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平日看你做事也沉稳,怎么这种时候却糊涂了,小姐年纪小,你也不知事?竟跟着小姐瞒弄我们!” “我也不知道小姐会起热。”这是弄琴的声音。 听出弄琴语带哽咽,顾姣秀眉紧拧,她想替人说话,却张不了口,倒是又听见了夫人的声音,她大概是坐在床边,“好了,都少说两句,玥玥也是怕我们担心。” 额头上的帕子又换了一块,她觉得舒服了一些,起伏的心跳也渐渐平稳了许多。 大概是心脏舒服了,她的睡意渐浓,快睡着的时候,她听到夫人说了句,“今天仔细着些,我听老爷说玥玥小时候生过一次病,醒来的时候忘记许多事。” 还有这种事? 顾姣不知道,倒是有些好奇自己究竟忘了什么事。 但她实在太困了。 很快困意袭来,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天夜里。 她并没有像之前似的做流血的噩梦,却很神奇的又梦到了四叔。 梦里。 她攥着四叔的袖子,哭着和他说“我疼”。 四叔揽着她,一向波澜不惊的面容布满了担忧和关切,他双手环着她,目光一错不错看着她,颤着嗓音安慰她说,“乖,四叔陪着你,四叔给你买糖葫芦吃,吃了就不疼了。” 顾姣觉得这真切地一点都不像是梦,倒像是真的发生过。 想到梦里四叔这样关心她,傍晚的时候却说走就走,她心里委屈,不由撇了撇嘴,小声说,“骗子。” 四叔是个大骗子。 他不仅没陪她,也没给她买糖葫芦吃。 作者有话说: 玥玥委屈.jpg 四叔以后疼你,乖
第26章 顾姣这一病倒是未像上回似的缠绵病榻一个月。 第二天清晨醒来, 她就又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除了肩膀那块还有些不适,其他已然无碍。 大约是昨儿夜里睡了一场好觉, 顾姣这会醒来觉得身心都很轻松, 就是喉咙有些干,正想喊弄琴,一睁眼却瞧见靠在床边睡着的萧宛, 她衣裳还是昨儿夜里那一身, 大概是守了一晚上,这会能很清晰地看到她眼下的青色,她皮肤本就白, 这两抹青便格外显眼。 看着这样的萧宛,顾姣不由又想起小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很讨厌萧宛, 可她病了,除了姜嬷嬷, 一直在身边照顾她的就是萧宛了。 她心里有些软。 “夫人。”顾姣轻轻推她,等萧宛睁开眼, 便软着嗓音和人说, “您快回去歇息吧。”想到昨儿夜里迷迷糊糊听到的那些话,又不禁心生自责, 她垂下眼, 双手指根轻轻绞在一起,“对不起啊, 夫人, 又让您担心了。” 萧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没有指责也没有抱怨, 只是看着顾姣温婉一笑, “以后不能这样冒失了,救人是重要,但自己的安危更重要。” 顾姣很喜欢被人摸头。 就像昨日在寺庙被四叔摸头时,她忍不住就想和人更亲近一些。她这会也是,把自己的头往人掌心蹭了蹭,跟猫咪向亲近的人撒娇似的,看着萧宛软软应声,“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再去帮别人。” 萧宛见她明白了便没再多说。 弄琴端着水盆进来,看到她醒来,倏然红了眼眶,“您总算醒了。”她同样一夜没睡,此时神情颓废,眼睛有点肿,眼眶还很红。 顾姣昨天昏迷前听到青黛指责她,又见她这般模样,知她昨夜肯定难熬,这会便忍不住帮她说话,“夫人,不关弄琴的事,是我怕你们担心,才让她瞒着的。” 萧宛知道她的担心,拍着她的手宽慰道:“你放心,我不会罚她的。” “你才醒,先吃点早膳。”见她红唇嗫嚅一番,猜出她要说什么,萧宛又笑着跟了一句,“我陪你吃完早膳便去歇息,别担心。” 顾姣听她后话总算放心了,她笑着弯起眼睛。 和萧宛吃早膳的时候,顾姣想起昨天迷迷糊糊听到的一句,不由问道:“夫人,我小时候大病过吗?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了。” “我也不知道具体,那会我还没进府,是老爷和我说的。”萧宛替她夹了一筷子酸黄瓜,让她拌着白粥喝。 “那是什么时候,您还记得吗?”顾姣问。 这个萧宛倒是知道的,但她还是迟疑了一会才看着顾姣说道:“是永天二十年,你外祖母刚去世那会。” 再听到外祖母去世的消息,顾姣已经不会像小时候似的哭得那么难受了,她只是晃了下神,很短暂地一会,又笑了起来,“那可能那会我太伤心了吧。” 她没多想,也没再去追究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脑中倒是无意识地想起一件事,四叔他好像也是二十年离开京城的,她听九霄哥哥说过。 想到四叔。 她又忍不住想起昨儿晚上那个梦。 究竟是梦还是真的呢? 萧宛看她停下筷子,“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 “没。” 顾姣回过神笑笑,“我刚在想事情。”她没说自己在想什么,也没再去想那是真的还是梦,看萧宛给她夹菜,她也给人夹了一只小笼包,迎着萧宛望过来的目光,她笑着弯了眼。 …… “你要去太原?”早朝结束,面对主动请旨去太原调查私盐案一事的赵长璟,宗裕表示很不理解,他拧眉,“这事是要查,但也无需你亲自出马,你若不放心,让吴明飞跑一趟就是。” 吴明飞是大理寺卿,在查案这块颇有法子。 赵长璟淡声,“今日早朝,微臣看吴大人面色有恙,估计是生病了。” 宗裕听他这么一说,倒是也想起刚才吴明飞离开时咳的那几声,既然生病了,让人再跑一趟的确不合适,但——“那也用不着你,大理寺那么多人,难不成都是废物不成?你之前那个徒弟不就挺好的?” 赵长璟在进内阁以前,去过大理寺也去过刑部,甚至就连工部都待过。 其中如今的大理寺少卿常怀月就是赵长璟一手教出来的,虽然没吴明飞做事老道,但胜在心细如发,许多别人观察不到的细节,他都能及时发现。 赵长璟看着他说,“怀月前阵子才成婚。” 宗裕:“……” 这样吗? 不过真成亲了,好像也的确不那么合适把人派遣出去了。 可他还是不希望赵长璟去,他跟赵长璟从小一起长大,是真拿他当知己好友看,说句不好听的,他那个同胞弟弟都没赵长璟跟他感情深。 “朕这么多臣子,总能找出合适的人。太原是不远,但一来一回也要好几天,修和,你已经够累了,要不是知道你不肯,朕都想让你回家好好休息几天了。” “而且——” 他说到这,话语一顿,脸色也跟着沉了一些。 昨天灵山底下发生的事,他都已经知道了,他是真没想到有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在灵山设伏,还想出那样腌臜的法子,要不是修和及时解决,只怕今天早朝得有不少人弹劾他。 “你在京城,朕尚且能护着你,可去了外面,你若是再碰到昨天的事可如何是好?” 赵长璟看着龙椅上那个年轻男人担忧的面容,心里一软,神色也跟着缓和了一些,“您放心,臣不会让自己身涉险境的。” 宗裕实在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非要跑这一趟?” 赵长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默了一会才看着宗裕说,“臣怀疑这桩私盐案和贪墨案有关。”看着宗裕怔忡的面容,赵长璟停顿一瞬后问他,“如果这几件事真跟那人有关,您打算怎么做?” 锈红色的窗格外头旭日东升,六月清晨的太阳金光灿烂,空气中仿佛有白色尘埃在漂浮,鸟儿在天空越过又停在树枝上吱吱叫着,可这偌大的宫殿却迟迟无人说话。 不知过去多久,才响起宗裕的声音。 “朕能容忍他所有的肆意妄为,可这所有里,不包括他让朕的百姓受苦。” 年轻帝王说这番话时是垂着眼睛的,从赵长璟所站的位置看过去能看到他阖着双眼,他正想出声宽慰几句,却见年轻帝王已重新抬头,阳光下,帝王面色如玉,神情也已恢复素日的冷静,“你要去就去吧,朕把兵符给你,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调遣太原那边的军队。” 赵长璟想说不必。 依照现今查到的那些,还不至于用上军队,不过看着宗裕的脸,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嗯。”他应了声。 宗裕让元宝把兵符交给赵长璟,想起一事,问他,“对了,你说昨天是顾家那丫头救了你?是顾云霆家的那个?”见赵长璟点了头,他也露了几分笑颜,“我记得她跟你家九霄定亲多年,是该成亲了吧?” 赵长璟看着他淡声,“难为您还记着。” 宗裕轻咳一声,“别人的,朕当然记不住,但九霄是你的侄儿,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朕还能忘了不成?定在什么时候,朕要有空,也过去讨杯喜酒喝。” 赵长璟看了他一会,“还是算了吧,每次出门都闹出那么大动静,臣可不希望臣侄儿的大婚被您搅乱。” 宗裕气急,“哎,赵修和,有你这样和朕说话的吗?”可迎着赵长璟那张如昔的脸,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算了算了,朕也不想那群人看着朕毕恭毕敬的,不痛快。” “既然她帮了你,朕便让皇后喊她进宫赏点东西。” 能被喊进宫得帝后赏赐,对顾姣,甚至对顾府而言,都是一种荣耀。 可赵长璟想到那人一时大胆一时胆小的模样,沉默一会还是开了口,“她胆子小,您和皇后多赏点东西给她就好。”他怕那丫头回头进宫看着这重重规矩,又要害怕。 话落,便察觉到宗裕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似乎带着一股子狐疑,赵长璟佯装没瞧见,只淡淡一句,“走了。” 走前倒是又嘱咐了一句,“这阵子臣不在,内阁的事就交给周东河吧。”灵山一事后,朝堂议论纷纷,有不少人都认为是周东河不满赵长璟取而代之而下的毒手。 听他说起正事,宗裕倒是也没再想别的,只说,“你倒是好心,周东河的党羽这阵子可没少针对你。”不过周东河这么多年无功无过,宗裕对他也没别的想法,便点点头,“知道了,去吧。” 赵长璟应声退下。 走到外面正好看到谢皇后牵着太子过来。 太子宗仁并非谢皇后的亲生儿子,而是贤妃沈成碧所生,但因自幼就被养到皇后身边,母子俩的感情十分亲厚,在看到赵长璟以前,他一直都由谢皇后牵着手,瞧见赵长璟才松开,恭恭敬敬行了个师生礼后,喊赵长璟,“老师。” “嗯。” 赵长璟亦朝两人行了礼。 礼数过后方才看着太子说,“臣要出去几天,这几日殿下的功课会由翰林院的徐大人亲自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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