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絮后来才知道,这萧玉航的母亲是当今皇上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赫赫有名的淮乐长公主,而他父亲乃是当朝的北萧候。只是北萧候与淮乐公主常年住在封地,鲜少回京,这萧公子生来不喜被拘束,就从封地跑回京城,还开了这么一家鸿运赌坊。 虽然瑧王与平阳公主不是一母同胞,但同父异母的关系,还真是萧玉航的小舅舅。 那一声‘小舅娘’可是让柳轻絮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眼见自己走不掉,而且萧玉航都极有可能信不过,她索性坐回凳子上,嘴角揣着冷笑,眸光轻蔑的看着那一脸黑沉的男人。 “我还不知道自己何时嫁给了瑧王殿下,有媒妁之言,还是有父母之命?瑧王殿下可别仗着身份强取豪夺哦。” 她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像要点燕巳渊的死穴,原本在心中酝酿了许多要解释的话,可此刻愣是说不出一句。 只能臭着脸把她瞪着!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这神情这气势,就像讨债似的,不仅柳轻絮看不下眼,就连江九和于辉瞧着自家王爷这模样心里都抓急得厉害。 于辉腆着笑脸对柳轻絮说道,“王妃,都是一场误会,您先别生气好吗?王爷瞒着您身份,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柳轻絮讪讪一笑,“苦衷?不就是骗人骗心,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江九赶紧给于辉使眼色,然后由他赔笑脸,“王妃,王爷真不是故意的。当初是您救的他,您想想当时的情景,他哪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后来您又当着我们的面扬言不会嫁给瑧王,王爷怕您知道他的身份后会远离我们,更是不敢坦露半句。王妃,您先随我们回府行么?有何事我们回府再说。” 柳轻絮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我自己不会看事,需要你们解释?” 江九尴尬的给自家王爷使眼色。 王妃这是要他自个儿说话呢! “你们都出去!”燕巳渊冷声撵人。 “别!”柳轻絮抬手反对,面无波澜的用眼角睇着他,“瑧王的无赖之举我已经见识过了,若瑧王想私下解决,那还是免谈吧。” “噗!”她嗓音一落,萧玉航当场喷了笑。看着自家小舅舅那罗刹般的脸色,额角青筋都气出来了,他又赶紧捂住嘴巴。 燕巳渊那是真叫一个气! 他们亲亲我我的一幕幕居然被她说成是他在耍无赖?! 几个箭步过去,将于辉挤开,一把抓住柳轻絮的手,直接就要拖走。 要是以往他这般霸道,柳轻絮多半会忍着,最多在心里腹诽他几句。可眼下她都被骗成傻子了,她恨都恨不完,怎么可能再迁就他? 她果决的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扣住他手腕。 燕巳渊顿觉一痛,下意识的松开手指。 她趁机往桌子另一边闪去,眼神无比凌厉的瞪着他,“别对小女子动手动脚,你是堂堂的瑧王,别辱没了你一世英名!” 一想到自己被欺骗了这么久,她就难堪得想杀人。 什么不是故意的,他们待一起那么久,有的是机会向她解释一切,可他却始终不曾开过口。 还伙同沈宗明这种人物一起骗她! 还恩情呢,狗屁的恩情,那沈宗明分明就是迫于他的威压才与他一同做戏! 从头到尾,他们就当她是傻子,把她戏耍得团团转! 要她原谅他,没可能! “絮儿……”燕巳渊眸中染了一丝痛,看着她视自己如仇敌般的样子,心口如被针扎。 他没想到她会气成这样…… 这场面,萧玉航一开始是不可置信的,但当他听到于辉和江九向柳轻絮解释的话后,他不但明白了他们的纠葛,还开始替他们紧张起来。 可他到底还是不敢去招惹自己的这位小舅舅,遂干笑着与柳轻絮道,“笑……小舅娘,有何话咱们好好说行吗?看在我的面上,你千万别在这里动手,我这外面还做着生意呢,要是把人都招进来,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柳轻絮当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眼下的形势是,看瑧王那模样肯定是不会离开的,而萧玉航这位老板在瑧王面前又低了辈分,也不可能帮她这个外人说话。 她走又走不了,打斗起来又会惹来赌坊里的人围观,待着与他们僵持呢,她心里又像哗了狗一样…… “瑧王想我跟你走?”她突然看着桌上的玉麻将,哼然笑了笑,“好啊,咱们玩两把这个,只要你赢了我,我就跟你走。” 燕巳渊垂眸朝桌上的东西看去。 这就是麻将? 也是她那个世界带来的? 听柳轻絮说要和自家小舅舅打麻将,萧玉航顿时兴奋起来,赶忙道,“小舅舅,这麻将可好玩了,我都玩半年了,要不我教你吧?” 燕巳渊眸子眯起,很是不满的直视着柳轻絮。 与他怎么也是朝夕相处了近一个月,柳轻絮是看得懂他神色的,那不满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她,他要她教! 她脸别开,冷漠得彻底。 燕巳渊俊脸寒沉,手指骨都快要捏碎了。 他还记得那一夜,她给他说了一晚上有关那个世界的事,他数不清那晚自己提了多少个问题,可他的每一问她都极近耐心的解答,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也没有因为他问得多而笑话他愚笨,那时的情景仿佛不是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她拼了力的想要让他相信她说的一切…… 再观此刻的她…… 他咽了咽唾沫,只觉得满嘴都是苦涩。 …… 一刻钟,只用了一刻钟,某人就说可以开始了。 柳轻絮还是很意外的。 那晚上她给他科普二十一世纪的东西,可是花了她一宿功夫,这麻将萧公子只给他讲了一遍打法,他不仅啥也没问,还直接就喊开始了? “为了速战速决,我们打72张牌,三把之后看谁赢得多。”既然他说可以开始了,柳轻絮也没客气,指着砌好的玉麻将说道,“在场的人都不是平庸之辈,过目不忘的本事比常人厉害,为了绝对的公平,每把牌开始前由赌坊里的人洗,打牌的都得转身回避。庄家不由输赢定,掷色子决定,谁大谁坐庄。” “好。”燕巳渊冷硬的应了声,最先落了座。 柳轻絮扫了一眼屋内的人,指了指萧玉航和于辉,“你们两个来。” 被点名的两人下意识的看了看燕巳渊。 燕巳渊没说话,只把眸光投在她身上。 四人麻将,还踢掉了万字只有筒子和条子,一把消耗的时间短不说,做大牌的几率也大得出奇。 于辉坐在柳轻絮右方,萧玉航做在燕巳渊右方。 四人分别掷了色子,最后柳轻絮掷出的12点最大。 捏着色子,她嘴角微扬,颇有些得意。坐庄,就有天胡的几率,以她打牌的运气,不是她自吹,出千的老手她都不怕,何况还是个菜鸟。 想想一会儿就能离开赌坊与他一别两宽,然后行走在康庄大路上奔向美好的明天…… 她心里就忍不住激动。 十四张牌一字排开后,她定眼一扫,虽有些可惜没拿到天胡的牌,可打一张就能听牌了,顿时也让她眉眼中露出了一丝欣喜。 她抬眼看了正审牌的三人一眼,于辉第一次摸麻将,兴奋得直咧嘴,不知道他手中的牌是好是坏。 萧玉航算是老手了,淡定自若也看不出他对自己的牌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至于对面的男人,冰雕似的脸,只让人觉得冷,然后再也瞧不出多的情绪。 她捏了捏手中多出来的七筒,随即打了出去。 于辉和萧玉航看了一眼,没啥反应。 她已经出牌了,接下来自然是于辉摸 . 牌。 可就在于辉刚伸出手时,突然倒牌声响起。 看着燕巳渊身前倒下的十三张牌,柳轻絮脸色唰一下跟抹了锅底灰似的。 她觉得自己手气已经很不错了,可没想到这男人第一把就直接地胡,还是清一色七小对单吊七筒! 这不会是作弊了吧?! 她左右横扫,目光充满了威胁。 于辉忙摆手,“王妃,这不关属下的事,是王爷自己胡的!” 萧玉航‘呵呵’笑道,“小舅舅手气真好!” 柳轻絮想吐血,可又吐不出来。 毕竟牌不是他们四人洗的,坐庄的人也是临时掷色子决定的,要说人家出老千,可人家牌都没摸呢! “再来!”她不服气的咬牙。 还有两把,她怕个锤子! 而坐在她对面的巳爷,黑沉的俊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温度,特别是看到她不服气的样子,唇角都暗暗的勾了一下。 赌坊的小厮洗牌砌牌,四人转过了身去。 第二把掷色子,柳轻絮掷出了11点,正准备这把再坐庄时,燕巳渊却掷了12点。 瞧着她紧绷泛冷的脸蛋,萧玉航、于辉以及牌桌边的江九不约而同的低下头,生怕她会拿他们撒气似的,都尽量消减自己的存在感。 柳轻絮把他们轮个扫了一遍。 第二把牌一拉开,看清楚自己拿的牌后,她又如暖阳当空照,先前那一把输的郁气全都消失殆尽。 因为她这一把也听牌了! 不但清一色,而且四个五条、四个二条,直接带两根! 能不能地胡就看对面怎么打了! 可就在她目光凛凛的盯着对面的牌时,突然见对面的男人将十四张牌推倒。 四个一筒,三个九筒,中间二三四五六七八各一张! 她呼的蹦起身,指着倒下的牌,双眼狠狠的瞪着对面的男人,“你玩手段?” 燕巳渊唇角勾勒,似笑话她输不起,“你看到了?” 柳轻絮突然觉得胸闷气短,有些想翻白眼晕死过去。 上次踩狗屎的是她,为什么运气却被他夺走了? 连输两把,而且人家两把都是极品,若是她想赢,第三把就必须自摸极品。 虽然心里已经失了几分底气,但她还是抱有期望,遂带气的又坐下。 “再来!最后一把!” 第三把萧玉航掷的12点,柳轻絮和燕巳渊掷的都是11点。 萧玉航坐庄。 这一把燕巳渊没再天胡或者地胡了,柳轻絮算是松了一口气,摸了三圈牌后,斗志又在她心头熊熊燃烧。 她这一把并不差,条清大对,已经听牌了。 “三条。”于辉打出一张。 “杠!”柳轻絮忍不住娇喝,心里那个兴奋哦。 然而,还不等她咧开嘴角等待自摸杠上花,对面的牌又倒了。 她脸色何止难看,简直就是难看到了极点,精致的鹅蛋脸盘上五官都快气歪了,指着对面就开骂,“你有病吧,平胡也倒!” 她好不容易开杠,他却逮着幺鸡二条听边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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