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恬:“……” 燕云朝松开她,把床帐拉下来,包得严严实实。 “进来!” 片刻后,殿门打开,一个中年太医提着药箱,低头躬身,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燕云朝握住明恬的手腕,把它从床帐中露出来一截,而后扫向来人,明明没说话,但钟太医就是吓得浑身一抖,连忙快步走到榻边跪下,伸出了手:“容臣为小姐看脉……” 燕云朝盯着他搭在明恬腕上的手指,面无表情:“嗯。” 钟太医冷汗涔涔,在这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中飞快地结束了诊治。 得出来的结论,却是与明恬自己说的大差不差。 等待太医去熬药的功夫,明恬仰头看着燕云朝,扯了扯他的袖子:“朝朝,你还是回去吧,我这病可是会传染的。” 燕云朝不,他甚至在明恬拉住他的时候,顺势握住了她的下巴。 “阿姊不许再赶我走,”他俯身咬了一口她柔软却有些干涩的唇瓣,语气不满道,“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明恬最后还是没能成功把燕云朝赶走。 不过这也算了,她努力过,没办法,就算是皇后知道了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明恬喝过药没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她以为等自己醒来时,又是书荷过来服侍她起身,但没想到这一次,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依旧在她身边榻上躺着的燕云朝! 明恬蓦然一惊。就在她思索眼前这人到底是那个冷漠的皇太子、还是朝朝时,燕云朝伸出食指,轻轻地覆在了明恬的唇上。 “嘘,”燕云朝露出一个纯真无害的笑,“我今天没走,阿姊要替朝朝保密。” 明恬一开始还没意识到燕云朝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她看见冯源进来伺候他洗漱换衣,穿上朝服、戴好金冠,被一群内官簇拥着往含元殿的方向去的时候,她才懂了。 就好像上次冯欢在罩房身死时一样,朝朝又开始熟练地摆出皇太子的做派,唬着那些人认错了。
第16章 杀戒 “殿下,”冯源心情忐忑,跟在燕云朝身侧试探问,“您昨夜怎么没回丽正殿……” 燕云朝斜他一眼,端做一副皇太子平日的做派,冷声道:“孤醒时就在这里。” 冯源连忙应是。 又在心里暗暗唾骂自己,这话他应该问那疯子才是,皇太子向来是不屑于明小姐的,自然也不会为了躲她或见她而进出淑景殿。 “明小姐昨夜偶感风寒,”冯源道,“恐怕于殿下身体有损,这会儿时辰还早,不如先回丽正殿请个太医……” 燕云朝突然顿住步子,侧目看向冯源,阴恻恻地笑了一下。 冯源浑身一抖,那诡异的目光似乎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头皮发麻,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但下一刻,太子就又恢复了正常。 “你这么一说,”燕云朝道,“孤确实觉得有些身体不适。不如今日的朝会就不去了。” 冯源一愣:“殿下……” 燕云朝看向远处,抬了抬下巴:“你去刑部一趟,把齐冕叫过来,就说孤有话要问。” 冯源满肚子疑惑,但白天的太子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他不敢多问,只能躬身应是。 内官们抬着轿辇过来,燕云朝慵懒地靠在上面,慢悠悠地晃回了丽正殿。 齐冕得了诏令,一头雾水地来到东宫时,燕云朝正斜倚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只耳坠。这耳坠通身银白,上面还缀着一颗莹白的珍珠,正是他从淑景殿带过来的,明恬昨日戴过的那只。 隔得较远,齐冕按规矩低头行礼,并未看到燕云朝手中的东西。 “不知殿下诏臣前来,”齐冕恭声道,“所谓何事?” 燕云朝没吭声,过了会儿,他把耳坠放下,沉声唤道:“冯源。” 冯源立时入内,哈腰道:“殿下。” 燕云朝随意地问:“孤的长啸剑呢?” 冯源一怔,随即脸色骤变! 作为前东宫大总管冯欢的干儿子,冯源再清楚不过,干爹究竟是如何身故的了。 据那天在罩房伺候的侍卫说,太子殿下先是吩咐干爹去取长啸剑,结果取来之后,太子殿下二话没说就把剑刺入了干爹的胸膛! 冯源面如菜色,一双腿都忍不住地打颤。 怪不得他之前就觉得不对劲! 眼前这人是那疯子!根本不是严苛守礼、广受朝臣赞誉的皇太子! 燕云朝没等到冯源应声,眉头一皱,转目就扫了过来。 冯源浑身发抖,惊惧之下,竟一个踉跄坐倒在地,随即他顾不上失礼,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丽正殿。 “快!快去清宁宫请皇后娘娘!再去淑景殿请明小姐!”冯源哆哆嗦嗦,一手拽住一个守在殿门处的内官,交代完又推他们一把,“快去!” 内官们被推得晃了一下,看冯源神色紧张,连忙应了一声,就小跑着去请人了。 而冯源立在原地思索片刻,怕那疯子冲出来乱杀无辜,竟直接回身,把殿门给关上了。 有内官疑惑问道:“冯公公?” 冯源脸色苍白地说:“现在别多问!一切都等皇后娘娘和明小姐过来再说!” 都要拿长啸剑了,可不是要大开杀戒的前兆吗! 内官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望一眼殿内的方向,心惊之下,迟疑道:“可是齐大人还在里面……” 冯源闭了闭眼。 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是让那疯子大开杀戒的时候冲出来,他们这些人都得死。 - 丽正殿内。 齐冕一脸疑惑地看着冯源离去的方向,随即又察觉到殿门紧闭,不禁怔住,转头看向太子。 燕云朝挑了挑眉:“这狗东西,越来越不把孤放在眼里了。” 齐冕也是没想到太子身边伺候的总管太监竟然会这般失礼,他觉得有些尴尬,仿佛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低下头道:“殿下宽厚,却也不能由着下人这般放肆。” “你说得对,”燕云朝幽幽道,“孤不过是想让他把佩剑拿过来,竟然能吓成这样。” 齐冕讪讪倾身,不知如何接话。 不过他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拿个佩剑就能吓得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哦,太子殿下这会儿要拿佩剑,又是要做什么? “没劲。”燕云朝说。 他往后靠了靠身体,望向一侧的案几,像是突然来了几分兴致:“那你说,杀人不用剑,还能用什么?” 齐冕越发觉得诡异,但他还是想了想,硬着头皮说:“剑为利刃,若是没有,便是五指扼颈,或寻其他利器,碎瓷、断笔……不拘形式,只要直入要害,便可取人性命。” “言之有理。”燕云朝目光顺着案几划过,正巧看见笔架上隔着一支毛笔,随即便伸手把它拿过来,当着齐冕的面掰断了。 齐冕眼皮一跳。 燕云朝看着那笔的断裂处,颇为散漫地站起了身。 “那就先让齐大人试一试。” 然后齐冕就看着皇太子一步步向他走来,把那断裂处插入了他的肩膀。 “啊——!!!” 齐冕痛呼出声,随即理智让他立即跪了下来,没受伤的那侧手臂撑着地面,他额头上冷汗冒出,颤声问道:“敢问殿下,微臣所犯何罪——” 燕云朝漫不经心地把断笔抽了出来,随即又捻了捻,蹲下身扎入了齐冕撑在地上的手背处。 齐冕闷哼一声。 “你哪只手碰过阿姊?”燕云朝撩起眼皮,睨向齐冕。 齐冕惊惶失措,努力在脑海中回想着皇家子女:“阿姊?殿下可是说春阳公主?春阳公主早已成婚,与微臣素不相识,便是借微臣十个胆子,微臣也不敢……” 燕云朝皱起眉头,捏着笔往伤口处更深地碾了碾。 齐冕大声嚎叫起来:“殿下!太子殿下饶命!” “就昨天,”燕云朝努力忽略脑中闪过的那些纠缠他整整一晚的残影,语气平静地问,“你碰过阿姊?” “昨天?”齐冕苍白着脸回想,“难道殿下说的是恬……明、明小姐?” 燕云朝阴沉了脸。 虽然齐冕很快改口,但他还是听到了。 谁许这胆小懦弱的男人直呼他阿姊的闺名的? 齐冕看着皇太子变化的面色,忙不迭吓得摇头:“殿下息怒!微臣只是与明小姐说过几句话,断断不敢冒犯小姐!” 燕云朝戾气消散几分:“哦。” 齐冕心头一松,暗想太子这下应该放过自己了。 谁料想燕云朝接着就道:“那眼睛应该是看过的。” 齐冕悚然一惊。 燕云朝已经抽出断笔,把沾着血渍的笔头举高,凑近了齐冕的下眼睑处。 “估计会溅血,”燕云朝眉目并不舒展,有些苦恼,“你自己来?还是孤——” “朝朝!” 明恬急奔而来,一把推开了房门。 室内突然静默几息,燕云朝茫然转头,看到明恬对过来的目光,下意识就把手里的断笔扔掉了。 “阿姊。” 燕云朝站起身,看看明恬,无比乖巧地低下了头。 作者有话说: 朝朝:乖巧.jpg
第17章 妒意 明恬看看燕云朝,又看向跪在地上,因疼痛佝偻着背,显然状态不太好的齐冕。 她脸色一白:“朝朝,你做什么了?” 燕云朝脸不红心不跳:“我在与齐大人切磋。” 明恬一愣,险些被他气笑。 她快步走了过来,看到齐冕肩膀处的衣袍破损了,渗出殷红的血迹,那撑在地上的手臂也轻轻颤抖,手背上被什么东西戳出来一片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明恬指着齐冕,问燕云朝:“便是这样切磋的吗?” 燕云朝脸色一沉,因明恬为别的男人说话,心中又涌起几分戾气。 “阿姊,”燕云朝幽幽问,“你心疼他?” “齐大人是朝廷命官,他没有犯任何罪,你怎么能这样处置他?”明恬觉得头痛,又隐约猜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害得齐冕遭遇至此,她心中有些愧疚。 从前只知道朝朝会发疯,会随意处置宫人,却没想到他还能这般对一个五品郎中。 齐冕的父亲可是在朝中颇有分量的齐尚书,等他得知儿子在太子面前被这样对待,他能善罢甘休吗? 明恬看着燕云朝,目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似是无奈,又似是失望。 而燕云朝被明恬这般眼神刺激着,愈发烦躁起来。 他倏地又蹲下身去,伸手掐住了齐冕的脖子。 “他让阿姊心疼,那就是罪。”燕云朝语调阴冷,盯着齐冕惊慌失措扒住他手臂的模样,怪异道,“阿姊你看,他真是又胆小,又无能。这也值得阿姊心疼?” 齐冕瞳孔大睁,呼吸急促,脸颊开始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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