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越后知后觉,昨晚韶慕去香郁阁把昭昭带了回来。可是回来而已,怎么也不至于一句话不说罢? 两人从府里出来的时候,同时往街口的方向看,是昭昭平日里走的路。 可能刚才还不确定,但是冯越现在觉着肯定有问题。不止昭昭突然话少,连韶慕大早上都沉着一张脸,活像一对儿闹别扭的小夫妻。 不对,这俩可不就是夫妻嘛。 “大人,不如别让她去香脂铺了,”冯越开口,觉得应该说些劝解的话,“又不缺她那几个铜板。” 韶慕迈下石阶,往衙门方向走:“你能说听她?” 冯越摇头:“其实费家家风不错,昭昭不会……” “你如何保证她会没事?”韶慕扫人一眼,讲话打断反问。 “我,我,”冯越当然不敢保证,支吾着,“其实你俩可以好好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这样突然过去把她拉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人你在吃醋。” “她是谁,”韶慕胸口一闷,皱眉道,“你不知道她的身份?” 冯越点头:“知道,所以我说你看着像吃醋,不是真吃醋。” 昭昭除了是公主,不还是韶慕的妻子吗? 韶慕眉宇愈发皱紧,不再言语,快步往前在去。 吃醋?简直胡说八道,不可理喻。 冯越站在原地,识趣儿的不再跟上:“哎,原还想着劝说,谁成想是火上浇油。” 接下来的两天,昭昭不管多晚都会回来。有空闲也是呆在自己屋里,看书也好,调制香料也好。 总之她没有再去过正屋,即便是早晚短短的用饭时间,也只是客气的招呼。 钟伯察觉出不对劲儿,私下问她怎么了。昭昭只说年底了,香郁阁事情忙,还有要赶制的香囊。 见她不说,钟伯只劝她别太劳累。 这日,昭昭回来的早,进来大门时天还亮着。 经过正屋时,正看见韶慕从里面出来。他手里握着个白瓷细颈瓶,里头插着光秃难看的花枝。 “回来了?”韶慕问了声,脚往前迈了两步。 昭昭这才看出,他手里的原是她给他的插花。梅花早就谢了,就连那截柏枝也已枯萎。都这么些天了,他就一直摆着? 收回视线,她嗯了声,便离开了正房这边。 看着她离开,韶慕低头把枯枝倒进了墙边的杂物篮,手里现在只握着一个空瓶。 恍惚,现在的他和她有些像当初在公主府时,彼时也是相见无话。只不过那时候,在外不归的是他。其实,他当初何尝不是只捎回个信儿给她,告知自己的去向,便再不管不问? 又过了一天,是腊月初一。 无风无雪,偏就冷的出奇,人在外面站一会儿,便会浑身冻透。 昭昭照例去香郁阁,走出大门后,看见韶慕站在台阶下,一身普通的冬衣。可能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回过身来。 “大人。”她唤了声,走下台阶从他身边经过。 “昭昭。”韶慕在她身后叫她,“我有话跟你说。” 几日来,两人之间一直冷冷淡淡,说过几个字都能数的过来。 昭昭转回身,看着他。 韶慕面上一缓,而后往她走近几步:“衣裳很合适,你有心了。” “本就是要赔你的。”昭昭道声,因为冷而鼻尖微微带红。 两人相对而站,之间隔着两三步的样子,彼此注视着对方。 “今日天冷,”韶慕嘴角起了个笑,声音几分轻和,“你多穿些。” 他不该不问缘由就拉她回来,她有她自己的想法,万一那日她正好不舒服,又不好说出口呢?虽然,他还是觉得费致远有些问题,但是她没有错。 昭昭站在那儿,身子裹在厚实的斗篷下,双手捏在一起,这才注意到韶慕手里提这个包袱。 “你要出去?”她问。 韶慕点头:“对,去河下县,走之前总觉得把事情说开的好。”
第27章 这时, 车夫牵着马车从后巷里出来。马蹄踏着冷硬的路面,嘚嘚作响。 昭昭知道河下县的那桩案子还未解决,上次是她泡药浴逼毒那日, 韶慕回来了抿州。他现在又要过去,估计会更难办,还是选的入冬来最冷的一天。 韶慕同样看去马车,知道自己该准备上路了。 收回视线,他看向眼前的女子:“我想说,你不必在意那些所谓欠的银钱,住在这里就好。” 昭昭抿抿唇, 看见冯越和两个衙差往这边走来,便道:“大人别耽搁了。” “哦,”韶慕应了声,“这样的话, 我回来再说。” 说完, 他走向马车,对冯越三人吩咐了什么。随后一行人从韶府的门前离开,直奔北城门而去。 昭昭则转身, 继续朝香郁阁走去。 腊月虽冷, 但街上的人并不少,铺子、摊子, 俱是摆上最好的货品, 为接下来的年节做准备。 香郁阁同样如此,一层单独腾出一面墙的位置,摆上了新货架, 上头展示的正是各种香囊。如今已经不单纯是女子用的,还有适合男子的, 亦有些可爱的动物形状香包,是给孩子的。 所谓奇货可居,有些材料稀少的香囊,不少人留下定金,后面来取。 自从换了气派的招牌后,整个铺子显得更加敞亮,里头货品也是多种多样。二层的两个针线娘子忙得不行,尤妈抽空就上去帮着裁布料。 昭昭站在柜台旁,四下里看,和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变化巨大,客人更是多了不少,且不少是回头客。 现在,她也学会了记账,熟悉了每件货物摆在那里。 过晌的时候,没什么客人,铺子里来了一个人,是吴家的长子吴暨。 “吴先生?”昭昭迎到门前,伸手将人请进来。 吴暨颔首,迈步进了铺子:“几日不见,昭昭姑娘身体如何?自药浴之后,可有感觉到不适?” 昭昭招呼人坐下,这才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忙,没有再去过吴家。 “是这样,韶大人让我过来问问你。”吴暨一张方圆脸,笑起来几分忠厚,唇上方的胡子也跟着动了动,“你知道,他这个人总是格外认真。” 昭昭笑,眼神清亮:“劳烦吴先生走这一趟,我都很好,没有任何不适。倒是泡了那次药浴之后,感觉自己不像之前那样怕冷了。” “自然,”吴暨一脸意料之中,“父亲在药浴中掺了些固本的草药。” “原来如此。”昭昭点头,给人送上一盏茶,“表哥说,栾安韶家可能会对我的失忆有办法。” 闻言,吴暨隔桌看她:“你们是表亲,我记不得你是他家的哪个表妹?” “我,”昭昭没想到吴暨会突然这样问,内心飞快一番思忖,“算是远房,因为家中遭难,在立县那里碰上了。” 吴暨点头,道声难怪:“也不知是不是年头不好,天灾人祸不断,苦了一众百姓。” “吴先生带上两个香囊罢,”昭昭从货架上挑选了两个,往吴暨手边桌面上一放,“拿回家给小公子和姑娘玩儿。” 吴暨有一儿一女,如此这般也算感谢他特意来这一趟。 “无需跟我客气,我与韶大人本也算兄弟,”吴暨笑着摆手,“这样一说,总会想起当年的事,感叹一声岁月如梭,我是没想到,他会放弃从医。” 昭昭道声是给家中孩子的,对方也就没再推辞:“表哥为何不再学医?” 这个她也疑惑,杏林世家,家主必得会医术。 “估计,是那件事改变了他罢。”吴暨叹一声没有多说,遂站起来要告辞。 昭昭听了个模糊,见人要走,也就客气跟着送去了门外。 从开始的各种摸索杂乱,到现在的慢慢顺手,昭昭习惯了抿州的生活。这里的人也都对她很好,唯一的缺憾就是记忆。 费应慈来了铺子,两个姑娘窝在后院的厢房里。 “伯母说要我多带些人去,”费应慈坐在床边,手里捧着盏温牛乳,“只是去贺个生辰,我觉得不用那么多人。” 昭昭看眼摆在自己手边的那盏牛乳,总觉得用黄金盏盛着会更好,盏身镶着一圈红绿宝石。 “昭昭?”费应慈唤了声。 “嗯,”昭昭应了声,“来回只用两日,的确不用带太多人。” 费应慈点头,认同她的话:“要不是非去不可,我真不想去。左右把贺礼送过去,住一宿就回来。” 昭昭称是,大概是熟识了,费应慈和她的话多了起来,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脸红。 “一会儿咱们早些走,去布庄里看看。”费应慈喝尽牛乳,走过来站到昭昭身后,弯下腰看她修理一种草根,“大哥过来接咱俩。” 昭昭放下剪刀,回头看:“我去做什么?” “帮我选几件衣裳,你知道京城的花样。”费应慈笑,嘴角仍有几分腼腆。 昭昭笑了声:“你又说不想去,又是首饰衣服的准备?” 费应慈笑容一淡,绞着手里的帕子:“我不常出门,家里也没有姐妹,不太知道该穿戴什么?” “好,我和你一起去。”昭昭答应下。 得到了答复,费应慈很是开心,干脆靠着昭昭坐下,学她的样子拿起剪子修理草根。 草根已经晒干,是用来做香囊的原料,有一种独特的淡香,其中又夹杂着药气儿,十分清爽。 后院收拾出来之后,费应慈时常留在这边,时常帮着做点事情,人慢慢的有了些开朗。 外面传来说话声,两个姑娘同时停下手里活计,看着窗纸上走动过的人影。 “是大伯母。”费应慈高兴的站起来,冲昭昭一笑,然后走过去门边。 恰巧,尤妈推开房门,笑着往旁边一站,随后引进来跟在后面的中年妇人。 妇人脸上带笑,一张姣好的面容:“整日见你往这儿跑,伯母今儿也过来瞧瞧。” 话是对着费应慈说的,目光却往昭昭身上落。 昭昭含笑施了一礼,声音娓娓:“夫人好。” 她本就生着一张又乖又美的脸,加上声音清甜,莫名让人会生出好感。 “伯母,她就是昭昭,”费应慈开口介绍着,拉着费夫人往桌子这边走,“我跟你说过的。” 费夫人笑:“我知道,还知道昭昭姑娘一手配香的好手艺,当真是心灵手巧。” 和其他的贵夫人不同,费夫人穿着并不张扬,反而有一种干练的感觉,看得出是掌家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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