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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之间原本就不用分那么清楚。 于是再收到杜南兮的东西时，她也没有谦让，只是笑盈盈说，“你这么一大箱子都给了我，回头这屋子里的人肯定得抢走。” 她说话的时候，李蓉她们就跟眼睛放了光似的盯着她手里的盒子。 杜南兮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我既给了你，自是随你处置，你若回头想要，差人与我说一声就是。” 旁人一听这话，目露艳羡，但也没有跟杜南兮说什么“杜小姐也给我们准备一份”的话，虽然因为顾姣的关系，她们跟杜南兮也算是熟悉，但熟悉和朋友还是不一样的。 章丘的船是最后到的。 顾姣和赵长璟亲自去接的，和他们随行的还有许淮。 许淮早几个月就来京城了，他是来京城参加科考的，早些日子科考已然结束，但榜单还没出来，加上赵长璟和顾姣成婚在即，他也就没有离开。 他这些日子还住在客栈。 原本赵长璟是打算带他回家里住。 国公府家大业大，客房自然也有不少，甚至早些年还特地有一批客房用来接济学子。 但许淮不肯。 他性格虽然腼腆了一些，却很有主见。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跟赵长璟的关系，以此来与他结好，也不想被别人利用连累老师，所以从来京城开始就一直住在客栈，平日也不往赵家跑。 秦爷爷秦奶奶带来的礼就朴实多了。 都是些章丘当季的特产，还有顾姣喜欢的栀子花蜜，让顾姣没想到的是，他们还带了一些画过来。 都是私塾那些孩子画的。 许凤芝和她说，“知道你跟修和要成亲，那些孩子不知道送什么，便都作了画。” 画上都是顾姣。 每个人的画都不一样。 有的是顾姣教他们画画的样子，有的是顾姣坐在庭院里的模样，还有的是四叔在一旁抚琴，她则托腮在一旁欣赏的模样，甚至还有她被孩子们簇拥的样子。 再次看到这些，那些过往时候的记忆也重新苏醒。 顾姣心中感慨，指腹在一张张画上轻轻抚过，轻声说，“他们画得越来越好了。” “是，自打修和请沈大当家送来那几个先生之后，我也有闲暇了，便在书院加设了画画这门功课。”许凤芝看着她笑，“他们呀就是想告诉你，他们有听你的话好好学习努力，没有耽误。” 顾姣唇角轻轻翘起，眼中却有泪光闪烁。 她没哭，仔细收起来后又问起章丘的现状，早些时候四叔跟她说乔大人送来信说是山庄已经建起来了，也跟崔家搭上线了。 舅舅也跟她说过那些黑陶在外头售卖得很好。 “正想和你说这个呢，”许凤芝脸上有着藏不住的笑容，“章丘因为乔大人的提议，日子好过了不少，别说，这法子还真的挺有用的，现在山庄建起来了，有不少别的地方的人过来游玩，街上也热闹了不少，不少年轻人都回来了。” 她说到这也不禁感慨，“我在章丘待了几十年，从没想过这个地方也能那么热闹。” 以前觉得章丘那样也挺好。 但现在看着那座充满活力的小城，看着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干劲十足，许凤芝心里自然更加宽慰。 热闹是好事。 顾姣听她说起这些也高兴，去年离开京城的时候，她从没想过会去这么多地方，更没想到会见证这么多改变。 风和日丽。 她往窗子外头看，四叔骑在马上，朗朗如日月。 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回眸。 与顾姣四目相对时，他漆黑的凤眸划开清浅的笑意，“怎么了？” 他问她。 顾姣摇了摇头，唇角却轻轻翘着，她在春风下，凝望她的心上人，任他轻抚她的头。 她有句没说出来的话。 她不止一次庆幸自己和四叔同行。 如果没有这次同行，或许他们永远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 三月十五。 正式到了顾姣成亲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顾姣就起来了，她原本还以为昨晚会睡不着，可没想到她这一觉竟然睡得十分踏实，还是被弄琴给推醒的。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顾锦、阮明珠、阮明葶，她们昨天都宿在她这，原本是担心顾姣夜里睡不着又无人陪，没想到那个嘴里说着睡不着的人却是第一个早睡的，倒是她们因为太过兴奋，打了半宿的叶子牌，直到天都快亮了，才勉强睡了个囫囵觉。 可也没睡多久。 顾姣今天有一堆事要忙，早早的，弄琴就进来喊人了，她一进来看到歪躺在榻上的她们，当场就惊呼出声，顾锦三人都是自幼习武，耳朵尖，听到弄琴的声音就都醒了过来。 于是等弄琴进去喊顾姣的那会功夫，她们也都一个个挣扎着爬了起来，就是脸上还有些木木的，目光也有些呆滞，显然是一副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样子。 顾姣睡得舒畅，自是容光焕发。 她不知道顾锦她们打了半宿叶子牌，醒来没看到她们还以为她们回去歇息了，未想一出来就看到平时精力充沛的三个人这会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歪靠在榻上一脸萎靡不振。 “你们这是一晚上没睡？”顾姣震惊。 话音刚落就见对面三人哀怨似的抬了头，拖着声音问她，“昨天是谁说不睡？要聊一宿的？” 顾姣卡壳。 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她特别不好意思，目光都变得有些飘忽了，她红着脸小声说，“我也没想到……” 她以前听多了蓉蓉她们说成亲前难以入眠的事，她以为她也会这样，加上昨晚吃完晚膳母亲还给她看了一本小册子，她看完之后哪里还睡得着？后来怎么睡着的倒是忘了，只记得自己一夜无梦，睡得十分舒坦，早上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舒泰。 于是容光焕发的顾姣在看到对面三个摩拳擦掌一副要闹她的三个人，忙往弄琴后面躲，只露出一张明媚的小脸又心虚又没底气地冲她们喊道：“今天、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 她的意思是今天她最大！ 要真闹她，她就跟母亲和姨妈告状去。 三人悻悻，到底还是收回了手止住了步子，没在这个时候上前折腾她，话里倒是透着一股子威胁，咬牙切齿地冲顾姣说道：“之后再来收拾你。” 她们打小就这么闹惯了，顾姣也不怕。 弄琴则在一旁说，“好了好了，马上就要来客人了，几位小姐也快去收拾收拾。”又看她们的脸，皱眉道，“亏得杜小姐拿来的养颜膏还有，回头你们也都好好折腾下。” 三人无话，也没走，只让人去拿衣服过来，打算就在这收拾了。 都是年轻人，精神头好，刚刚还萎靡不振，洗漱过后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她们今天不是主角，也没想着要抢顾姣的风头，也就简单妆扮一会就去外头吃早点了。 等顾姣沐浴妆扮的时候，她们都已经吃完喝完又在榻上躺着了。 “顾姣姣，你好了没呀？”无聊的顾锦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之际又往里头扬长声音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 里面就传来弄琴清脆的笑声，“来了来了。” 先是一阵珠翠声响起，躺在榻上的三人齐齐抬头，本是随意一瞥，还想打趣她打扮这么慢，未想竟然就那么呆住了。 站在珠帘后头的是已经穿好婚服的顾姣。 头发还没梳。 就那么穿着一身婚服俏生生站在那。 早在几个月前就有人传，崔家的宝珠阁接了一笔大单子，十几个绣娘耗费一个月的时间才做出一身婚服，无人知道这身婚服到底如何，只知道不仅价格昂贵还是重工刺绣。 这件婚服，阮家两姐妹都是头一次看，顾锦倒是之前就看过。 但放在展架上看和穿在身上看还是不一样的。 花样是繁花喜鹊。 最里面是一套大红色的抹胸百迭裙，都是红色底，用的是金丝描线，又用珍珠点缀，外面则是一件杏黄色的真丝大袖裙，最外面才是那件耗时耗力的重工婚服，锦簇花团一路从裙摆延伸到肩膀处，和里面那件内搭一样，都是大袖长拖尾。 腰间并无其他饰物，只有一串珍珠腰链，几百颗样式、颜色一样的珍珠藏于大袖裙内，若隐若现，只有走动的时候才会发出轻轻碰击的清润声音。 无论是顾锦、阮家姐妹，还是其余第一次看到的丫鬟奴婢们全都在这一刻震住了。 呼吸都被她们特意放轻了。 “怎……么样啊？”顾姣看她们这副模样，心中略微有些忐忑，她不自然地捉着自己的衣袖，小声犹豫道，“是不是有点怪啊？” 她自己刚刚看镜子的时候是满意的。 就是觉得这身婚服实在太隆重了，穿着有点别扭。 这会看顾锦三人的反应也不清楚这衣裳到底如何，难免有些担忧。 但这会要再换也来不及了。 “瞎说什么呢？”阮明葶最先回过神，她手撑着软榻从上面跳了下来，几步就走到了顾姣的面前，围着她仔细看，“我差点以为是哪位神仙娘子下凡呢。” “对对对，我还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婚服，不过还是因为表姐长得好，一般人怕是压不住这样的。”阮明珠也醒过神了，她也跟着窜到顾姣的面前，围着她不住打转。 顾锦是最后过来的。 她只是看着顾姣闷闷地说了一句，“便宜赵长璟了。” 倒惹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阮明葶直接揽住顾锦的肩膀，笑话她，“你怎么跟阿言一样。” 顾锦撇了撇嘴，也就一会的光景，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顾姣也在笑。 心里的担忧散去，她的笑容也重新变得明媚起来，就连心情也是高扬轻快的，像外面肆意飞着的鸟，此时晨曦才升起，有微光穿过窗户落进屋中照在她的身上，她还未上脂粉，就这么素面朝天站在那，却已经让人惊艳万分，若是再特地上妆，还不知道得让多少人倾心。 年轻、朝气、明艳。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心中都情不自禁闪过刚刚顾锦说的那句话── “真的便宜赵长璟了。” 没一会功夫，全福太太就过来了，顾姣被人请到里间开面梳发，等她全部装扮完，客人也都来的差不多了。瞧见盛装打扮的顾姣，屋中自然又是一静，不过很快就一窝蜂地围着顾姣说起话来。 倒也没说太久。 很快外头爆竹声响起，众人连带着顾姣的心思全都因此变得分散了。 ──这是提醒大家新郎官来迎亲了。 有人刚才在外头打探消息，知道外面的境况后立刻跑进来说，“来了好大的阵仗，我看咱们这的人怕是有些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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