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格外热闹,也拖得格外久。 萧虎私自入京,被武安侯暗中扣住,并在朝堂上罗列出萧虎欺男霸女、夺人钱财、贿赂官员、杀害同僚、嫁祸他人等十余项恶行。 “臣此行未负皇恩。”顾玄琢立在百官之前,字字铿锵,“如今证据确凿,萧虎其人,罪无可赦,按律当斩!” 这一刻,满朝文武才明白,前几日那所谓的禁足,不过是障眼法。 实际上,皇帝早私底下给武安侯降下密诏,要他彻查萧总督身上罪名。 那可是风头正盛的六皇子的亲舅舅啊,朝中支持六皇子的臣子,已不在少数,登时满朝哗然。 求情的、看戏的,应有尽有。 连六皇子自己,也站出来,直言武安侯为给自己建立威信,肆意栽赃,罗织莫须有的罪名。 甚至拉上玄冥司指挥使作证。 岂料,顾玄琢早有准备,当即丢出玄冥司与萧虎勾结的证据。 六皇子一派哑口无言,心急如焚。 “来人,拟招。”皇帝气得血气上涌,当即便要清算萧虎一党。 可他话还没出口,金銮殿外闯进来一位衣饰华丽的宫妃:“陛下!臣妾只有这么一个哥哥,陛下若要杀他,不如先杀了臣妾和钰儿!” 言毕,她已跑至大殿中央。 有恃无恐地拔下发间凤钗,拿最尖利的一端紧紧抵在颈侧。 六皇子赵钰,自幼得皇帝亲自教养,聪慧又会哄人。 当太子时,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听惯冷言冷语的皇帝,最喜欢萧贵妃的热情似火,六皇子的伶俐狡慧。 萧贵妃如此相逼,皇帝自然不忍心。 他没多少时日可活了,哪里还能遇到如萧贵妃这般可心的人? 皇位他已是不能给赵钰,总不能把最得力的依仗也彻底剔除掉。 当初听到顾玄琢陈情时的热血与愤慨,在萧贵妃和赵钰的眼泪中平复下来。 “爱妃别冲动,朕也没说要砍他的头。”皇帝站起身,着急安抚着。 话音刚落,便迎来左佥都御史顾曜的劝谏,摆出一副若皇帝敢放了萧虎,他就一头碰死的架势。 皇帝没出口的话,赶忙又咽回去。 兢兢业业做了十余年的皇帝,他不求流芳百世,总不能留下逼死言官的恶名。 连荒淫无道的先皇,也没干出这等让人唾弃的事。 左都御史曹正也不让人省心,即便萧贵妃失手划破颈侧肌肤,浅浅的血痕触目惊心,他也没心软。 联合督察院一帮御史们,舌灿莲花,句句置萧虎于死地。 在萧贵妃期盼的目光,和朝臣们的咄咄相逼中,皇帝急火攻心,吐了一大口血。 终于,那杀头抄家的圣旨没降下来,萧虎被打入刑部大牢,待皇帝身子好些,亲自审理。 别说太医们了,连朝臣们也看得出,皇帝的身子已是强撑着,好起来的希望微乎其微。 皇帝根本就是不想处理此案,借故往后拖。 可御史们也不敢闯进皇帝寝宫劝谏了,真把皇帝气出个好歹,也没好处。 玉烟与她娘住在客栈里,就为着客栈消息灵通,她想等看到萧虎被定下死罪,再回金陵去。 谁知,连顾玄琢和曹正这样的大官,也奈何不了萧虎。 万一皇帝弥留之际,受萧贵妃蛊惑,把皇位传给六皇子,萧虎最后还能受什么惩罚? 怕是她们这些苦主,才会是被秋后算账的人。 玉烟看着吐得脸色发白的阿娘,惴惴不安。 “你放心,这孽种娘不会留。”叶秋云拿帕子拭拭唇角,接过玉烟递来的茶盏润喉。 阿娘路途奔波,身体状态不太好,关于萧虎的事,玉烟只拣好的说,没敢告诉她,萧虎尚未被定罪,将来还可能出来。 洛知府是顾玄琢亲自放的人。 许是为了暂时安抚言官的愤怒,皇帝口谕要他官复原职,即日起回金陵赴任。 至于其他收受过萧虎贿赂之人,还得等皇帝病情好转,再一并清算。 一时间,朝中好些大臣夹起尾巴做人,花酒不喝了,连酒楼里宴饮也少了。 唯有长公主的驸马,寿川侯其人,依旧鲜衣怒马,毫不避忌地继续与六皇子来往。 玉烟不肯一起回金陵,洛霏霏又不放心,怕她做傻事,便留下来陪她,没随爹爹回去。 只写了一封家书,让爹爹帮着带回去。 而哥哥,爹爹前脚走,他后脚就迫不及待带着祖父的亲笔信和黄河一带的舆图,去见了工部老尚书。 好几日没见人影,似是在与专管河道的官员,探讨黄河一带疏流之事。 倒是萍娘,她怕回到金陵,喻婶子会迅速安排她嫁人,多半还是远嫁,以远离流言蜚语。 她不想如此,便自京城一处染坊找了个活计,暂时留在京城。 入夜,洛霏霏坐在妆台前,手持桃木梳,心不在焉梳理发丝。 直到顾玄琢走到她身后,她才察觉。 顾玄琢躬身,气息拂在她耳尖,洛霏霏慌忙避开。 “想什么呢?”顾玄琢接过她手中桃木梳,掌心托起她柔顺如墨缎似的乌发,轻问,“洛大人已官复原职,霏霏怎的不开心?” 几日未见,身后郎君依旧丰仪如玉。 他指骨修长,捏着桃木梳,细细替她梳发,耐心至极的模样。 透过妆镜,悄悄打量他,洛霏霏依旧能看到他眉眼间的倦色。 想必这几日也没好好安寝,只比上回好了不少。 镜中一双璧人,一高一低,一个专注梳发,一个美目流盼。 这样的画面温情缱绻,像是她在话本里写的美好场景。 洛霏霏眼睫轻颤,低柔的嗓音透出些许怅然:“我在想,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样的大快人心,终归是话本里才会有的。” “霏霏说的是萧虎?”顾玄琢将桃木梳放回妆台,长指在她柔软墨发间穿梭,似在把玩什么有趣的器玩。 “昨日,我见过四皇子。”顾玄琢意有所指道。 对眼下情形,他自己也未能满意,所以他暂时没向洛知府求娶她。 总得叫她心无旁骛,欢欢喜喜嫁与他才好。 “什么?”洛霏霏隐隐猜到一些,不敢确定,侧眸问他。 顾玄琢却不解释,他语气笃定道:“可还记得我答应过你的事?放心,我们要的公道都会有。” “我们?”洛霏霏眸光微闪。 总觉得他说这句话时,眼底藏着难喻的伤痛。 “以后再告诉你,现在,我们来说说话本的事。”顾玄琢絮絮叨叨与她说起,她话本里写的案子。 洛霏霏听着,心有所动。 近来诸事纷杂,他竟还抽出空闲,看了她写的话本,是苏嬷嬷拿给他的么? 那他方才替她梳发,是学着话本里的路数,在与她演一出鹣鲽情深? 可话本里,梳发是主人公成亲后做的事。 这般一想,洛霏霏神情便有些不自在。 “霏霏的案子写得确实环环相扣,新奇又严谨,只一样写得不好。”顾玄琢沉声点评着,尾音咬得略重。 闻言,洛霏霏不服气了,侧眸瞪他:“我哪里写得不好了?那是我的话本,你能比我清楚?” 顾玄琢见她着恼,失笑睥着她,似凝着一只浑然不觉坠入陷阱的小鹿:“比如,那铁面无私的通判,初尝芳泽时的心境,我是不是比你清楚?” “他其实并不慌乱。”顾玄琢一手抚着她柔顺的发,一手捏起她纤巧的下颌,低低的声线勾缠在她丰软润艳的唇瓣,“他只会贪婪地想要掠取更多。” 即便是他这样,自以为永不会耽于情爱的冷情公子,也逃不过这近乎血脉压制的无声勾诱。
第37章 冲动 扰人的烛光闪烁着, 被他挥袖扑灭。 室内光线陡然暗下来。 外头月隐星稀,洛霏霏只勉强能分辨他俊颜高低的轮廓,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瞧不清他神情。 黑暗中, 目力受限, 其他感受却出奇灵敏。 他拂在她鼻尖的气息,越来越灼热、粗沉。 “你……你放我下来。”洛霏霏坐在云足高几上, 好不容易喘口气。 “霏霏可是为了我才留在京城的?”顾玄琢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她抵在狭窄的空间里。 “自然不是。”洛霏霏稍稍别过脸, 不叫他看到她心虚的眼神, 嘴硬道, “我是为了萍娘、玉烟和哥哥。” “是吗?为了所有人,独独没有一个理由是为我?”顾玄琢俯低身形,侧脸贴着她发烫的粉腮。 低笑一声, 将薄唇压在她侧颈。 洛霏霏瞬时呼吸一窒, 水盈盈的眼瞳微微扩张, 似被人点了穴。 湿湿软软的吻顺着她姣好的颈线而下,细细密密流连在她颈窝处。 那熟悉的灼热的气息, 拂在她颈间,她如雪的肌肤晕散着芍药一般娇嫩的薄绯。 她有些禁不住, 深深吸一口气,想推他,却使不上力。 这感觉太过陌生,让人心慌又无助,与她写在话本里的男欢女爱全然不同。 或许, 她该去长意书局, 买一套才子佳人的话本学学的。 她细巧的肩膀瑟缩了一下,肩头衣料顺势滑落, 虚虚堆叠在纤细的玉臂。 肌肤不经意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凉得她打了个寒噤。 “冷?”顾玄琢拈着她衣领,替她拢住肩头,以及大片桃红色心衣。 抬眸瞥见她眸中盈盈欲泣的水光,以及线条秾丽的眼尾,顾玄琢叹息地揉揉她发顶:“现下还不是好时机,等我安排好,我们便成亲。” 往常这个时候,洛霏霏总会说一句,叫他去向她爹娘求亲去。 可这会子,她嗓子似被打了个结,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伏在他肩头,细细把气息喘匀,洛霏霏过河拆桥推开他,羞然往高几下跳。 可足尖着地后,她才发觉自己双腿发软,根本站立不住。 忙又揪住顾玄琢衣襟,投怀送抱似的。 顾玄琢没逗她,长臂穿过她膝弯,把人抱起来。 软帐轻挽,少女坐在帐间推他:“今夜不许再胡闹,你回侯府睡去。” 若他只是抱着她睡,她也不是不能忍受。 可他这几次来,一回比一回大胆出格。 洛霏霏很怕,再这么由着他,会发生什么预料不到的事来。 不止她不信他,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他从前引以为傲的自持。 无人知道,方才瞥见她衣料滑落的一瞬,他心中生出怎样疯狂的冲动。 那薄薄的一片桃红衣料,鼓胀又脆弱,他几乎不必使力,便能撕碎了它。 “好。”他哑然应。 “不过,霏霏须得先依我一事。”顾玄琢长指穿过她墨缎似的发,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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