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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上回回门的时候答应四叔之后会跟着他好好锻炼。 但这阵子四叔朝中事务繁忙，每日早出晚归，偶尔有空,也有一堆人上门找他，自然也就没闲心盯着她，顾姣无人管束,便又恢复了从前三天打鱼五天晒网的模样，但跟四叔聊过之后,她就不想再这样继续荒废下去了，四叔为了让她养身体都自己吃药了，她要是什么都不做也太对不起四叔的一番苦心了。 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让别人担心，这就是她现在能做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也没什么不同的。 要真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养病期间，老祖宗怕她病中一个人待着，容易胡思乱想，这几日总过来陪她。 顾姣其实觉得不用，要是没那日四叔的那番话，她或许真的会胡思乱想，她打小心思就有些细腻敏感，但跟四叔聊过之后，她就彻底放心了，只是担心她老人家急着抱孙子。 因此与人说起这事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心。 未想邓老夫人看得比她开多了，她在这小心斟酌，想着老人会是什么反应，那边邓老夫人已经握住她的手笑着同她说道：“其实修和跟我说起你之前，我都准备好看他一个人孤独终老了。” “他这孩子是真的对成家没什么兴趣，早几年的时候，我还着急，每次和他说起这事，看他那不急不躁的态度都能被他气得嘴角撩出一串长泡。” 不是第一次听老祖宗说起这个。 她之前也问过四叔，问他为何不成亲，他只说没碰到合适的。 “我那会是真不明白，你说我跟他爹感情不好，让他不相信感情也就算了，可不管是我跟他爹，还是他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感情都不错，所以我是真的搞不明白。” “问他，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 “什么？” 顾姣对赵长璟的事向来是很感兴趣的，连原本的担心都忘记了，只想知道原因，看看是不是跟四叔和她说得一样。 她眼巴巴看着老人。 邓老夫人有了听众，自然说得更加兴起，“他跟我说，他这辈子想要的都有了，实在不需要别人来给他锦上添花。”多年过去了，然邓老夫人说完之这句还是没忍住暗啐一声，又问顾姣，“你说这话听得欠不欠揍？” 顾姣愕然。 她没想到这样的话会是四叔说的。 这世上谁能真的说自己想要的都有了？恐怕就连九五至尊都没法说这样的话。 可她又觉得这话由四叔说出来，竟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说大话，反而有种“本该如此”，他原本就是这样骄傲肆意的人。 邓老夫人没听到她的声音，看过来，见她在发呆，便又喊了她一声，等顾姣涣散的目光重新聚拢，她问顾姣，“在想什么？” 顾姣也没瞒她，笑着和她说，“有些没想到。” “是吧！”是真的憋了一肚子话，又不好与外人说，这会有人赞同，邓老夫人恨不得把藏在肚子里多年的吐槽全部说出来，“我这话都不敢往外面说，要让旁人听到，还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议论呢，估计都得觉得他嚣张狂妄。” 话是这么说。 但老人也不是真的生气，甚至还有些隐隐的骄傲，只是嘴里非要带一句，“你说他欠不欠揍？” 像是非要说服顾姣站在她这边。 顾姣哪里会看不出？她笑着接过话，“太欠揍了。” 但她的心里却跟老人一样，也是骄傲的，她的四叔就应该这样，何况这个“欠揍”的人现在可是她的夫君！想到这，顾姣心里便更加自豪了。 甚至想骄傲地叉起腰跟旁人说，“这个嚣张狂妄的男人是我的相公。” 邓老夫人见她认可，就像找到了可以诉说的人，话匣子一倒，继续同她絮絮说道：“我那会是真的被他气得不轻，我见过那些忙事业忙起来没时间不着家顾不上成亲的，还没见过他这样觉得生活已经足够好了，不需要别人点缀了的说法。” “但我也知道他的脾性，他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无论谁劝都没用，除非他真的找到喜欢的人自己想成亲。” 她说到这，含笑的目光落到了顾姣的身上。 顾姣被她看得不好意思，白皙的小脸情不自禁抹开两抹红晕。 邓老夫人知她脸皮薄，笑了笑，没再继续看她，而是继续跟顾姣说起赵长璟的事......骄傲是真的，那会生气也是真的，以至于现在说起来还是一肚子没好气。 顾姣听她说得声音都有些哑了，忙给人重新续了一盏茶，正想递给她，又听她说，“偏偏他那会年纪也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可以对他随意动家法了。” 顾姣一愣，手上动作都慢了半拍，“四叔还被请过家法？” 她问老人。 话说完才把手里的茶盏递了过去。 邓老夫人的确说得有些渴了，接过茶盏润了喉后才又说，“他小时候没少被他爹请家法。”看顾姣一脸震惊的模样，像是不敢置信，邓老夫人笑道：“没想到吧？” 顾姣点头。 的确没想到。 她以为四叔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没想到他竟然也被请过家法。 “这不稀奇，家里几个孩子，他是最调皮的，你别看他现在人模人样，一本正经，小时候可憋着不少坏呢。” 邓老夫人看顾姣一脸感兴趣的模样，也乐得和她多说一些，便继续和她说起赵长璟以前的事，“他打小鬼主意就多，也比他几个哥哥会闹腾，老大、老二小时候乖得不行，从来就没让我操心过，可修和——” “我看老天爷就是看我过得太顺遂，才会让我生出这么一个讨债鬼。” 其实哪里顺遂了。 赵长璟出生前几年，邓老夫人其实还怀过一胎，也是个男孩，可一出生就没了气，说是先天不足，那一次邓老夫人身心俱伤，之后有好几年的时间，她的情绪一直都不算高涨，直到又怀上了赵长璟，她把对那个孩子的爱也一并放到了赵长璟的身上，小心翼翼，就怕再出点什么事。 那个时候整个国公府都小心得不行。 他们很清楚邓老夫人那根弦已经绷到了极致，倘若这一胎再出什么问题，估计邓老夫人这口气也走到了尽头。 那会别说底下的人睡不好，就连老国公和两位公子也都绷着，就怕出点什么差错。 还好。 邓老夫人这一胎没有问题。 赵长璟出生的时候就比别的小孩要强壮，爱笑爱哭，长大后更是蹦蹦跳跳，从来都闲不住，再大些还敢拉着他两个哥哥胡作非为，就连外头的小子都十分听他的话。 ...... 邓老夫人显然也想起了这些旧事。 她虽然语气无奈，眉眼却很柔和，看着顾姣一脸好奇的模样，接着和她说，“他刚会爬就能让人找不见踪影，有时候你回个头跟人说句话的功夫，他就能直接爬到你看不见的地方，还知道使坏，知道别人着急，就故意不出声，有一回我急得差点把整个房子都翻遍了都没找到他，最后你知道他在哪？” 顾姣哪里会知道，忙摇头。 邓老夫人一脸无奈又生气的模样，没好气道：“在床下窝着呢，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脸埋在地上，就这么小半臂的缝，里头又暗，要不拿着灯笼特地去照，哪里看得见？还是老二机灵，知道弟弟不见了就往里头爬，跟着和我们说了他在里面。” “我们在外面找了半天，急得要死，他倒好，玩够了就在里面呼呼大睡，我把他抱出来的时候，他嘴角都还挂着口水，睡得那副舒坦样，看着就让人生气。” “我那会真是气得想拿鞭子抽他，但看他睡着了的模样又实在舍不得。” “他小时候长得是真好看啊，软乎乎的一个，身上又香香的，又机灵，还不会说话就会看人眼色了，看你生气就朝你笑，要是这个不够就伸手要你抱......看着这样一个小家伙，你就算再大的气也都消了。” 邓老夫人说到这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她已经老了，鬓角都白了，眼角也生出了不少皱纹，可她身上那股温柔依旧，甚至比年轻时还要温和，她跟顾姣诉说着从前的事，双目闪烁着盈盈泪光，就像是在透过这些往事怀念离去的故人，“我后来总跟他说，多亏他继承了他爹的好相貌，要不然就他这气人劲，小时候不知道得被我揍多少顿。” 顾姣心思细腻。 看老人家泪光盈盈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在想她那位离世多年的公公了，她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只能轻轻握住老人那满是岁月痕迹的手。 邓老夫人感觉到了，她回过头朝顾姣轻轻笑了下，没说多余的话，只是回握住顾姣的手，继续和她说道：“所以玥玥，你能嫁给修和，我是真的很开心，也很感激。” “我其实知道就算修和真的不娶妻不成家，他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就像他说的，他的生活不需要有人特地来给他点缀，可人活在世上，总得有人陪着，他现在有我这个老婆子，可我总会死……” 死这个字才说出口，邓老夫人就感觉到身边女孩握着她的手又用力了一些，回头看，果然看到她紧蹙的眉眼。 老人心下微暖。 她笑着轻轻回握了一下顾姣的手。 没说什么人总有一死的话，她知道小姑娘心思细腻，听不了这些，她只是说，“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和你说，别把孩子的事放在心上。我这把年纪了，孙子、孙女也都有了，早就过了从前想要饴儿弄孙的时候。” 看着小姑娘动容的神情，邓老夫人笑着抚她的头，“你的事，修和也跟我说了，这事，他比我做得好，也做得对，你这个年纪最应该好好调养。” “我今天过来也再给你定个心，你和修和有孩子，我当然开心，但也不是非有不可，日子是你们两个人过，你们过得开心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老祖宗......” 顾姣听得泪眼婆娑，声音都打起了颤。 “哟，怎么还掉起金豆子了？”老人一边笑着一边去擦拭顾姣的脸，一边逗她，“这可不行，回头咱们四爷回来看到自己的小妻子哭了，可不得找我来算账。” 顾姣听得不好意思。 她的眼角还挂着眼泪，脸皮却又因为这句话而红了起来，她看着人声音很轻地又喊了一声，“老祖宗。” 老人心情大好。 看着顾姣微红的脸颊和扑朔的眼睫，终于明白她那个儿子为什么这么喜欢逗他媳妇，不过老人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看把人逗得耳朵都红了也就没再继续逗她，而是揽着人说起别的话。 这天。 这对年龄相差很大的婆媳说了许久的话，就连午膳，都是老人留在这用的。 吃完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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