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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锦被她问烦了,又没法子，才会和她说，但显然,裴启并不属于阿锦未来设想中的任何一种。 裴启看着很文弱，面皮白净、修眉俊眼,甚至连弓箭都拉不动。 顾姣听阿锦的贴身丫鬟海棠说,裴启还不会骑马，为了迁就裴启,他们这次从贺兰山过来坐得都是马车。 不会武功也不会骑马,做事还温吞。 这是顾姣对裴启的第一印象。 但看过两人的相处，顾姣便明白阿锦为什么会选择裴启了。 裴启温吞的性子正好可以包容阿锦的急脾气，阿锦脾气急，但只要裴启在，她的脾气就会被人安抚得慢慢收敛。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裴启永远会牵着阿锦的手,走在大马路上，裴启永远是走在外面的那个。 …… “看什么呢？” 顾锦见顾姣一直望着院子里，那边裴启和赵长璟正在下棋,以为她是一眼看不见赵长璟就念念不忘，顾锦忍不住嗤道：“成亲都多久了,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顾姣哪里不知道她是在调侃她。 忍不住脸红。 “我才不是看四叔。”她解释道，看着顾锦明显不怎么相信的脸，她轻哼一声，“我是在看裴启。” 顾锦一愣，“看他做什么？” “看究竟是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才会把我家阿锦哄骗回家呀？”顾姣笑眯眯说道。 顾锦难得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偏还要嘴硬，“什么他哄骗我，明明是我哄骗他。”话是怎么说，但到底有些不自然，她轻咳一声，正想岔开话题，就瞧见自己两个贴身丫鬟过来了。 看她们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正好她也想岔开话题免得让顾姣笑话，便把两人喊了过来。 “怎么回事？” 两个丫鬟犹豫着不敢开口，被顾锦冷脸又问了一句才说，“奴婢刚出去的时候看到叶二公子了。” 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以至于顾锦都忍不住愣了下，还是顾姣先回过神，往裴启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让两个丫鬟先下去，而后才看向顾锦。 这一会功夫，顾锦也已经回过神了。 怔忡过后，她的脸上还是淡淡的，没有因为听到故人的名字而如何。 顾姣知道她心里早就没有叶琅了，便和她说，“去年永昌伯没了，没两个月，永昌伯夫人也跟着去了。” 这些事顾锦都不知道。 两人虽常有书信往来，但也不会在信中提起这些，如今听顾姣说起，她也做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叶琅和戚音……我听说两人感情也不好。” “永昌伯夫人没了之后，戚音自作主张给叶琅送了个丫鬟做通房，”说到这的时候，顾姣看到阿锦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但并未发言，她便继续说道，“这一年，夫妻俩的感情越来越淡。” 原本以为这次阿锦也不会开口，正想换个话题，却听她淡淡说道。 “戚音还是不懂他。” “叶琅既然选择了她，就会好好对她，她完全没必要拿别的女人去稳固她的地位。” 顾锦这番话说得平铺直叙，情绪也没什么改变，甚至还主动拍了拍顾姣的肩膀，“走吧，去看看他们下得怎么样了。”她说完径直起身先走了过去。 顾姣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也跟了过去。 …… 半个月后。 顾锦和裴启离开京城。 顾姣和赵长璟照旧在城门口送他们离开，回去的时候，就像那时阿锦离开京城去贺兰山，她又一次在城门口看到了叶琅，比起两年前，叶琅整个人看起来单薄消寂了不少。 其实他也算少年英才。 那年科考榜上有名，高中探花，如今在翰林院任职，即便是四叔对他也多有夸赞。可顾姣想起从前那个眼眸含笑的温润少年，再看如今这个沉默寡言的青年，总有种隔世的恍惚感。 再次四目相对。 叶琅依旧如从前那样与她点头示意，而顾姣沉默良久，终究也是与人点了点头。 他们都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了。 以前顾姣会愤懑，会觉得叶琅对不起阿锦，可如今阿锦已有良人相伴，她又何必再耿耿于怀？马车与那个青年擦肩而过，有那么一瞬间，顾姣想问问他，后悔吗？ 但又觉得没必要。 后悔不后悔，也都已经过去了。 就如她和赵九霄。 * 又是一年除夕。 这年除夕，顾姣照旧跟四叔去了顾家，两人赶了个场，上半场在赵家吃，下半场则去了顾家陪爹爹和阿言他们守岁。 只不过没捱到第二天，顾姣就有些难受了。 彼时四叔和顾云霆在外面喝酒，顾姣则跟阿言陪着萧宛在里面说话，突然一阵难受，顾姣还以为自己是吃多了。 可后来越来越难受，甚至忍不住想吐，这番模样自然把一众人都给吓坏了。 萧宛立刻要让人去请大夫。 顾姣则觉得不必。 可一向听她话的阿言这次却完全没理会他，匆匆往外跑，没一会功夫她爹和四叔都进来了。 “怎么回事？” 顾云霆大步走了进来，脸色不好看，“阿言说你吐了？” 赵长璟跟在后面。 虽然没说话，但一双眼睛也饱含着担忧。 眼见把他们都给惊动了，更加无奈，“我就是吃多了。” “吃多了可不会这样，玥玥这样倒是……”萧宛说到这的时候，目光落在顾姣的小腹上。 顾姣被她看得心里一个咯噔，后知后觉倒是想起前年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只是到头来却是乌龙一场，不过这次……四叔和她说过，他已经停药了。 心里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扑通扑通。 心脏跳得飞快。 手在这个时候被人握住，顾姣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四叔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别怕。” 很普通的两个字，可顾姣听得竟真的不怕了，没有第一次以为自己怀孕后的局促和紧张感，这一次顾姣很坦然，反倒是其余人一个个都紧张得不行，尤其是她爹，更是坐立难安，最后直接起身走到门外，隔得很远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怎么还没来？” 外面下着雪。 顾姣正想喊人去让她爹进来，就听到有人喊道“来了来了”，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她爹拖着一个大夫大步走了进来。 顾姣无奈看顾云霆，“爹。” 顾云霆这会可没功夫回应她，把大夫拖到她的面前就吩咐道：“快给我女儿看看！” 那大夫早知顾云霆的脾气，也不敢怠慢，稍稍缓了下就伸了手。 等他收起手，顾云霆率先急着问道：“如何？” 其余人虽然没说话，但也都看着那大夫，就连原本不怎么紧张的顾姣也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忍不住朝那大夫看过去。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令千金有喜了！” 满屋子的人都因为他这句话高兴起来，就连一向不怎么喜形于色的萧宛都忍不住高兴喊人要发赏钱。 顾姣却还是呆呆的。 直到感觉到握着她的那只手有些用力，她才回过神，抬头方才瞧见四叔和她一样，也有些呆怔。 几乎没怎么在四叔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顾姣心里蓦地有些软。 轻轻回握住四叔的手，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她伸手轻轻环住他的劲腰。 满屋笑声。 而她拥抱着四叔，有些新奇地感受着一个生命孕育在她的身体里。
第126章 126 多年以后。 彼时赵长璟早过了三十五的大关,顾姣也已经二十出头了，就连他们的小孩也都是已经会跑会跳的年纪。 顾姣嫁给赵长璟第三年的时候生了个儿子，刚有孕的时候，夫妻俩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展开了讨论,赵长璟想要女儿,顾姣则更想要儿子。 理由倒也简单。 顾姣想看赵长璟小时候的样子是怎么样的,赵长璟觉得女儿乖巧。 结果当然是顾姣赢了,赵长璟自然不会和自己的小妻子争执，其实对他而言无论生儿生女都好，只要她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就行。 何况这种事也不是他们说说就行的。 不到瓜熟蒂落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生得究竟是女儿还是儿子。 旁人还能看肚子圆尖和饮食喜好来判断，但顾姣孕中荤素不忌,酸辣都吃,就连肚子也看不出……不过按照旁人的话说，“这孩子在肚子里就知道这么疼娘,绝对是个乖巧的女儿”。 顾姣其实后面也已经无所谓了,就像四叔说的，生儿生女都好。 未想孩子出生的时候，竟真是个带把的。 不过有一点他们却都想错了，这孩子一点都不乖巧，从小就调皮捣蛋，比他父亲还甚,只是顾姣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祖宗每每看着四叔的脸舍不得对他下重手了。 她也一样。 看着和四叔如出一辙的眼睛、鼻子和嘴唇，她哪里舍得？ 不过赵弘星小朋友显然还是没他爹厉害，他爹小时候想躲人的时候,几乎每次都能闹得人仰马翻，可他呢？无论躲到哪里,总能被他爹轻易地找到。 拎着他的脖子毫不费力地把他提出来，一点面子都不知道给他留。 是的。 赵弘星小朋友打小聪明有眼力，还十分要面子。 不过最最最让他无奈的是他爹不仅霸占他娘，过了三岁就不准他跟他娘睡，还不肯给他生妹妹玩。 关于生妹妹这个事。 顾姣倒是和自家儿子站在一个阵线，她也想再生个女儿。 可这种事又不是她一个人就能行的，这倒不是他们夫妻生活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四叔又开始吃药了。 顾姣自然不解，从前说她体质有问题，不易那么早怀孕也就算了，现在她都生过一个了，去问四叔的时候才知道原因。 彼时他正在房中抄写佛经。 自顾姣产后，他就开始有了这个习惯，每日抄写一篇佛经。 几年都如此。 即便再忙碌的时候也不曾断过。 “四叔为什么不肯跟我再要孩子？”顾姣开门见山。 “他又去你那边磨了？”赵长璟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他放下手中的笔看顾姣。 顾姣有些不好意思，绞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给人擦手，“也不是小星一个人想要，我也想要啊。”她今年二十三了，比十六、七岁的时候自然要成熟许多，但每次面对赵长璟的时候仿佛还是没有长大，她说完仰头，黑亮的眸子依旧和少女那会一样，干净纯澈，“你不是也想要个女儿吗？保不准这次我们就能有女儿了呢？” 赵长璟看着她迟迟不曾说话。 就在顾姣都准备开始胡思乱想为什么不跟她生孩子的时候，一声无奈的叹息响在她的头顶，紧跟着四叔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我不想再体验一次差点失去你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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