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云即刻跑去县衙报案。 许遵已离开登州,桑云只能找钱良弼。 钱良弼一听是她来报案,又想到许遵对她的态度,不敢怠慢,忙叫小吏把她客客气气地请了进来,还让人给她沏了一盏上好的茶水招待她,如同座上宾般。 可桑云不是来喝茶的。 “县令大人,我是来报案的。”桑云面色严肃。 “桑姑娘此次又有何冤屈?尽管道出来,本官定会为姑娘平冤的。”钱良弼说得正义凛然。 “不是我,是张敦礼家。” 钱良弼闻言一顿,“张家?” 桑云点头,将张家三口人惨死在家中之事告诉了钱良弼。 “那凶手手段如此狠毒,简直丧尽天良,定不能让他逍遥法外,云娘恳请知县大人彻查此案,还张兄一家一个公道!” 钱良弼的脸色却微妙地变了变,但转瞬又恢复了原样,对她郑重承诺道:“你且放心,本官定会全力侦破此案,早日将那凶手缉拿归案。” 说着,他唤来一队衙役,让他们跟着桑云,去了张家。 张敦礼听桑云的话,一直守在现场,一只蚊子也没放进去。 见桑云带着衙役回来,才将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迈着虚浮的脚步出门迎接。 衙役封锁现场,把尸体盖上白布,从屋里抬了出来,要带去县衙,给仵作验尸,确定死亡时间与死因。 过程中,张敦礼一直注视着亲人的尸体,眼中绝望又痛苦。 桑云上前,轻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宽慰道:“钱知县说了,他一定会抓住凶手,还你和你爹娘、妹妹一个公道。” 张敦礼垂眸,似是不太信任,“但愿如此。” 桑云又安慰了他几句,然后问他:“你今晚可有去处?” 张敦礼摇头,苦笑道:“睡大街罢。” 他身上没钱,住不了客栈。家里发生命案,暂时也住不了人,只能流落街头了。 正想着,却听桑云道:“不如,你去我家住吧。” 张敦礼一愣,连忙摆手,“这怎么行?我们……孤男寡女的,若让人瞧见,恐怕会败坏你的名声……” 桑云满不在乎,“我早就没有名声了,管它做什么。而且,我们清者自清,不必搭理那些闲言碎语。再者,你如今也是我的朋友了,我肯定不会看着朋友流落街头不管的,你若在外面有个好歹,那凶手岂不是更如意?” 这一番话,说得也在理,张敦礼想了想,也不再推辞了,便去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跟着桑云回了她的家。 二人到家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从前,韦大睡卧房,桑云住外头。现在,桑云仍旧选择睡在外头,要将卧房留给客人。 她正欲去把那个房间收拾出来,给张敦礼住,张敦礼便急忙阻止,“桑姑娘,我自己去收拾就好,不用劳烦你。” 但他因方才站得太久,身子本身瘦弱,精神还受到了重创,起步一时有些猛,身形不由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 好在,身旁的桑云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皱起眉头一脸担忧,正想问他还好吗,就看见有什么东西从他袖中掉了出来。 定睛一看,竟是一只绣着鸳鸯的香囊。 张敦礼心里「咯噔」一下,想弯腰去把香囊捡起来,桑云却已抢先一步,将那香囊捡起。 香囊绣得很精致,针脚漂亮,一看便知绣这个香囊的人绣工极好,而且极其用心。 “这上面绣的是鸳鸯?”桑云看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意味深长,带着几分调侃,“张兄可有意中人了?” 一般来说,男子身上若是带有鸳鸯样式的东西,那这个东西一定是女子送的。 许是被她猜中了,张敦礼脸一红,忙将香囊抢了,磕磕巴巴道:“不是,没有!这香囊是我自己的。” 桑云可不信,世间有哪个男子会自己做香囊?定是女子送他的,而且看起来,还是两情相悦。 不过张敦礼脸皮薄,她就不拆他的台了,便不再追问,只道:“那张兄请自便,有事再叫我。” 张敦礼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像很怕她突然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抱着他的衣物急忙跑去收拾房间去了。 桑云好笑地摇了摇头,然后去厨房准备晚饭。 张敦礼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桑云正巧做好了晚饭,忙招呼他吃饭。 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看着就很香。 但这顿饭,却吃得没那么香。 “桑云!你个小贱蹄子,给老娘滚出来!”
第17章 隐瞒 两人刚拿起筷子,还没吃呢,就听到门口来了一男一女,在那儿指名道姓地叫骂。那两人骂得十分难听,左一句「贱蹄子」,右一句「白眼狼」。 “又来了,为了这点钱财,真是坚持不懈。”桑云啧道。 张敦礼也听得直皱眉,“这两人莫非就是你之前提过的叔婶?” 桑云点头,但不打算搭理他们,只当听不见,“这些天,天天都这样,我都习惯了。” “他们骂得如此不堪入耳,你就这样听着?” “等他们骂累了,自己会走的,不用管他们。”她不甚在意地招呼张敦礼,“来,吃菜,再不吃凉了。” 张敦礼却听不下去,“不行,他们也欺人太甚了。这种人,你越是放任他们,他们越是变本加厉,今天能带人来辱骂你,明天就能带人来抢劫。我出去同他们理论理论!” 说罢,碗筷一放,起身怒气冲冲就往外走。 桑云想拦,却没来得及,忙跟着他出去。 她那叔婶,可是难缠的主儿,张敦礼这样骂人都不会骂的文质书生,哪能讲得过这对刁蛮夫妇啊。 门口,婶婶还在那儿叉腰骂街。 “桑云,你个死丫头,我好心好意给你做媒,让你去享受荣华富贵,你不领情就罢了,还不敬重长辈,竟轰我出门!” “哎呦,我真是命苦啊,养了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这时,方才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 张敦礼满面怒容,对她道:“二位怎好意思说这种话?你欺桑姑娘父母早亡,无依无靠,为了那二十贯钱擅自做主将她卖给一个老鳏夫。那老鳏夫死了,现在又想来趁火打劫,没良心的到底是谁?” 看见一个书生突然从桑云的房子里出来,婶婶愣了愣,随后气焰更加嚣张,指着张敦礼,和跟出来的桑云,一把难听的公鸭嗓声量拔得老高:“好哇,你这死丫头原来是偷偷与人私通了,怪不得说什么都不肯嫁给丁族长!” 叔叔也跟着羞辱她:“荡妇!丈夫刚死,就敢明目张胆的带着野男人回家苟合!真是伤风败俗,该把这对奸夫淫妇抓了,浸猪笼!” 张敦礼眉头皱得更紧,忍着想骂回去的冲动,澄清道:“请二位不要胡说,我和桑姑娘是清清白白的。” “你当我们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清清白白,说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 “我瞧你有些眼熟,你是张家那小子吧,你一个读书人,跟一个死了官人的小寡妇偷情,我若是你爹,我都得气活过来!” “你们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一开口就随意污蔑人!” 张敦礼气得发抖,想骂人,但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脏字儿,只能生生吃下这闷亏。 夫妇俩就喜欢欺负他这种不会还嘴的书生,得寸进尺还想再骂,却见桑云一言不发回厨房抄起一把菜刀,对着夫妇俩,冷着脸道:“张兄是我的朋友,他家出了事,我收留他在这里暂住,再让我听见你们污蔑他一句,且到处乱传谣言,明日横尸街头的,就是你们。” 夫妇俩一看桑云拿出了菜刀,吓得一下收了声,眼中有些许畏惧。 这丫头可是敢提刀砍自己的官人的。若是惹急了她,保不齐真会发疯把他们也砍了。 这么想着,方才那嚣张无比的气焰,瞬间熄了,然后灰溜溜的跑了。 “呸,欺软怕硬。”桑云冷哼,收起菜刀,同张敦礼道:“他们暂时不会来了,我们回屋吃饭吧,今晚早点歇息,明早还要去一趟衙门。” 次日。 两人起了一个大早,匆匆吃了一顿早饭,便去往衙门,找钱良弼询问一下案子的进展。 钱良弼却吞吞吐吐,无论问什么,都只道一句:“案子正在调查中。” 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肯说。 “钱县令,你们查了一个晚上,不会什么都没查出来,我恳求你,把查到的告诉我吧,兴许我能根据你们查到的线索,找到凶手。” 事关亲人的死,张敦礼很急切地想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钱良弼道:“张公子,不是本县令不想告诉你,是真的还未查到什么线索,你不要再问了。” 张敦礼道:“那你们查到哪一步了,这总可以告诉我吧?” 面对他依依不舍的追问,钱良弼忽然沉默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道:“本县令还有要事要处理,二位先请回吧。至于案子……等查到了,本县令自然会告诉二位的。” 言罢便不再多说,唤来小吏送客,转身进了内堂。 小吏客气地将二人送出了衙门。 今日问不到什么,张敦礼也便暂且作罢,正想和桑云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一转头,却见桑云站在衙门口,双眼一直盯着里面,若有所思。 “桑姑娘,你在看什么?”张敦礼也好奇地跟着她看了几眼,什么也没发现。 桑云压低声音,同他道:“钱县令一定查到了什么,而且他查到的东西,不能让我们知道。” “你如何知道?” “你没注意到吗?方才钱良弼在和你说话时,眼神一直有意无意的躲闪你的目光,不敢正眼对视,像是在心虚什么。” 桑云这么一说,张敦礼还真想起了钱良弼刚才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你是说,他在刻意隐瞒案情?为何?” 桑云观察了一番衙门周围,目光停留在后院的屋顶,略一思索,道:“张兄,你先在外面等我,我去上去打探打探。” “去哪儿?” 张敦礼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趁人不注意,摸去衙门后院外面,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 那地方长了一棵百年老树,枝繁叶茂,粗壮的树枝一路延伸到衙门后院的一间屋子。 旁边堆了一些废弃的板凳,她踩着这些板凳,顺着大树,猫手猫脚地爬了上去,趴在屋顶。 这间屋子,是县令用来歇息的地方。 桑云轻轻拿开一块瓦砾,往下看,果真看到了钱良弼在屋里。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下属,行为鬼祟。
第18章 那我们自己查 桑云把身子趴得更低,屏息凝神,仔细探听他们的谈话。 “可把那二人打发走了?”她听到钱良弼问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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