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逍?”华静瑶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全都以为早就死了的倒霉蛋,不是说他生死未卜吗?他怎么又回来了?” 昭阳长公主说道:“你问我,我又问谁,刚刚乾清宫也派人来了,你舅舅已经派了劳公公过去,又让我也过去看看,我猜这会儿还没有告诉太后。” “为何没有告诉太后啊,太后前阵子因为这事儿都给急病了。”华静瑶不解。 “就是因为太后为了这件事急病了,才更不能告诉她老人家。现在只是知道沈逍回来了,万一回来的是个半死不活的呢,再或者少个胳膊少根腿,舌头让人割了,眼睛被剜了呢?若是这样,那还不如他没有回来,太后还能有个念想呢。”昭阳长公主说道。 华静瑶艰难地咽口唾沫,娘啊,太后若是知道您操心沈逍被人割舌头剁腿剜眼睛,她老人家说不定一下子就背过气去,让您给气得。 母女二人在门口下了青油小车,换了马车,向着永国公府而去。 活了两世,华静瑶还是第一次来永国公府,永国公府座落在福成胡同,离得并不远,整条福成胡同只有永国公府一家。 “永国公府占地这么大?”华静瑶有些好奇,虽说永国公府是一等爵,可是国公府就是国公府,这占地也太大了一些。 昭阳长公主十有八、九还在想像沈逍被人割舌剜眼的惨状,听到宝贝闺女问她,这才收回那放飞的思绪,说道:“仁宗皇帝杀光了自己所有的直系亲属,只留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小侄女,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对这位郡主很好,让她享双亲王俸,并且嫁进了沈家,把福成胡同里旁边的几座宅子全都打通了赐给她。到了德宗和孝宗的时候,沈家两度要交回宅子,全都被圣上驳回了,因此,直到现在沈家还住在这里,只是可惜沈家一直人丁不旺,这宅子也冷冷清清没有人气,我从小就不喜欢来这里。” “那位享双亲王俸禄的郡主呢,后来如何?”华静瑶更好奇了,她很喜欢听昭阳长公主讲这些事,这都是前世时她不知道的。 “那位郡主是个短命的,十几岁时就薨逝了,不过她的孙女后来做了孝宗皇帝的皇后”,昭阳长公主说到这里,忽然咦了一声,道,“瑶瑶,你的记性怎地越来越差了,这些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 华静瑶汗颜,她摸摸脑袋,道:“天气太热,整日出汗,我以前记住的那些事,也全都随着汗一起流走了。” “哈哈哈。”她的话音刚落,昭阳长公主就纵声大笑起来,宝贝闺女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还是自家闺女最好,越来越可爱,当娘的都舍不得把闺女嫁出去了。 这时,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内侍的声音:“殿下,永国公府到了。”
第一二六章 四公子有请 永国公门前一拉溜站着二十几名腰悬绣春刀的飞鱼卫。昭阳长公主下意识地把华静瑶拽到身边,宝贝闺女年纪还小,让这些一身煞气的家伙吓到了怎么办? 闻着昭阳长公主身上淡淡的玫瑰花香,华静瑶心中暖洋洋的,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华大小姐挖过死人了,也唯有便宜娘才会把她当成会被飞鱼卫吓到的娇娇女。 分明您不久之前还让我狠怼郑婉那个贱人呢。 一名老管事急匆匆出来,看到昭阳长公主,连忙跪下行礼:“老奴给殿下见礼,给姑娘见礼。” 昭阳长公主示意随行的招公公:“快把祥伯扶起来。” 祥伯两鬓斑白,皮肤黝黑,身材矮小,干干瘦瘦,像只风干的桃核。 华静瑶悄悄打量着祥伯,不由有了兴趣。一个能令昭阳长公主叫出名字的管事,想来应是永国公府里极有脸面的了。太后是沈家的老姑太太,昭阳长公幼时常来永国公府,认识这里的管事不足为奇,奇就奇在,这位祥伯给个烟杆那就是乡下的种田老伯, 怎么看都不像是永国公府的管事 “祥伯,四公子回来了?” 昭阳长公主话音刚落,就见又有两驾马车驶了过来,宫里的马车。 前面的马车停下,劳公公从车里下来,没用小内侍搀扶就快步走了过来:“奴婢见过长公主殿下,圣下让奴婢给四公子带了些药材,唉,但愿能用上。” 昭阳长公主微微皱眉,没有再问,抬腿跨进门槛,两驾青油小车已经候在垂花门内,昭阳长公主这才问道:“劳公公,万岁为何要让你带药过来?” 劳公公一怔,随即便明白了,去给昭阳长公主送信的人定是也不知道详情,没有细说。 他忙道:“奴婢听说四公子他受了重伤,神医岳离岳老先生正在亲自给他医治。” 昭阳长公主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让她说中了,沈逍真的不是全须全尾找回来了。 华静瑶看着昭阳长公主,恨不能给便宜娘跪下了,您当公主是凡间历练,您一定是某位天师大能转世投胎! “祥伯,四公子如今怎么样了?”昭阳长公主沉声问道。 祥伯道:“岳老先生正在木兰堂给四公子医治,巩指挥使亲自在外面守着,不让人打扰,殿下、劳公公,请先随老奴到芝兰轩小坐吧。” 昭阳长公主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牵着女儿上了青油小车。 直到进了芝兰轩,昭阳长公主抿了一口茶,这才继续问道:“可是有人打扰过岳老先生和四公子了?” 如果无人打扰,堂堂飞鱼卫指挥使巩清也不会亲自守在木兰堂外面。 祥伯没有隐瞒,说道:“回殿下的话,刚刚巩指挥使回来的时候,恰好遇上二房的二公子、三公子和大姑奶奶。” 昭阳长公主嘴角撇了撇,问道:“他们的人呢?” 祥伯还是那副平静的语气:“被飞鱼卫抬着扔出大门口了。” 昭阳长公主差点笑出来,奈何沈四公子还在救治,她要忍着,不能笑。 “他们如何得知四公子回来的?”反正一时半刻也见不到人,昭阳长公主也就不急了。 劳公公竖起耳朵,皇帝让他过来,他自是要把在永国公府上的所见所闻全都回去汇报,自是听得仔细。 祥伯说道:“这些日子,二房的大太太、二太太和大姑奶奶几乎每天都要过来,府里没有了主子,她们过来是帮着打理家务的。今天大太太没有来,听问是去隆安王府赴宴了,来的是大姑奶奶,岳老先生带着四公子回来的时候,大姑奶奶恰好就在府里,二公子和三公子则应是大姑奶奶让人去报的信儿。” 昭阳长公主冷笑:“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一窝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劳公公连忙低下头去,他都听到什么了,长公主在骂沈家的人。 芝兰轩是敞轩,坐在里面也能闻到从外面飘进来的阵阵花香,华静瑶四下看看,见屋顶的梁上以及窗棂上,全都绘着蕙兰和白芷,轩内悬挂的丹青也是这两种花卉,就连她手里的茶盏上亦是如此。 华静瑶心想,永国公府已经有一二百年的历史,芝兰轩如此精致讲究,倒是不像将门了。 这时,一个小厮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到了敞轩门前,犹豫着不敢进来,祥伯见了,连忙出去,稍顷,祥伯进来,对昭阳长公主和劳公公说道:“四公子已无大恙,还请殿下和大小姐、劳公公,移步木兰堂。” 华静瑶嘴角抽了抽,悄悄瞟向昭阳长公主,生怕她娘的爆脾气,硬要让沈四公子滚到这里来。 昭阳长公主却只是一笑,道:“无恙就好,劳公公,和本宫一起去木兰堂吧,本宫还是小时候去过木兰堂呢,一晃十几年了。” 劳公公微笑,道:“奴婢方才听说四公子住在木兰堂,心中也是无限感慨呢。” 祥伯用衣袖悄悄拭了拭眼角,华静瑶眼尖,这老管家是真的掉眼泪了。 芝兰轩距离木兰堂很近,步行过去便可,走在路上,华静瑶低声问昭阳长公主:“娘,木兰堂是什么地方?” 昭阳长公主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便是住在木兰堂,四公子就是在木兰堂出生,国公夫人亦是在木兰堂去世,从那以后,国公爷便搬出来了,木兰堂上了锁,十六年了,再也没有打开过。” 华静瑶了然,难怪提起木兰堂,无论是昭阳长公主还是劳公公,都有这么多的感慨。 “祥伯一直都在沈家吗?沈家的二房是怎么回事?”华静瑶的声音压得更低,华大小姐脸皮虽然不薄,可也不想在人家家里聊人家的八卦,恰好又被人家的下人听到。 昭阳长公主轻声说道:“娘小的时候,祥伯就已经在国公府了,二房的老爷,是国公爷的庶弟,早就分出去另过了。” 前世,永国公府袭爵的就是二房的沈逢,据说前不久皇帝也曾召见沈逢,还是在看过沈逢之后,才让飞鱼卫去接沈逍回来的。
第一二七章 他不是他 前世,沈逢就是一滩出了名的烂泥,想来这一世也入不了皇帝的龙眼,可若是找不到沈逍,或者沈逍也死了,皇帝十有八、九还是会把爵位给了沈逍。 这也难怪二房盯得这么紧了,如果长房的两个儿子全都死翘翘,永国公府就是他们的了。 华静瑶呸了一声,惹得昭阳长公主皱了眉头,华静瑶忙道:“我嘴里飞进只小飞虫” 木兰堂外,巩清顶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站在那里,远远望去,如同那寺院山门里的金刚韦驮。 华静瑶还是头回见到巩清,这是巩六的大伯,三公主的亲娘舅啊。 她无端端就对巩清迸发出一丁点儿好感来。 见到昭阳长公主,巩清上前施礼,没等他开口,昭阳长公主便道:“巩指挥使辛苦了,四公子可还好?” 巩清沉声道:“卑职不辛苦,四公子在里面,正在等着殿下。” 昭阳长公主微微颔首,带着华静瑶走了进去,从巩清身边走过时,华静瑶眼睛的余光瞥见巩清蹙了蹙眉头,咦,这张面瘫脸还会皱眉啊,看来是不想让她进去,可是又不行,万一昭阳长公主大殿雌威,他又惹不起,所以只好忍下了? 华静瑶很开心,她最喜欢让人生气可是又拿她没有办法的感觉了。 木兰堂是座三进的院子,显然一直都有人收拾,无论是花木还是摆设,都没有常年不住人的感觉,只是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一看就是住着病人的,也不知道这位命大的沈四公子伤成什么样了。 两名丫鬟无声无息地走出来,冲着来人曲膝行礼,便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祥伯低声说道:“殿下莫怪,她们两个是哑的。” 昭阳长公主点点头,并不在意,华静瑶却是心中疑窦丛生,这桃核儿似的管家就有几分奇怪了,这永国公府里竟然还有哑巴丫鬟。 她的脑袋里刷刷刷闪过七八个念头,比如沈家人修习了秘术,把丫鬟的舌头割下来,让她们不能与外人共通消息,主人想让她们说话时,再把舌头给她们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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