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烛火潋滟燃放,江鎏缓缓启唇:“那毒确为她自己服下的,我骗她那毒乃情蛊,用之便能永远得到所爱之人的心,如此那个蠢货便想也没想便接下了。” “魏继身上的毒呢?” “你不是已经查到了吗?”江鎏抬起眼皮,眸里尽是讽意和自嘲,“魏继贪恋美色,如此便安排了美艳动人的芸娘进入了魏府,辗转了 殪崋 几月后,将毒涂至唇间。” 孤淮凛微一眯眼,如此美人计,倒真好使。 “你们因何要杀王泰?你与费渡交易的到底是什么,令他不惜替你们培育血斛制毒杀人?还有,兰台一案,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抓的柳依依,” 提到此,男子隽逸俊致的面上蔓上了层层阴厉,“到底得了谁的令,要对她逼供行死刑?” “哈哈哈,”听闻江鎏却是猛得笑了,“孤淮凛,我当真小瞧你了,你竟还查到了诡市血斛。” “不过,你刚才问的那些,”江鎏转身回到了方才靠着的墙壁之旁,“无可奉告!” 说罢,便是阖上了双眼。 “诶你!孤大人问你话你便老实交代出来!还当自己是大理寺少卿呢?” 立在一旁的侍卫厉声吼道,平日里这江家父子掌管大理寺的时候,他们这些做奴役的,没少受两人的威压严惩,如今却是如狗一般落进了这诏狱当中,他当然得撒撒气来。 面对男子这般,江鎏双眸含着阴戾一掠,顿时骇得侍卫退了两步,反应过来方要出言迎怼的时候,却被一旁的矜贵男子一手挡住。 孤淮凛眼底的冷肃和冰寒化为唇角的微微一笑,他道:“江大人不说,本官也不强求,只是在这诏狱之内,自然是要好生看护着的,是吧?” 男子俊美的容颜隐在微弱的烛火间有些晦暗不明,但那磁性嗓音中的冷冽却让人不寒而栗。 …… 待一切行完,江鎏已是连着微蜷一下手指都痛,他又体会到上次在兰台地牢时的恐惧之感,只不过那次是看不见伤痕,而这次用着大理寺的刑具,他素白的囚服已是血迹斑斑。 毫无血色嘴唇早已干涸得皲裂,额上盈满了细汗。 孤淮凛微一抬手,一旁侍卫将人从十字架上放了下来,顿时,江鎏砰的一声栽到了地上,紧紧蜷缩在一团。 他呸了口血沫子,咬牙切齿,“孤淮凛,你可真卑劣。” 如此种种,他不过是为了报柳依依在大理寺受过的刑罢了。 在兰台地牢碍于身份他已折磨了他一次,那次孤淮凛未将伤痕留于表面,而这次他已虎落平阳,他自然是毫不留情。 “你喜欢她?” “不,是爱她。” 男子坦然承认和直率倒让他一诧异,不经意间,他看见男子喉间的一缕红痕,暧/昧旖/旎。 “爱?”江鎏挑眉一笑,“心狠手辣清心寡欲的孤大人竟会栽在一介小丫鬟身上,不过我早便提醒过你要提防她的身份。” 见男子面色依旧云淡风轻,江鎏瞪着充满血丝的眼,急道:“她可是在萧府养了四年的人!捡到她时,脏兮兮皱巴巴的只会大哭。 “而她进入兰台,也不过是早已计划好的安排,目的就是为了骗取你的真心,夺取兰台机密,而你父亲,便是她听从命令而刺杀的!” 少年的嗓音断断续续,粗噶暗沉,直如厉鬼一般咄咄。 孤淮凛没忍住踹了一脚,随即阔步走了出去,吩咐道:“将他看好,等候陛下发落。” 男子俊拔纤长的身影愈来愈远,江鎏边咳着便在后面大喊,“孤淮凛,你迟早会发现,你所爱的,不过是你的仇人!哈哈……”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我的评论这么少~QwQ
第72章 真心 ◎“可对任何人,动过半分恻隐之心?”◎ 朦朦的细雨淅淅沥沥下着, 连是带着肃穆沉重的大理寺愈发逼闷。 柳依依执着一把油纸伞在大理寺之外等着。 她本想随公子一同进去,可公子是让她等在外面,她知晓公子是怕她进去之后回忆起在里受的严刑和逼供。 大大的眼儿盯着面前一团不断激漾的水潭, 柳依依脑海里囫囵思考了些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 终于,随着精致的皂靴踩着水“踏踏”的声响, 她瞧见了那等待良久的俊拔身影。 明是如往常一般的隽逸俊致, 那双桃花眸也是噙着点点清冷之气,可无端的, 柳依依却是觉得此刻其中有些说不清的情愫。 公子在里面和江鎏说了些什么?江鎏他说了冒犯公子的话了? “公子。”少女唤了一声,随即迎了上去。 少女盈盈的清透水眸在瞧见他的那一刻含上了星光, 脆生生的嗓音令孤淮凛不紧一动容。 “怎么下来等了?” 男子抬起手,极是自然的接过少女凝白柔夷中握着的伞柄。 “唔……”少女微蹙着眉,比胭脂晕染般还娇俏的小脸上盛满了难言。 公子这话她该如何回答呢?在马车上等了太久,见公子迟迟不出来, 她便下来等了。 孤淮凛笑了一声, 温声道:“我们回去吧。” 本欲询问男子在诏狱之内说了些什么的话被堵在喉间。 柳依依眼眸弯弯,说了声, “好。” …… 已不知过了多久, 俊拔纤长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江鎏敛下了眸子, 自嘲一笑。 竟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沦落至此。 冷静下来, 才意识到全身的疼痛令他呼吸都难。 身旁的侍卫踹了他一脚,“还愣着干什么啊?走啊!” 说罢,便是毫不客气提着他拖曳而出, 沥沥的血迹在冰冷幽黑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印记。 就这般机械而又麻木的任人拖拽了不知多远, 随即江鎏感到自己被扔在了地上。 俶尔, 精致绣美而缀着暗纹的锦袍赫然出现在眼前, 在这之下的是一双干净至极的皂靴,在这肮脏的诏狱内不染一丝污垢。 身旁的侍卫俯首行礼,“萧王殿下。” 江鎏切齿痛恨,“你还敢来?” 抬眼时,那双眸里满是憎恶和愤懑,“你一直都在骗我!” 萧策抬了抬手,两个侍卫为难对视一眼,随即退了下去。 这萧王殿下,他们可得罪不起。 烛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碎响,将一席黑衣锦袍的男子映彻在冰冷的石壁上,巨大的黑影随着烛火的翩跹而扭曲变动,直像暗黑漆夜里的厉鬼。 萧策睨了一眼脚下已不成样子的少年,啧了一声,“大名鼎鼎的江少卿如今这般,当真可惜。” 江鎏咬牙切齿,但方才应对孤淮凛时已使尽了浑身仅留的力气。 滔天的怒意涌上心头,激得他喉咙一股血腥味,发出剧烈的咳嗽。 “可惜了,为陛下效命这么久,如今……”萧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俯身蹲在了少年面前,“却沦为了弃子。” 紧紧凝着这种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脸,江鎏知道,自己从未看透过他的内心。 “你为何要杀魏继?” 魏继那人虽曲意逢迎,可周旋各方势力,陛下必无意杀他。 本欲令魏继中毒,使孤淮凛下毒谋害公主和朝廷重臣的罪名坐实,岂料魏继竟是直截了当的死了,他一直没想明白,也不敢想这背后的深意。 下毒者乃萧策的人,要杀他之人只能是他。 萧策狭长的双眸微眯了眯,他抬起手懒懒拨开坠在少年额前凌乱的发,“既你已是将死之人,我不免告诉你,杀魏继确是我的打算。” “……你是想?!” 面前的俊脸虽笑着,可却透露着阴森的狰狞和野心,朝堂中关于萧策狼子野心的传闻竟当真无空穴来风。 萧策自作主张杀了魏继,唯一的解释便是那日渐生起的野心,知枢密院事掌管军权,他想将那军职一权换上自己的人。 萧策幽幽笑了一声,将手中染上的血迹在少年的囚服之上慢慢擦拭着,“行了,江少卿,你我相识数年,如今我也算同你道过别了,” “黄泉路上,好自珍重。” 萧策站起了身,眸中带着嘲讽的笑意,行至一半时,却闻身后一道极尽沙哑憔悴的声音,“如此多年,你除了利用之外,可有半分真心?” “可对任何人,动过半分恻隐之心?” 高大的身影微怔片刻,稍许,萧策微微侧眸,“江鎏,朝堂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谈何真心?” “萧策,你可真狠,你当真没有心!” 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甬道尽头,阴暗的诏狱痛彻的惨叫声仍此起披伏。 …… “殿下。”等候在诏狱门口的青面见主子出来,立马举着伞迎了上去。 他自小便跟着萧王,自然看出了自家主子此刻面上透露的微微异样。 自家主子隐忍蛰伏多年才走到今天的位置,任何情绪、任何喜好都只能深深埋藏,若不慎稍有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您当真……” 青面抬眸看了一眼,道:“看着江少卿就这般死去?” “要让江桀死,是上头那位的意思。” 萧策眯了眯眼,“他知道的太多了,如今沦为弃子,若是不死,那位怎可高枕无忧?” 细雨有朦胧,萧策伸出手接住了几缕丝丝细雨,道:“宫门深入渊海,你我,都只不过是这场棋局中的棋子罢了。” 为了坐上这个位置,更是与那万乘之君合谋弑了亲父,这些年间,受权势所诱,“肃清”了朝野多少臣子,他手上沾的血,他自己都已洗不清。 “王爷深谋远虑,怎会是他人棋子?” “哼,”萧策睨了一眼身旁垂首敛目的亲卫,“依你之见,上头那位有一天会想除了本王吗?” 青面唯一怔愣,随即道:“王爷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不会看不见。” 就在他说完后,身着一席锦袍玄衣的男子却是未在言语。 雨越下越大,男子低沉的嗓音却在雨幕中清晰的传入耳迹,“安排下去吧,一个新身份倒也不错。” 青面颔首应是,主子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江桀形式所逼虽已保不住,可江少卿,王爷是有办法的。 “对了,登月楼也无用武之地了,将咱们的人都撤了吧,”萧策顿了顿,又道:“让赵颖速来见我。” 她那身份是该派上用场了。 …… 兰台。 夜幕幽深,滚滚雷声带着飓风暴雨摇坠,高大的树丛被一条条晶莹剔透的水帘拍打发出沙沙的脆响,盛开着的娇嫩花儿早已不堪其重,东倒西歪四处凋零。 柳依依提着有些溅湿的衣裙步步跨上了台阶。 “柳姑娘,你劝劝公子吧,都已至子时了公子还未出来,也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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