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墙黛瓦,暖黄的日光明灿,映在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上,透出朦胧的光晕。 长乐殿偏殿中却是冷意灌人,时有微凉春风拂槛,立侍在孤淮凛身后的柳依依不禁微打了一个冷颤。 九五之尊龙颜大怒,如此情形,她自是不敢稍有动作,然维持着这般姿势久了,呈腹间的皓腕已是有些僵麻。 正在此时,李嬷嬷搀扶着那记忆中嚣张明艳的长乐公主行了进来。 此刻的她双目通红,还在发出呜呜的哭声。
第75章 未婚妻 ◎小丫头唤这几个字悦耳诱人极了,可谁要做她的哥哥?◎ 一连串的泪水自她脸上滚落, 啪嗒啪嗒的掉着,叶霓姗偏头望了一眼前方玉身长立的男人便收回眸子。 被其余人目击的羞愤令她死死咬住唇瓣,毫无血色。 贤德帝厉着眸狠狠挖了一眼叶霓姗。 堂堂一国公主竟恬不知耻褪去外衫去勾/引一臣子, 丢人至极! 贤德帝越发气愤,大掌重重拍了一下罗汉榻的扶手。 “啪”的一声振聋发聩, 骇得叶霓姗腿脚发软, 连忙跪了下去。 “父皇……” 方唤出来,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哭啼起来。 纵使平日里很是娇宠这个女儿,可如今干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 贤德帝此刻也是铁石心肠般毫不动容。 他偏头看向那身着柏青长衫的俊美男子,道:“孤爱卿,今日怎来了这长乐殿啊?” 闻点到自己,孤淮凛微微颔首, “回陛下, 臣听闻长乐公主已痊愈,再加之长乐公主相邀, 如此, 臣便来了。” “岂料,方一进来, 便是瞧见……”孤淮凛故作为难道:“瞧见方才陛下所见的那副场面。” 话音刚落, 李嬷嬷连忙哭诉着道:“陛下,孤大人,方才那端举止, 公主并非故意为之啊!” 半百的老人泪雨涟涟, 言语戚戚, 任谁听了也不免为之动容。 听闻叶霓姗连忙将求救的眼神凝向高坐在罗汉榻之上的壮年帝王, 李嬷嬷这番说辞,父皇他不会不明白,现在伪音能救她于水火的只能是他了。 瞧见自己最是宠爱的女儿这般凄切神情,怒火滔天的贤德帝终是叹了口气,顺着李嬷嬷的话接了下去。 “既如此,那此事竟是无意闹出了个笑话了?” 叶霓姗抬起手抹了把泪,断断续续道:“是啊父皇,当时情况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话未说完,少女竟是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来,似要将整个肺腑都要咳出来一般。 再加之那梨花带雨而苍白的面,贤德帝霎时一阵心疼,“太医呢?不是说痊愈了吗?” “还愣着干什么!”贤德帝转而朝李嬷嬷厉道:“还不快将公主带回寝殿静养!” 李嬷嬷眼珠一转,当下会意,“是是是。” “慢着。” 正酣畅时,只闻一道清润的嗓音打破了这融洽的氛围。 “陛下,臣有话要说。”孤淮凛拱了拱手,移步到了正中。 “孤爱卿请讲。” “依长乐公主之意,方才之状乃无意之举?而陛下及萧王撞见也实乃巧合?”男子冷冽的眸光顿在了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面上,没有一丝起伏。 叶霓姗心一咯噔,淮凛哥哥这是要干什么? “是、是啊。” 孤淮凛微一勾起薄唇,道:“可依臣之见,刚才那一出实乃公主精心策划之举,其中深意,”男子微顿了顿,“陛下英明神武,臣就不明说了。” 说罢,男子又道:“臣今日于长乐殿,是乃为了两件事。一乃,当日长乐公主中毒之事,据太医署当日就诊太医所言,公主吐血乌紫之状乃口服毒药为之,经臣这些时日的调查取证,可以确定长乐公主所中之毒,便是那血斛。” “那血斛之毒用之当场便能发作,由此,那毒便是只能是那当日公主食下的糕点。” 听闻,萧策挑了挑眉道:“孤大人是想说什么?” 孤淮凛微一颔首,“萧王殿下莫急。”接着男子望向身着明黄衣袍的男子,继续道:“拒臣之调查,那糕点本身没有毒,查遍众人,也没有对公主起下毒心思的理由,由此可以确定,那毒乃公主自己服下。” “再查之,那毒乃如今已关押至诏狱的大理寺少卿江鎏所赠,江鎏谋害朝臣并将之栽赃嫁祸于在下,臣想问,此等图谋公主是知情亦是不知情?” 清冽的嗓音落地有声,贤德帝不禁厉了几分眸,紧紧囚着底下颤颤巍巍的少女。 叶霓姗打了个寒颤,连忙解释道:“父皇,儿臣对江鎏的谋划毫不知情!我自己食下那毒物是乃受了他的蒙蔽!父皇,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贤德帝沉着脸,示意孤淮凛继续说下去。 “这其二,便是长乐公主滥用职权,嚣张跋扈,视人命为草菅之事!” “拒臣彻查,近三年来入了长乐殿的侍从,三天两头便是有侍从被折辱而死。陛下,我大朝历来以仁厚名章,节俭爱民闻名于世,而今长乐公主此举,乃是大之过。” “孤爱卿不愧是孤老太公的儿子,竟也这般正色敢言。”贤德帝冷哼一声,冷冷道。 孤淮凛这意思便是要他惩治长乐,说小了,是为公主之过,说大了,便是他这做帝王的父亲,纵容溺爱,不擅管教! 然对于贤德帝言外之意的冷肃和威逼,男子不卑不亢,继续道:“臣接任太史令一职,食君之禄,自当面折廷诤,补过拾遗。” “你!”登时,男子立了起来,龙颜大怒。 瞧着贤德帝这副将要迁怒于自家公子的怒样,柳依依心不禁猛跳几分,也不知哪来有帝王面前插话的勇气,她迅疾跪了下去,道:“陛下息怒。” “大胆!” 果然,贤德帝更是怒上心头,“哪有你这个奴婢说话的份!” 柳依依瞳孔紧缩,竭力控制着发颤的声线,道:“陛下息怒,还请陛下勿降罪于我家公子!” 少女发颤的嗓音落下,贤德帝竟是觉着这道怒火烧得太阳穴突突的痛。 降罪? 他哪能降罪于太史官?太史策命诸侯群臣,记载史事,编写史书,权责之大,连是他贵为一国之君也不能随意惩罚斩杀! 而今再加上孤淮凛彻查魏继中毒一事,已经折服朝堂大半老臣,若是在此时降罪,只怕那劝阻的奏折怕是要堆成山。 贤德帝深吸了口气,道:“那依孤大人所言,要朕如此处罚长乐才好?” “长乐公主受人蒙蔽,虽是无意,但也成功嫁祸于在下,而嚣跋折辱侍从,草菅人命,愧对皇室天下,乃至后世,” 孤淮凛眸色冷淡至极,他冷冷道:“理应夺封邑、降封号,并罚于其禁足抄书一年为妥。” 男子的话,令在场所有的人为之一震,清风朗月般的清俊文臣下起手来竟也是毫不留情,据说这公主也算是他的同门师妹。 “淮、淮凛哥哥……” 叶霓姗已是泣不成声,“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父皇……您救救我啊……”少女跪趴着移到男子脚边,紧紧攥住明黄衣袍苦苦哀求着,那惩罚太重了,她万分受不起啊,她绝不能被禁足抄书! “父皇求求您了……”叶霓姗已泣不成声,偏生那冰寒如雪山的男子清冽的嗓音继续传出。 “陛下,在此之前,臣还需长乐公主致歉一事。” 柳依依似有所感,连忙抬眸看向了那令人沉稳的心悸的男人,那双清冽冷肃的桃花眸在瞧见她那一刻泛上了几分柔情。 接下来,周围的一切似已凝固,她脑海中嗡嗡的直发晕,迷蒙中,她清晰的听见了,她那如隔云端的公子在尊贵如斯的天子面前,字字珠玑,为她求那日所受委屈的一个公道和道歉。 可历朝以来,哪有堂堂公主向一毫无身份和地位的侍女低下高贵的头颅致歉的先例? 而公子这般,说不定还会被贤德帝治大不敬之罪。 少女微勾了一下立玉身一旁男子的衣袍,然男子只侧眸凝了一眼,便继续朝那已是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帝王道:“陛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陛下抉择!” 辉煌明丽的殿内,芳香袅袅,贤德帝已是气煞冲天,自古哪有这般先例? 男子深吸了口气,沉沉喝道:“孤大人这是在藐视皇权,无视皇威吗?!” 然即是这般,清隽如斯的男子面上仍是平淡至极,孤淮凛不卑不亢道:“微臣不敢。” 正僵持不下之际,却闻在一旁一度看好戏的萧策立起身来,说:“陛下,依臣之见,长乐公主行驶作风既已激起民怒,倒不如便如孤大人所言,陈恳表达歉意再诚心悔过,此举不仅彰显陛仁厚爱民,爱民恤物的作风,更是传扬包元履德物的气度。” 说罢,男子狭长的眸睨了一眼正跪于孤淮凛侧身的纤媚少女,不由染上一层暗色。 今日孤淮凛于圣上面前讨伐长乐作风是假,替这丫头出头是真。 从一开始,降封号也好,禁足也罢,这都是为报长乐命三个太监折辱之仇。 而此刻,那愚蠢的长乐似终于想到了这点,嚎啕着往那跪着的丫头猛得冲去,“都是你这个贱/人!本公主定会杀了你!” 瞧着这副撒泼的搡打脚踢姿态,鬼使神差的,萧策竟是想替柳依依拦住,然不等他有所动作,孤淮凛已将人揽到了一边,更是极尽柔情的小心呵护着,唯恐收了一点委屈。 男子冷哼一声,“孤大人对这侍女倒是极尽用心。” 此言一出,将众人的眸光集聚在那玲珑雅媚的少女身上,少女未施粉黛的面仍能看出其世间稍有的昳丽容姿,一颦一笑,尽态极妍。 在瞧清楚人儿的那一刻,贤德帝也是不禁一怔,身为帝王,他也算见识过含苞待放的各色娇花,可如此清丽绝艳的倒是头一个。 最普通的衣裳在她身上是衬得愈发如出水芙蓉一般泠泠楚楚,姣花映水。尤是那双潋滟着春水盼盼的眸儿,若是长久盯着看,怕是能将魂儿都能尽数勾了去。 方才的震怒和愤恨以及对见到这般美人莫名的一道熟悉感,贤德帝早已一并抛之脑后。 及至壮年的男人眸色难掩着浓浓的狼光,如斯娇滴滴的美人,若是与之共赴巫山,其溢出的媚情绰约、霜凝玉骨,倒是真能“从此君王不早朝”。 同身为男子,孤淮凛自是看出了贤德帝眸中露出的浑浊异色,如此毫不掩饰的目光盯着他的小丫头令他极是不悦。 男子极冷的眸眯了眯,朝那恍被摄了魂的明黄身影拱了拱手,“陛下,臣有一事要禀于陛下,” 说罢,男子转眸看向尚有些呆愣愣的少女,郑重道: “此女柳依依,实为臣的,未婚妻。” 一字一句,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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