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遵沉着脸,只吩咐他:“将院门关严实些,你亲自把守。” “啊?”钟大眼见自家公子朝那两名美人走去,而门被公子大力关上。 公子这...这到底怎么了?他这样,如何对得住桑姑娘?不对,公子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一定事出有因。 于是,钟大悄悄将门留下一丝缝儿,扒在门上,又想偷听,又想偷看,偏偏许遵已将人领进屋子,什么也看不到、听不见。 屋内。 两名美人就要上前服侍,许遵摆出制止的动作,开门见山道:“我有话要问二位,你们俩如实回答即可。” “这天色都这么晚了,有什么话,大人明天问也不迟呀。” “就是,我们俩是奉了驸马爷的命令来,专程伺候大人的。” 俩人一唱一和,一个故意散着头发,一个故意露出肩膀,想要撩拨许遵。偏偏许遵不吃这一套,在二人就要接近时,一个眼神就让二人害怕地立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二位姑娘,驸马爷既把你俩送给我,就是我的人了。你们若是配合,我会送你们去一个更有前途的去处...”许遵招手,在其中一名姑娘耳边低语了几声,又道:“但若是不配合,明日便发卖出去,勾栏瓦舍,青楼妓院,姑娘们喜欢哪处?” 俩美人相视一眼,均老实下来。 “你们俩伺候驸马多长时间了?是怎么到驸马身边的?一一说来。”许遵开口道。 “我,我先说,我叫兰儿,伺候驸马不过两个月,原先是跟着苏大人的。苏大人被贬之时,将我送与他朋友,换了一匹白马,后来那人见驸马喜欢我,就又做了顺水人情。” “我叫夏娘,原先是刘大人府上歌姬,驸马来府上赴宴,夸我唱歌唱得好,刘大人就把我送给了驸马,至今不过一个月。” 原来,这二人跟在王诜身边都不久,怪不得王诜放心将她们送来呢。 “据你们所看到的,驸马爷平日除了喜爱收藏字画、喝酒赴宴外,还有些旁的爱好么?譬如...烧香拜神?”许遵不抱期望,但还是问了一嘴。 兰儿摇头,“不曾见过。” 许遵早做了心理准备,此刻听了这话,却还是有些失望。 不料,夏娘似乎想到什么,主动开口道:“其实,驸马爷性情挺奇怪的。” 许遵眼眸一亮,“怎么个奇怪法?” 可从没人说过王诜性情奇怪,大家对他的评价十分一致:潇洒大方。 “大家都觉得他不喜欢公主,所以有次,他很宠爱的春儿恃宠而骄,见着公主也不行礼。这本是小事儿,公主本人都不在意。但驸马爷生了好大的气,对着春儿拳打脚踢,差点没把春儿打死,最后还是公主求的情,说不要闹出人命来,这事儿才作罢。从那以后,府中就再也没人敢对公主不尊了。”夏娘回道。 很明显,兰儿也想起这件事,点头附和道:“对,对,所以我们觉得,外头的传闻都是假的,驸马内心还是很尊重公主的。只是奇怪的是,平日里,他总是对公主淡淡的,连见,都很少见。除非是在府里碰到,才说两句话,也不过是些家常,一点都不像夫妻。” 许遵蹙眉,若有所思。 “反正,驸马爷的性格是很奇怪的。”夏娘瞧见许遵的神情,觉得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忙又接着道:“他有时对我们体贴,时常赏赐时兴的玩意儿。有时却当着我们的面,砸碗砸杯子,口中骂骂咧咧,竟是我们听不懂的一些话。夜里,他还会说梦话,似乎是做噩梦时说的梦话,什么...” “别打我,别杀我,我尽力了,之类的话。”兰儿抢道。 “对,对,就是类似这样的话。”夏娘拼命点头。 别打我?别杀我?谁会杀他?谁又敢杀他?许遵觉得这一点很奇怪。 见许遵沉默,夏娘斗着胆子上前道:“大人,我们该说的,真的都说了,您说的好去处,什么时候送我们去啊?” 许遵回过神来,走出屋子,唤钟大:“钟大,你进来。” 钟大忙跑进来,见许遵衣衫整齐,再见那二位姑娘。虽然妖妖娆娆的,但也算不算暴露,心中才放心不少。 “将这二位姑娘送到大哥院子里,就说是驸马爷的心意,令他好好相待。”许遵道。 “啊?”钟大一脸懵,“可这不是,不是...” “怎么?咱们府上,不是有两位许大人吗?”许遵唇角一弯。 钟大立刻反应过来,笑得合不拢嘴,“是是是,属下即刻去办。” 许昌之继承了伯爵头衔,也被封了一个四品虚职。所以称他一声「许大人」,倒也不为过。 “姑娘们,跟我走吧。”钟大朝两名美人招手。 两名美人立刻跟了过去,对她们来说,本就是浮萍的命,今儿被送给这人,明儿被送给那人。来时,她们俩就打听清楚了,这许大人是个不近女色的主儿,若真能跟了他,以后大约能挣个名分。现在许大人不要她俩,但愿意送她们去伯爷那里,也算是个不错的去处了。
第154章 人到绝境 生出勇气 翌日。 赵音舜一大清早,就跑大理寺来要人,说是张敦礼自昨儿下午被宫人带去方便,就没再回来,一问之下,说是被许大人召走了。 “我又不是不讲道理,对吧,公事在前,我也能接受。但你一去不复返,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堂堂大宋公主赵音舜,自打从娘胎出生以来,就没受过这样的气。 这一次,是大娘娘也拦不住了,官家也拦不住了。 直到她见到许遵本人,两人一对质,这才发现,「张敦礼」已经消失整整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了。 桑云听到张七巧失踪,坐不住了,忙凑过来问:“她被谁带去方便了?宫人那里没问吗?在皇城内,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消失吧。” “问过了,我早问过了。我身边的嬷嬷带他去方便,在门口候着,中途遇到一个小太监,说我唤她,就替了她。”赵音舜回忆道。 “哪里的小太监?”桑云追问。 “不知道,最近宫里进来一批新人,嬷嬷说不认识。”赵音舜摇头道。 许遵狐疑,公主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也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怎么会轻信一个眼生小太监的话呢? “许大人,我想到一件可怕的事...”赵音舜的面色突然发白,再也没了来时的嚣张气焰,“敦礼他,他好像也是五行属木的。那些官员都被关在宫里,就只有他...他...” 此言一出,许遵和桑云俱是一愣,二人同时想到一个问题——张敦礼确实五行属木,但张七巧可不是。问题在于,许遵知道「张敦礼」的真实身份,桑云也知道,凶手不知,大家不知。 “大人,我们即刻进宫吗?”桑云声音颤抖着问。 “不!”许遵大脑飞速运转着,他沉下心,思索片刻道:“你跟随公主入宫,审问公主近侍,那个嬷嬷一定有问题。我命人拿了牌子,去宫门处盘问。过去这么久了,张司直不可能在宫里了,一定早被运出宫了。哪面先审出线索,就派人来报。” “是。”桑云应道。 “许,许大人,敦礼他,一定会没事的,对吗?”赵音舜从未如此担忧害怕过。 “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许遵眼眸一暗,“他既逞能,就得有真本事呐。” 说完,一行人即刻出发,分头寻找线索。 案子,要三天内破,还剩下两天。张七巧,必须在今日找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边。 张七巧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杂草丛生的院子里。 她揉着头,细细看了眼四周,确定这并不是自己昏厥前如厕的地方。她拼命回忆,终于想起,当时,公主身边的姑姑带她去了一处荒芜的地方如厕,出来后,等自己的人,从姑姑换成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太监。 小太监说许大人有急事要召她,自己也明明怀疑过了。但他说得很是肯定,自己便将信将疑地跟着走。走了一段路,她察觉这并不是返回花园的路,正提出疑问,便被太监一击,击中后脑。接下来,她失去意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谁?竟敢在皇城内,绑走她? “你醒了?来看看,这口棺材喜欢不?”一名男子从破旧的屋内走出,他手里搬了一副人形的木棺,将它斜靠在墙上。 张七巧觉得面前的男子十分眼熟,却怎么也想不来是谁,直到——她看到男子耳垂上的金饰。 “是你?”张七巧呼吸急促起来,挣扎着要站起身,却身子发软,勉强站起,又虚弱地摔了下去。 “你想起来了。”男子一步一步走近她,蹲下身,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只笼中鸟。甚至,他还发出两声逗鸟的声音,“啁啾...” “你为什么会有西夏使者的耳饰?”张七巧问他。 男子像是没听见一般,起身走向棺材。 “你要做什么?”张七巧又问。 男子还是仿佛没听见,徒手掰开棺材盖,露出里头削得如同针尖的木刺,笑着问张七巧:“你还没告诉我,你喜不喜欢这口棺材?” 张七巧仔细看了几眼,惊觉这口棺材的大小,似乎和自己的身量差不多。若是自己躺在里面,里头倒垂的木刺,统共七根。一根刺破头颅,一根刺破心脏,一根刺穿喉管。剩下的四根,分别能固定住双手双脚。这口棺材——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张七巧意识到这件事后,惊出一身冷汗。 她不断摇头,后退。 “就差你了。”男子仿佛抓小鸡崽一样,拖住她的衣领,将她拖至棺材旁。 “你是自己进去,还是我把你塞进去?”男子阴笑着问她。 张七巧恐惧地畏缩着,双腿发软,双唇打颤,迎面而来的,是腐朽的,接近死亡的气味儿。 “看来,你是喜欢我把你塞进去了。”男子说着,就要来抓她。 张七巧被逼到绝路,忽地生出一股勇气,她拼命将自己的外袄扯下,又拔掉簪子。 一头瀑布般的青丝,令男子一愣。 “我不是张敦礼,我也不是木命,你杀我有什么用?我不管你们造这个五行之局是要做什么?但你们做不成的!哈哈哈!”张七巧冷笑道。 “怎么可能?”男子眼底露出阴狠,“你这小子,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几分像女人,就耍花样!” 张七巧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将手伸进胸口,一把扯掉束胸,扬起脖子,指着它道:“你有男人的特征,我没有!我不是长得像女人,我就是女人!” 男子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一时间倒不知要怎么做了。 “你来啊,你杀我啊,我把我推进这个棺材里啊!”张七巧几乎疯癫状,“你杀了我,就成了亡命之徒,天下之大,根本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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