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皇帝的病,根本没心思去管明家的案子。之后,她很快就被那个疯子软禁了起来。 可怜她贵为当朝皇太后,竟然过得如犯人一般,还不如之前做皇后时风光。 赵太后变得更难与外界通信,就算后知后觉意识到皇帝要求再审旧案可能与明氏女有关,她也存了几分侥幸的心思,暗想明氏女应该是不知道真相。 可是在今晨,赵太后收到平原侯千方百计给她递进宫里的信。 燕云朝看她一眼,颔首道:“是。” “他犯了什么罪?”赵太后状似不在乎地问道,眼角余光却一直瞥着燕云朝那里,观察着他的神色。 “与一桩旧案有关,”燕云朝道,“大理寺还在调查。” 赵太后面上表情便有些绷不住了:“你说的旧案,可是明家那个案子?” 燕云朝转目望向太后,眉头轻皱:“是。” “那案子不是早都重审过了,他们家都平反了,还查什么!”赵太后心里一急,神色就也表现出来,让燕云朝盯着她的目色愈加幽深。 “母后关心这个做什么,”燕云朝道,“有疑点就要调查,才能将真凶归案,如此方显律法严明。” 赵太后面色惶然:“云朝……” 燕云朝站起了身:“母后若是没有旁的事,儿臣就先回去了,甘露殿还有许多奏折未看。” 他转身欲走,赵太后却匆忙上前,拽住了他的袖子。 “别查下去了行么?”她说完又觉得自己表现太过可疑,忙不迭找补,“那案子是你父皇在位时办下的,你若再次推翻,岂不是、岂不是让天下人议论你父皇的不是……” “母后在害怕什么?”燕云朝视线落在赵太后身上,眸光微眯,“难道明家的案子,与母后有关?” “与哀家能有什么关系!”赵太后慌乱地松开燕云朝的衣袖,往后退了一步,道,“你忘了那时候你病了,整日里疯疯癫癫,对着一幅画发呆,哀家忙着照顾你还来不及,哪里能分出心神去害明家!” 燕云朝想了想,嗯道:“也是。” 他虽然不记得他从发病开始到衍生出那个疯子之间的事,但那段时间赵太后的确一直在照顾他。 他这个母后,一是身在内宫,很少干政,二是没那个胆子,三是,他也想不出母后能与明家有什么恩怨。 赵太后见燕云朝认可她的说辞,当即又忍不住劝:“要不别查了,毕竟去年就已经查过一次了……” 燕云朝道:“母后既然与此事无关,那还怕什么?” 赵太后一时讷讷,无言以对。 燕云朝便没再说什么,抬步走了。 - 朝朝离开的第三日,明恬和春阳长公主一同出门,到多宝斋去订首饰。 明恬自己没什么想买的,主要是陪春阳长公主,顺便闲逛一番散心。 春阳长公主饶有兴致地拉过明恬的手腕,笑道:“你这腕上倒是别致,竟戴了两个镯子。” 明恬唇角弯起浅淡的弧度,淡声开口:“随便戴的。” 春阳长公主长眉一挑,对明恬的说法并不相信。 她很轻易地就能在这两个镯子上看到属于宫中的印记,显然是她那个皇帝弟弟送给明恬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在同一只手上戴了两个。 春阳长公主把诸般思绪隐下,在心中大约拼凑出了一个可能的真相。 但又太过荒诞,令人不敢相信。 马车行至多宝斋门前停下,两人步下马车,径直走了进去。 早有掌柜等候多时,亲自将春阳长公主这等大人物迎到了后院的厢房中招待。 明恬则留在店中闲逛。 正当她随意地欣赏着店中展柜里精致优雅的珠钗时,店中进来了一对眼熟的母女。 是平原侯府的赵小姐和她的母亲王氏。 明恬想起她去年来多宝斋就碰见了她们,看来她们还真是这里的常客。 赵芝芸目光一转,看见了明恬,顿时一愣,笑着唤了声:“明姐姐。” 态度是不如去年那般热络。 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东宫,赵芝芸因为误穿衣服的事,差点死在朝朝手上,任谁经了这样一遭,心中都会有些隔阂。 明恬神色浅淡,向母女二人还了一礼:“王夫人,赵小姐。” 既然碰上了,自然还是要寒暄一番,说几句话。 赵芝芸问道:“明姐姐怎么又是一个人来的?你不在宫中做女官了么?” 明恬唇角蕴着礼貌的弧度,只回答了后一句:“如今是离开宫中了。” 赵芝芸神色便有些异样,但她看了王夫人一眼,没说什么,便笑着与明恬去指柜中摆放的珠钗了。 “明姐姐,你瞧这钗上的花儿好看。” 明恬附和两句,春阳长公主这时从后面出来,瞧见外面的几人,顿时眉头一挑。 “明小姐。” 明恬转身看去,低眉行礼:“殿下。” “本宫挑完了,”春阳长公主扫一眼王夫人母女,却没有理会她们,“走吧。” 明恬便应了一声是。 留下王夫人与赵小姐尴尬地留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却到底不敢对这位先帝元后所生的嫡女置喙什么。 待得明恬跟春阳长公主出门,坐上马车的时候,春阳才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想不到你和赵家小姐还相熟。” 明恬道:“从前有过几面之交而已。” “本宫想着也是,”春阳长公主道,“明小姐是高门贵女,按理说应该不会跟她们有所交集才对。” 明恬一听便知道这位长公主并不待见赵家,但她想,春阳也真是大胆,虽说赵家出身低微,但如今好歹也是侯府,太后娘家呀。 嫌弃赵家的出身,难道不是连皇帝的出身一并嫌弃了? 春阳长公主看着明恬,扬眉道:“听闻前几日赵母后都被皇帝软禁了起来,也不知是因何缘故。” 明恬浅淡一笑,并未接话。 马车驶出街巷,转过拐角,突然被车夫一个紧拽缰绳停住。 明恬与春阳长公主俱都忍不住往前趔趄了一下,春阳登时皱眉,掀开帘子斥道:“怎么驾车的,连——” 春阳长公主看见前头骑着高头骏马拦车的人,顿时噤声,片刻后才惊讶道:“二弟。” 燕云朝看她一眼,淡淡颔首:“春阳皇姐。” 坐在马车内的明恬,听见燕云朝那熟悉的声线,不由心头一紧,情不自禁地蜷缩了一下手指,低眉避开了春阳长公主看过来的目光。 燕云朝策马向前逼近。 他知道明恬在里面。 春阳长公主眼珠微转,慌忙出声阻拦:“陛下,你不能过来!” 燕云朝充耳不闻。 转瞬间他就来到了距离车板仅仅一寸的位置。 马车车门处的帘子随着清风微微拂动,燕云朝看到那帘子后,在春阳长公主身侧的一片裙摆,若隐若现,浅浅露出脚尖处的云锦绣花鞋。 燕云朝张了张口,出声才觉得嗓音有些沙哑。 “恬恬,朕……” 露骨的情话临到嘴边又改了口,他望着那一片衣摆,轻轻说道:“让朕见见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25 00:05:16~2022-06-26 01:2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7452、阿喵阿喵喵喵啊 5瓶;紟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爱意 明恬没有应声。 春阳长公主先是打量一番明恬的神色, 然后又转目看向皇帝。 燕云朝眸色暗了暗,重复道:“让朕见见你。” 明恬轻声开口:“陛下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 她虽没拒绝, 但话说出口,便是明显在告诉燕云朝, 他们二人不必见面,只这样隔着车帘说话便可。 燕云朝目中顿时几番云涌,他盯着那晃动的车帘看了片刻, 转目落在春阳长公主身上。 春阳长公主立时会意, 笑道:“这附近刚好有一座茶楼,不如我们去那里说话。” 燕云朝拽了拽缰绳,离开马车几分, 算是默认,春阳长公主便吩咐车夫往茶楼去。 等下车的时候, 她亲亲热热地扶着明恬走下来,跟着仆婢往二楼上好的包厢而去。 燕云朝望着二人的背影,沉默地跟在其后。 包厢内设有一道竹帘, 清幽雅致, 春阳长公主带着明恬走到竹帘后面坐下之后,抬目便瞥见燕云朝跟进来。 她笑了笑, 识趣地道:“你们在这儿说话, 我让小二再给我开个包厢。” 燕云朝不置可否。 等春阳长公主走后,燕云朝便在案几旁落座下来。 隔着那道竹帘, 他看见其后纤细柔婉的身影。 “你离京时,朕一直在想, ”燕云朝凝视着那抹身影, 缓慢开口, “你到底是对朕有哪里不满,才如此决绝、坚定地想要离开。” 明恬眸光低垂,落在身前的案几上:“臣女对陛下没有不满。只是归乡之事,原本就是陛下与太后娘娘早就允诺的,臣女不过依照约定而为。” 燕云朝道:“那朕也早与你说过,会立你为后,你不是应允了么?” 明恬波澜不惊道:“陛下为人端方,愿意对臣女负责,但臣女亦早已言明不敢高攀。” “负责?”燕云朝低笑一声,“你以为朕许出皇后之位,仅仅是为了负责么?” 明恬怔了怔,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浅淡地笑了下:“或许还因为臣女出身合适,又无亲族,足以做一个谨慎守礼的皇后。” 燕云朝脸色沉了下来。 她的面容被竹帘遮挡得模糊了,但他还是奇异般地,在那光洁柔美的脸庞上看出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燕云朝道:“你竟是这般想的。” 明恬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低垂着眉目,端起案上的清茶抿了一口。 燕云朝道:“若只是为了负责,朕大可不必立你为后,后宫那么多殿宇,不是只有清宁宫一个选择。” 明恬指尖捏着杯沿,没有答话。 燕云朝五指贴紧桌面,目色幽深地盯着明恬,出声相问:“若是那个疯子说要立你为后,你也会这般猜疑抗拒吗?” 明恬道:“陛下何必与朝朝相比。” 朝朝随性不羁,根本不会把什么朝政天下放在眼里,他说要立她为后,那必然是出于真心。 燕云朝冷笑起来。一口一个朝朝,她倒是叫得亲热。 “朕在你眼中,”燕云朝顿了顿,问道,“难道就如此不堪,比不上那个疯子吗?” 明恬想,她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心怀天下,为人君子,自然要顾虑八方,面面俱到。 但她与燕云朝说了这么久,不免有些疲于争辩,索性直接开口反问:“那难道陛下说要立臣女为后,是因为喜欢臣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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