二人在那边动作,许景玉走过去把几个看得脸红耳赤的少年挡住视线,不自然道:“人家夫妻的事...你们少看。” 昕枂反应过来,会心一笑,反倒是赵朗辞主动把腰牌用布裹住递给她之后,不动声色地坐远了一些。 当天晚上,他们是在李大妈家中寄宿的。 李大妈是看着许景玉和他妹妹长大的,此时对他和他的客人也相当亲切,态度放松。 “霞玉隔三差五会给我们寄东西来,吃的倒是不缺,早上还给旁边大牛送了一些吃的,你们千万别客气啊,多吃些啊...” 李大妈热情地招待着他们,许景玉一听她提到“霞玉”二字,就明显落寞下来,赵朗辞一下就注意到了。 就昕枂还没心没肺地同人家攀谈,笑道:“霞玉姑娘福气好呀,嫁得个如意郎婿,连娘家也照顾上了。” “是呀,”一提起女儿,李大妈的脸就笑成一朵花,“我们家霞玉可孝顺,嫁的夫婿又疼她,他们家听说我们这有水灾,早就提过要接我们一块过去住,是我和老头不愿意离开罢了。” 李大叔注意到景玉面色,用手肘推了推一无所察的李大妈,示意她闭嘴。 神经大条的李大妈看了看景玉,立马歉疚道:“对不起,景儿,我不是有意...” 只见景玉尴尬地笑了笑,“没关系,霞玉如今过得好,我也高兴。” 昕枂咬了一口大饼,眨了眨眼,“霞玉姑娘的事,为什么要跟景玉说对不起?” 赵朗辞一直在静静地喝茶,见旁边姑娘说完,气氛瞬间凝重下来,也不好袖手旁观,只得拉了拉她,“好了,我们该下去歇息了。” 李大妈这时也笑着要带他们去厢房,赵朗辞礼貌地一颔首,“李夫人还是去宽慰宽慰他吧,我们自己去厢房。” 第一次听有人唤她为“夫人”,李大妈愣了愣,看着面前这位气度风华的公子,一时看得有些移不开眼,怔怔道:“哦...好。”然后就急匆匆回去了。 昕枂好奇道:“他们跟你说过什么?为什么你知道的好像比我多?” 赵朗辞笑着自然地伸出一臂让她搭着,“陛下,臣一直跟你一块,他们说过什么,你也在听着。” “那你为什么让李大妈去安慰景玉?为什么李大叔好像很怕李大妈提霞玉姑娘的事?”昕枂像个好奇宝宝。 赵朗辞看着她的样子忍俊不禁,儒雅地抿了抿唇,“回陛下,有时候听到的还不如双眼看见的,李家同许景玉的关系,从进门开始就看得出不止普通好邻居的关系,应该是有过更深一层关系的,以许景玉臂上的伤看来,不过一两年,而李家院落里的嫁娶物品,约莫也是不到一两年,再加之刚才许景玉经过李姑娘屋门时的眼神,李氏夫妇提及女儿时的表现,大致上能猜出个一二。” 昕枂还是一头雾水,“猜到什么?” 二人说话间,就已经到了李大妈安排给二人的房间了,便是李姑娘出嫁前住的房间,李家除李大叔李大妈房间外,就这么一间房了,许景玉今夜睡在厅堂,那他们就只能住这一间。 推开门,看着屋内一张狭小的床,除了摆床位置外,几乎就没有宽裕能站得下脚的地方,连打地铺的位置也没有,看来只能挤一间狭小的床了。
第64章 看着赵朗辞一副严肃的表情站在原地不动, 昕枂主动拉了拉他的臂,“走呀,我们进去歇息呀, 你快点告诉我,这些到底能猜到什么啦?” 赵朗辞神色凝重, 任由她拉着,已经来到屋内,她还在把他往架子床上拉,“快上来坐,地下都没位置站了,怪不得这门要往外开呢。” “到底猜到什么啦?” “陛下,”赵朗辞轻轻推开她的手, 径直往门外站着,“臣去跟他们说说, 今夜臣去跟许景玉挤一挤好了。” 昕枂拍着床板道:“不行!我跟他们说了咱们是夫妻,哪有夫妻夜里不躺一块的?你要敢让我露馅试试看!” 堂堂司礼监手执大权的赵掌印此时只像是个卑微的臣子似的, 揖身道:“臣,不敢。” “那就赶紧过来呀,”昕枂皱起眉朝他伸手,“所以,到底猜到什么啦?” 赵朗辞重新进屋, 小心地关上门, 坐在床板上, 适当与她间开一点距离,正色道, “依臣所猜,许景玉以前应该同李家姑娘有过一段情, 后来右手断了,为了不耽误人家姑娘,断然婉拒两家人的婚事,而且许景玉大概是到现在也未对李姑娘忘情。” 昕枂深吸了一口气,才攥着他衣角,紧张道:“既然到现在还喜欢着,当初为什么要放人家走?我看李大妈他们也不像是那种翻脸无情的人啊。” 赵朗辞盯着女帝攥握他衣裳的白皙拳头,低眸道:“陛下或许不大清楚,为人父母对子女的心,他们或许不会嫌弃许景玉,但涉及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有哪对父母不会计较的?而且,许景玉为人,自尊心极重,自己残缺了,定也不愿让心上人跟着自己受苦的。” “可能跟心上人在一起,这怎么能叫苦呢?”昕枂改成了虚虚地捏着衣角,“缺一条胳膊又怎么了?若换了是我,就算他缺胳膊也少腿,走路都要人抱着,但在一起就能心生喜悦,一辈子我也愿意。” 赵朗辞看着她澄澈的眸子,眸色更深了,“陛下你...还单纯,不能随便说些没有把握的事,一辈子太长,而人嘛,终究还是得现实些,要一辈子抱着一个负累,怎么样也有累的时候,累了怎么办?” 昕枂点了点头,“嗯,肯定会有累的时候,尤其是当对方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的时候,但是,人一辈子就得有些什么羁绊,总比一个人孤身上路要好。” “那你可以选择更健康、更健全的人,做什么要吊死在一棵枯树上呢?”他此时问的已经分不清是李姑娘还是她了。 昕枂盈盈笑开,“那当然是因为,曾见证过那棵树在枯萎之前有多美好,看见过这世间最美好的树,别的树就再也入不得眼了,所以才会愿意抱着一棵枯树过一辈子的吧?” 他怔然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对他以前又有多少了解?怎么...就知道是美好了...” 昕枂这时候已经困了,打了个呵欠溢出眼泪,手也松开了,疲困道:“什么?” “没什么...”他垂着眸,一直在看她那只白皙的手,轻轻将自己衣角递了上去,重新塞回她手心,“陛下困就先睡吧,臣守着你。” 昕枂知道他肯定不肯跟她一块睡,老是说什么君臣有别,她也不多说什么,点点头抓着他的衣角倒头往他腿根枕,这次还故意使坏似的,面向他躺下。 赵朗辞浑身僵了一僵,不自然地绷直了脊背,抬头不去看她。 刚欲睡,突然听见一阵铁器声和吵闹声,李大妈和景玉的声音也从前庭传了出来,接着是陶器摔碎的乒乓声,李大妈李大叔的嚎哭声。 “怎么回事?”昕枂惊醒,从他腿上起来。 赵朗辞已经警惕地揽起腰刀,安抚她,“陛下留在这,臣前去看看。”尔后思及上回昕枂消失不见,复又握紧她手,“还是委屈陛下跟着臣吧。” 他体贴地给已经睡下再起来的昕枂披上他的外袍,带着她到前庭去。 然后就看见景玉倒在碎瓷中,浑身是伤,李氏夫妇被几名官员羁押着,李大妈哭得凄楚道:“你们说谎!我家霞玉前不久才给我们寄过不少东西,怎么可能周家欠了你们官府钱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为首那个官员就对衙差说:“把东西搜出来。” 李大叔忍无可忍,用身体去撞开禁锢李大妈的那个衙差。 “你们就是那个钊大人的人吧?你们这些贪官污吏,私下亏空,遇上灾情还要拿老百姓的钱开祭,周家怎么可能欠官府钱,明明就是你们以权谋私,抢掠钱财!” 那官员踹了李大叔几下,把人踹得吐血倒地,随后冷淡道:“周家年底那一批货船,走私漏税严重,钊大人依法判处,怎么就是以权谋私了?污蔑官员,给我狠狠打!” “不许打他们!”景玉满身血污挣扎着起来,用左手耍起了赵朗辞教他的剑式,企图护着李大叔,结果被几个衙差小吏好几下打倒在地。 “住手!”赵朗辞一口喝住。 昕枂慌忙冲了过去扶起李大妈他们。 李大妈哭着对昕枂道:“他们...他们有司礼监的人当后台,周家不可能走私漏税,他们就是缺钱了,而周家那位在京城当官的妹夫刚好倒台...” 这时李大叔又拖着身体挪过来,“月姑娘,让你夫君千万别管这事了!你知道司礼监的人有多可怕吗?他们...” 许景玉沉声道:“月姑娘的夫君是东厂的人,东厂是自司礼监现在那位掌印上位后才交由他手里统辖的,应该...有些话语权。” “真的吗?”李大叔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月姑娘,你真的能救救我家霞玉和周家吗?” 昕枂拍着李大叔的肩膀安慰,“你们放心,我夫君会调查清楚那什么姓钊的。” 只见赵朗辞同为首那位官员耳语了一番,那官员脸色大变,立马朝赵朗辞跪了下来。 那些羁押李氏夫妇的衙差立马撤退,见赵掌印朝自己走来,昕枂立马迎上去,握住他手,凑近他耳边小声道:“你没有暴露身份吧?” “没有。” “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他为何对你这么恭敬?” “我说我是东厂的人啊。” “你身上没有令牌,光说自己是东厂的人,他们能相信吗?”昕枂好奇道。 这时赵朗辞光是站在那里,就自生出一身的荣光,可面对她问题,还是耐心道,“不一定非要令牌。” 景玉上前跪道,“今日我多有得罪了,希望先生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求你,救救我妹妹,还有霞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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