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元景行来未央宫用膳,身后跟着的一群宫人,每人手里都捧着一大摞折子,皆是朝臣请旨废后的折子。 时月影昨夜那句“当皇后”压下了元景行心里的怒火。可今日这些折子又生生给这把火添柴浇油了。 大臣们大概是商量好的,眼看着废后不成又心生一计,折子里字字句句都提到了顾书礼这个人。 生动地描绘了元景行当年被贬去边疆之后,背信弃义毁了婚约的时月影是如何见异思迁爱慕顾书礼的,又是怎么一步步引起顾书礼的注意,继而强迫顾家与时家定下婚约! 元景行一下午什么正事都没干成,他坐在御案前,一本一本的细读这些废后折子。 每读一本,他心里的怒火又高一丈。每读一本,他都想将这些折子付之一炬。偏偏又控制不住自己去了解更多她与顾书礼的事! 皇帝撩袍坐到木塌上,未央宫的宫女小心翼翼地奉上茶水,他俊眉一横,压着怒气问道,“皇后她人呢?!” 白霜瞧着皇帝脸色不好,战战兢兢地如实回禀,“娘娘还在内室休憩,奴婢去、” 话音未毕,元景行起身朝着内室走去,粗暴地甩开幕帘。 外室的宫人们无人敢跟上前去,心里暗自叫糟,皇后定又要受训斥了。 粗粝大掌撩起幔帐。 富丽华美的凤榻上,皇后枕着软枕睡得正香沉,一头及浓密及腰的青丝蜿蜒垂落于金色绸面被褥,容颜瓷白,眉宇间轻拧着。睡姿不规矩,寝衣凌乱,露出那白皙圆润的肩头。 时月影迷迷糊糊的,睡得不大舒服,翻了个身往软枕里陷了陷,骨头依旧发酸。 当她正准备再翻个身,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生疼,她被人粗暴地拉扯起来,彻底的清醒的瞬间,她猝不及防对上皇帝那双含戾的双眸。 男人肃颜赤眸,怒意盎然地凝视着她,“想嫁给顾书礼?!除非朕死了!” “......?”时月影头晕目眩,鼻尖红红的,脸颊也红,一双眼眸惊愕地望着元景行。 她唇角微动眼睫轻颤。他将她弄醒,就为了说这句话? “臣妾知道了。”她撑着床榻,不愿与他计较,“陛下用膳了么?” “你少打岔!若朕死了,皇后会不会嫁给他?”皇帝逼问道,“会不会?” 时月影浑身冰冷,她强忍着病痛不适道,“不会。”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答案么?若说会的话,今夜这未央宫的房顶都会被元景行掀翻。 “当初是你强行要与他定下亲事?!”元景行追问道。 “......”当初是父亲满意顾书礼,她半推半就地同意了。倘若说实话,皇帝该为难她父亲了,小皇后咬了咬唇,“是。” 那些折子上写的竟都是真的! “你与他有过肌肤之亲?!” 时月影想起曾有一次宫宴时,她险些摔落亭子,顾书礼扶了她一下,当时许多官眷都看到了。她猜想皇帝盛怒,定又是朝臣们搬弄是非,倘若否认的话,反而显得心虚。 “只碰过手,没别的了。” 皇帝眼眸幽深,抓她手腕的力道又增了几分,“只碰过手?!你还想他碰你何处?” “......”时月影手腕生疼,“都是过去的事了,陛下不要再计较了。” 皇帝倒抽一口气,声音宏亮,“朕不再计较?你昨夜口口声声不愿当皇后,说宁原嫁给顾书礼?!现在叫朕别再计较?!时月影你欺人太甚!” 殿内外的宫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站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上沉默地垂首,希望君王这怒火只发泄到皇后身上就好了,反正小皇后千锤百炼的,她被训斥惯了的。 到底谁谁欺负谁?时月影无力争辩,垂眸望着褥子上绣着的大朵牡丹,“昨夜陛下不是不生气了么?是不是朝臣们又写了折子......” “倘若这些事不真,朝臣们又怎敢上奏?!”皇帝咬牙切齿,从前不论朝臣们以死相逼也好,指天骂地也好,他都替她挡着。 只今日这些,他不想挡了! 时月影声音轻柔,“那臣妾与顾书礼曾经定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他碰过臣妾的手也是事实,臣妾也无能为力。” 她浑身发冷,头晕目眩,只想伏到榻上继续睡觉,大约是病了。可她不敢直言。去年年底她受寒生病,皇帝絮絮叨叨训斥了她十多日,上次德乐揭穿她倒掉补药的事情,皇帝还说她若再生病,那药就拌饭吃。 她不想吃药,也不想听训,更不想吃拌了药的饭。 时月影沉默不语,扭动手腕企图挣脱束缚。 小皇后不但未能逃开,怒极了的男人骤然倾身,恶狠狠地印在了她唇上。 带着怒意,存心叫她不好受。 辗转流连雪白鹤颈。 “别、”左手手腕抵住那坚若磐石的胸膛,丝毫不起作用。 时月影咬着唇忍耐着,他总是找这样那样的借口训斥她欺负她。手掌拂过男人锦衣上的银龙刺绣,指尖微缩一点一点揪住。 元景行实在恼火,她那句宁愿嫁给顾书礼,还有折子里那些词句,叫他彻底失了理智,粗粝的手掌转而来到小皇后寝衣的细长缎带,释力扯断,雪锻小衣美得炫目。 白色雪肌上伤痕似腊梅点点,旧时遗落。时月影无力抵抗,渐渐松开指尖。将所有的哽咽泣音通通压抑在喉间。 青筋虬结的手臂揽起细软腰肢,他的吻细密而蛮横。 仿若要将人生吞了般。 直到薄唇触碰到温热的泪水。 元景行动作微滞,她在哭? 偏偏小皇后的眼神丝毫不示弱。下一瞬他再次硬起心肠,去扯雪锻小衣。 明明暑气未消,病了的身子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寒冷,骤颤,头脑晕眩,迷迷糊糊地,忍不住靠向那宽绰的胸膛以获取更多温暖。 从未感受过她主动迎奉的男人身躯骤僵。 “冷......”无力地靠向面前不动如山的身躯。指尖紧紧揪住男人胸膛的锦缎衣料,气若游丝地向他求救,“元景行,我好冷......” 男人眸光含戾,并未因此而放过她,反而抚过她的鬓发在她耳边冷冷道,“一会儿就不冷了。” 时月影心底泛一阵绝望,指尖缓缓释力,再也不作任何反抗,任由他将她带回到软绵的凤榻上。 元景行急切地汲取她青丝间的淡淡茉莉馨香,还有药香,清晨起来她用的膏药,提醒他她还伤着。 但是伤得并不重。 弓弦紧绷。 他怒火攻心,不再哄她不再心疼她。 呜-- 时月影再度将泣音忍在喉间,纵然伤口已经疼得头皮发麻,额间沁冷汗,也死咬着唇不再嘤咛一声。 元景行却终于在此刻渐渐起了疑心。 微凉的指尖穿过她额头碎发,时月影瞳孔微张,若惊弓之鸟般往后退开,只是脑后又有一股并不算重的力量禁锢住了她。 皇帝以掌贴额,显然掌心的温度略高。 抬眸看见男人刀刻般的下颚朝自己靠近,薄唇取代他粗糙的手掌,再次贴上了她的额头。 确认完毕,体温并不正常。 所有的怒意顷刻间烟消云散,心间猛然一沉。 “时月影,你生病了。” 作者有话说: 皇帝:时月影你欺人太甚! 皇后:???到底谁欺负谁? -- 摁住了写虐的手,我们这里是甜文~感谢在2022-04-23 17:55:31~2022-04-24 23:0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林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时月影, 你生病了?” “朕去传太医。” 她裙裳凌乱,狼狈地跪坐在凤榻上,咬着唇怒视男人, 晶莹眼眸显露出毫不掩饰的恨意。 粗粝手掌揪起榻上外袍, 盖住她纤弱肩头。 时月影侧身躲开,扯过榻上的毯子盖住自己赌气道, “臣妾没生病, 不必传太医。” 太医到底究竟还是来了, 不止一个, 皇帝下令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得来未央宫,不论今夜当值还是不当值。 隔着幔帐, 太医诊断皇后受寒发热, 当即开了药方去煎药。 未过多时,一碗冒着苦气的药被端到时月影面前, 皇帝纡尊降贵,用汤匙亲自把汤药喂到她唇边。 “全部喝完。”元景行脸色阴沉地命令她, 幽深的瞳眸静静地凝视着苍白容颜。 时月影微微蹙眉, 眼角泛红,看他一眼,侧过头避开那汤匙药。 太医们当年也被妖后时惜兰折磨得不轻,心里对时家的怨气可不小。他们不敢不治, 更不敢下毒, 但这碗药里头下了十足的黄连,要叫小皇后有苦说不出! “良药苦口, 请皇后娘娘喝药。”院判大人跪倒在地, 哀声祈求道, 其他太医纷纷附和着让皇后喝药。 时月影心里委屈, 泪水在她眼角将落不落地,她伸手接过药碗,“药太烫了,臣妾疲乏得很,先睡一会儿,等睡醒了再喝。” 元景行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抬手将要药碗给宫人,“朕就坐在外室,皇后天亮之前必须痊愈!” 哪有这么霸道的人? 时月影揪着毯子翻身躺下,闭起眼睛不愿再看到皇帝,片刻之后,她听着听见男人腰间玉佩挂件的叮当声,伴随着脚步消失在了内室门口。 她这才睁开双眸,掀开毯子悄悄下榻,来到窗边捧起一大碗汤药往窗外倒。 “你当朕是傻子么?” 背后骤然想起的声音吓得她转过身。 男人去而复返,漠然地立在门口凝视着她。 “......”小皇后双眸一阵发酸,他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再去煎一碗来!” 时月影心里叫苦不迭。 第二碗药比第一碗更多更苦,在元景行恶狠狠的凝视下,她不得不喝。 汤药入口,果然苦得钻心。 她实在吃不下第二口,苦得额头一层薄汗,“臣妾不想吃了......” “收起撒娇这一套。” 小皇后眼眸蓄泪,“横竖是臣妾生病,臣妾自己的身体。” 皇帝倾身,“你是朕的,你的身子自然也是。” “你怎么不讲道理?”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以前我在家里病了,哥哥娘亲爹爹他们从来都不会逼我吃药。” 美目低垂,因着发热脸上红扑扑的,乌黑额头贴着瓷白小脸,绝美而惹人心生怜爱。 可惜元景行是个铁石心肠,呲牙咧嘴道,“朕就是不讲道理。你到底吃不吃药?” 时月影抿了抿唇瓣,用这世上最轻柔的声音抵抗最强势的男人,“不吃。” 墙边的宫人听得胆战心惊,皇后这是自掘坟墓。 其实时月影只要犟着脾气不喝药,元景行确实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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