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么不适的,不过也就是酒喝多了罢了。”赵堰无所谓地道。 最可后一个字方落下之际,赵堰忽地察觉到一股不对劲,头昏脑涨的,眼睛都变花。 赵堰闭了闭眼,怎想再一睁眼时,这下连站在自己面前的宋檀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摇晃起来,像是仙女儿似的要飘走。 “酒里,酒里……”赵堰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人,再给她说一句没事的话,倒是人还没有坚持住,两眼先往上地一翻白。 紧接着“砰”的一声响起,人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击起一片的细小尘埃。 - 宋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赵堰半拖半拉地弄到床上去躺着,一番动作下来,她额上都已沁出了一层的薄汗,赵堰却是睡得正沉,毫无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这药还是宋檀调皮的小弟不知从哪儿给她捣鼓来的,说是让人喝了能睡上好几个时辰,唤都唤不醒。 一始之时,宋檀还是半信半疑,如今看来,这药的威力倒是不小。 屋内烛火微微摇曳,说亮堂也不算亮堂,但也足够将人脸照清。 宋檀正要起身,无意间注意到赵堰的侧脸沾上了一小块灰渍,许是方才倒在地上时弄上的。 她摇头叹了声气,自知方才确实有些过分了些,只好打了盆温水过来,想着勉强就给他擦一擦脸吧,谁叫她心善呢。 赵堰醒着时,宋檀一直未有好好地正脸看过他,顶多就是恍恍地扫了下。 光是他结实的身材就已将她吓得够呛了,怎还能让她再直视对上他的面容。 如今四处无人,当事人也无意识,宋檀才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壮着胆子,试着仔细地打量赵堰。 “你说你,长得也还算可以,怎么说话还有性子这般粗鲁呢。” 要说自来便是对人外貌要求颇高的宋檀在看清赵堰的脸时,拿着湿帕的手不顿了下到底是不可能。 但于她而言,顿了一下,已是叛了她的内心,哪儿还值得让她再多顿久一会儿。 虽这脸长得确实还不错,甚至也可以说是属于俊朗一类的吧,但这性子却委实讨她厌了一些,更重要的是他还娶了她,让她想要嫁个好人家的美梦彻底碎了个底。 “你说你拿你的那点儿银子,去娶个旁的女子,不好吗?为什么偏偏就是我呢?” 宋檀说这一句话时,下手的力气也跟着大了两分,还耍小性子般地故意在赵堰的脸上戳了下。 宋檀做完一切后,明月已是上了中天,今夜正是十五,月圆。 半敞的窗户下,泻进来一地的清淡月华。 自从宋家离开后到现在,宋檀还未吃过任何的东西,这会儿是肚子止不住地响。 她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当即便在屋子里找起吃食。 不过好在一旁的桌案上就有一碟饼子,还是之前喜婆端进来放着的,也不知是由是什么做成的。 宋檀执起一块饼小口地咬了下,不能算是不好吃,因为完全冷得都硬了,咬下去就跟个嚼渣子似的,什么味道都尝不出 但现下肚子空空,只能将就。 忽地,赵堰那边传来阵阵有些重的呼吸声,不过也不是打呼,就只是纯粹的声音重,因是酒喝多了,这会儿呼吸声下意识的有些重。 但落在本就对赵堰有着诸多嫌弃的宋檀耳中,免不得的又是觉得不雅、扰耳,哪儿有人睡觉时声音还这般大的。 顿时手里本就没什么味道的饼子更没味道了,宋檀放下东西,拍了拍手上的饼屑,拉过榻里侧的被褥,一眼也不愿多看地盖在赵堰的脸上。 声音果真小了半点,宋檀安下心来,继续吃着手里的冷饼。 可没过半晌,赵堰那边的声音却是不知怎的,一点儿都没了,空荡静谧的屋子内,安静得出奇。 宋檀后知后觉,惊得手里的东西霎时掉在地上,立马又跑回了赵堰的身边。 “赵堰?”宋檀唤出的声音里都带了丝胆怯的颤意。 她轻手轻脚地掀开了盖在赵堰面上的被褥,见赵堰还是一动不动的模样,她又将视线落到了他的胸口位置处。 结果看了好半天,什么动静起伏也看不着。 宋檀急得眼眶红了大半,咽了咽唾沫后,屏息将食指伸到赵堰的鼻尖,想要探一探他的呼吸。 怎知她刚将手伸到半空中,离赵堰的鼻尖仅仅只有两三寸的距离时,始终闭着眼的赵堰竟是猛地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气之大之快,宋檀差点叫出声,还是先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才堪堪让自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熟睡的赵堰转了个身,睡梦中的他只是觉得鼻间太过痒,下意识地想去抓一抓,抓到东西后,为了让自己不要再痒,唯有一直抓着了。 而这边可是苦了宋檀,根本不能动,也不敢动,始终维持着半跪的姿势。 她小心翼翼地往回抽了下手,却是被赵堰抓得更紧,紧接着他更是握着她的那只手放到了胸口之上。 如此宋檀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赵堰稳而有力的心跳声,砰砰砰的。 没有一下不是煎熬。
第3章 、娇气 整整一个晚上,宋檀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只要她稍稍地动一下手,或是移一下身子,赵堰就像要醒来,握着她的那只手总是要拇指下意识地摩挲一下,指腹间的薄茧激得她手背上泛起层层的冷意。 她是真的怕一不小心将好不容易才睡晕过去的赵堰给弄醒,那她今晚就真的别想睡觉了。 可维持着半跪的姿势却又是真的难熬,不止双腿发麻,后腰也疼。 宋檀想着想着,鼻尖止不住地隐隐发酸,再一想到将来要与赵堰共处一屋的日子,她是越发的觉得难熬,好似日子没有了一点儿的盼头,都被蒙上了一层细蒙蒙的灰意,看也看不到底。 到了后半夜,宋檀抵不住沉倦睡意,到底是身子往旁一歪,睡了过去。 因整个白日里她的心就没有放下来过,一直提心吊胆的,这会儿好不容易精神断了个口子般地放松了下来,她是任何的响动也听不到。 倒下的那刻未惊醒,更别谈接下来的几个时辰。 - 宋檀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晨间。 屋外日头正足,强盛的阳光透过未合上的窗扇透进来,洒在屋内正中的一方斜斜之地。 宋檀侧头睁眼之际,撞见这片曦光,昨晚她想睡不敢睡时连点头的场景片段瞬地如潮水般袭来,人还未揉眼,倒是先蹭地从床上弹坐了起,盖在身上的被褥顺势滑落堆在腰际。 旋即,一道刺耳的尖叫声自屋内响起,惊动站在院内梨树上的几只鸟雀。 宋檀双手死死地攥住衣裳领口的位置,大脑空白一片,耳朵也似耳鸣起来,嗡嗡嗡嗡的,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更是不肖片刻,失了血色霎地变白。 直至屋外响起一道清脆的鸟鸣声,宋檀才勉强回过神来,强撑着低头看了眼。 还好,还好。宋檀立马松了气。 身上的衣裳竟还是昨日的那套红色嫁衣,一点儿都没有动过的痕迹,不过就是她和衣睡了一觉,布料变得皱巴巴的。 想到方才她竟将赵堰想得那般了,宋檀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假装咳了咳强压下这抹羞愧,慢慢收拾收拾起了身。 她以为赵堰应该还在屋内,怎知她寻了个一圈,都未有发现赵堰的身影,不知他去哪儿。 宋檀后来在灶房里发现了温在锅中的一些饭菜,一碗稀粥,两碟小菜。 是赵堰给她留下的。 - 宋檀一个人在屋内待不下去,觉得哪哪儿都是属于赵堰的气息,她是越待越觉得闷,想要出去走走透透气。 不想她方将一推开院门,脚步踏出之时,像是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顿时一抹令人作呕的刺鼻腥臭味道袭来,萦绕在身侧,久久不散。 宋檀已隐隐地感觉到一点不对劲,浑身僵硬,一步再也迈不开,仅剩的一点镇定理智暂且还算能让她稍稍地低一下头。 不过只一眼,就足以让她就此晕厥过去了。 左脚下她正踩着的东西,不是鸡粪,还能是什么。 脑子一嗡,宋檀当场落下泪来,眼泪一滴地一滴往下砸去,除了无措就是憋屈。 要说昨日的一切已是在她紧绷的弦上挑拨似的乱拨,今日的这一踩,弦就这么“啪”的一声被绷断了,什么也不再给她剩。 她活了整整十六年,是当真的没有像昨日还有今日这般过。 一时之间,所有的万般难耐情绪如潮水般灌来,闷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可她又明确的知晓,喘不过气又能怎么着,难不成要一直地这样踩着么。 宋檀手背抹了下湿润的眼角,抬步往后退去,扶着墙弯下身,这鞋她是一眼都不想让它再穿在脚上了。 “这是怎么着了?我们的新媳妇儿踩着什么东西了?” 这时,一道带了点愉悦询问语气的声音自墙角处响起,怎么听是怎么觉得得这一句话刺耳。 来人正是刘氏刘敏,年约三十,长得一张好看的标致鹅蛋脸,说起话来说,灵动的眉眼是顶顶的好看,女人味至极。 自从赵堰给宋家提了亲后,她们这些做邻居的就听说了此事,也知晓宋檀一家正是前不久从京城搬来的,一家子的贵气。 可如今来了这淮武郡,再贵气又能贵气到哪儿呢,还不是得掐着银子过日子,难不成还能跟在京中一般住大宅子、穿锦衣、吃山珍海味? 昨日在宴席间上时,刘氏同其他人一样,很是想要看一看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到底长什么样,竟能被赵堰这个杀猪的给捡着便宜了。 这下刘氏是不止看见了宋檀的相貌,也看清了宋檀的这番动作,她不免嘴角一抽,讽刺的话先说出了口。 有钱人就是矫情,不过就是踩着了鸡粪了?能值得哭?做给谁看呢? 刘氏自来直肠子,心思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才不会让自己憋住,当下更是不会遮掩,眼神里不外乎的也全然是嫌弃。 宋檀岂会听不出刘氏话里的意思,她垂着眼,因心中难受,暂时并不想同任何人讲话。 刘氏未得到宋檀的任何回话,睨着眼走近了,故意道:“小巷子就是这般脏乱,哪儿还会跟你以前住的一样,干干净净的。不过就是踩着了一下,值得哭?” 宋檀心里拔凉拔凉,望着自己的绣鞋尖,瓮声瓮气地小声说:“脏,还臭。” 刘氏提了提嘴角,“那不然你还想要鸡粪是香的不成?” 刘氏一时不禁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新妇是真真娇气过了头。 她见宋檀的柳眉始终蹙着,也不知到底听到了她说的话没,她顺着宋檀的目光往旁的一处移去,这才发现宋檀看着的地方是又一处有着脏东西的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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