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该午憩了?”他转移话题,好声好气地询问她。 “是,臣妾回未央宫去,诶?”她慌忙站起身。 然而身子一个趔趄,皇帝牵着她往御书房内室去了,“就在御书房吧,皇后从前很喜欢在这间房里午憩。” 天气渐热,御书房内室里窗户通透十分凉爽。 时月影并未拒绝皇帝的好意,只是皇帝为何在脱外袍呢? “朕陪着你休息片刻。” 再然后,小皇后直至黄昏也没睡成午觉,皇帝存心报复泄愤似的,强行抱了她整整一个下午。 “天气渐热,等再过一个月,朕带你去江南避暑,就我与你两个人。”元景行没有起身的意思,明明御案上的奏折堆积成山。 他上身肌理分明。 时月影额头沁着薄汗,额发黏连,一头青丝披散肩身,叫人分不清是妖娆还是清纯。 她半陷在薄毯之中,睁着润眸看他一眼,瞬间就夺走男人全部的呼吸。 元景行正要移开的视线瞬时又落回她身上。 “是不是想饮水?”他问她,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指尖为她拨开额发。 胡乱披了外袍,亲手为她倒了晾好的茶水,时月影坐起身就着他手中的白玉方缶饮水,擦拭唇角。皇帝正要离开,时月影又揪住了他的衣袖,仰头。 眸光似星辰,开口哀求道,“皇上,能不能,去江南时能不能绕路去金陵一趟?” 她始终思念父母。 “不能”元景行抿了抿唇,狠着心肠拒绝,扯开她的小手,“莫要恃宠而骄,穿戴完回你的未央宫去。” 他沉着脸,眼看着时月影眸光一点一点熄灭,咬着唇含泪看他。饶是心间再百转千回,也没答应她的祈求。 夜里元景行独自坐在御案前,那封时月影交给萧伯霆的信封,此刻正完好无损地夹在他指尖。 银雪进殿来,恭恭敬敬行礼。 “皇后近日有所怀疑么?” “皇后独处时一切都好,并未疑心陛下。” “她有没有提起过时月星?” 银雪思量片刻,“提起过三次,前几日还说希望能回金陵看父母兄长。奴婢看皇后实在思念家人,不如江南之行就绕远路去一趟金陵?否则皇后迟早起疑。” 皇帝俊眉紧蹙,扶了扶额,时月星已经葬身彤城。倘若真带着她回金陵,这事能瞒得下来么?不能冒这个险。 如今他足下是万丈深渊,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元景行又询问了一些事情,银雪皆一一回答。 如今一切都掩饰得滴水不漏,时月影确实没怀疑其他。 “陛下,时辰已不早了,奴婢还要侍候皇后喝药,奴婢先回未央宫,免得皇后起疑。” 皇帝示意她退下,转而又拿起桌上的信封,电光火石间,他眼神一凛然,“连着数日了,皇后还在喝邹御医开的补药么?你确定她没有偷偷倒入盆栽之中?” “回皇上,那邹御医医术高明,皇后十分信任他,只要是邹御医亲手煎的补药,皇后每日都喝下。” “信任邹御医?每日都喝完?”元景行收起手臂,端坐起来,锐利眉宇之间泛起疑色,“皇后她...明明最厌恶喝药。” 作者有话说: 肩负苍生,每天做好一个情绪稳定的明君,然而、 皇帝: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坑我,把我往绝路上逼:)感谢在2022-05-28 16:05:28~2022-05-29 15:5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316928 20瓶;四时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正值晚膳前, 邹御医亲手煎了药一路从御药房过来,奉到时月影面前。 “这是一副新药,臣翻阅了十数本医药古籍才寻得此方, 古籍上记载的病症, 与娘娘的病症十分相似,臣有信心, 不出十副药, 娘娘的病症必定有所好转。” 时月影瞧着冒苦气的药, 黛眉微蹙, 放下团扇伸手接过来。 甫一仰头,才饮了一口就觉着苦得扎心, 狠了很心闭上眼眸一饮而尽。 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将药碗打飞, 时月影身子一颤,就听见耳边乍然响起一声刺耳的碎裂声, 视线跟着药碗移动,大半碗药洒落地毯。 她一回身, 霎时对上一双怒意盎然的眼眸, “皇上......?” “你给皇后喝的是什么药?!”元景行勃然大怒地质问邹御医。 邹御医惊得跪到地上,看向皇后求救。 “皇上息怒,这是治臣妾失忆症的药而已。” 时月影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元景行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谁准吃药治病的?!”元景行训斥她。 “......”小皇后眸光困惑, 皇帝太莫名其妙么了, 轻声反问道,“难道陛下不允许臣妾重拾记忆么?” 寝宫之中气氛凝结, 宫人们皆跪伏在地。 皇帝的脸色显然易见的阴沉暴怒, 若在朝堂之上, 臣子们早已经跪下请求皇帝宽恕。 纵观天下, 唯有时月影敢在这种时候站在他面前与他对峙。 元景行收敛怒意,拽过时月影的手腕拉她到跟前,“朕自然希望你的失忆症得以痊愈!只是朕收到告密,有人意图下毒害皇后!” 他的视线缓缓落到邹御医身上。 后者听了这话,恍若遭了晴天霹雳一般,缓缓地仰起头,人呆若木鸡,“臣、臣没有...” “只是治失忆症的,绝对不是毒药。”在男人阴沉的眸光下,时月影缓缓解释,声音越来越轻。 时月影身子微微颤抖,这是她初次见识到雷霆正怒的元景行。 “去,把邹御医带到刑部,严加拷问!”元景行侧眸吩咐门口的御前侍卫。 邹御医几乎昏厥过去,哽咽着求时月影救她。 时月影心急如焚,反手扣住皇帝的手腕,“陛下一定是弄错了,邹御医一心只想治好臣妾的失忆症,绝对没有要毒害成妾,况且这药有没有毒一验便知。” 皇帝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 时月影几步走到门口拉住了邹御医的袖子,回眸又去求皇帝,“邹御医只是好心想医好臣妾,陛下不能屈打成招。” 元景行神色一凛,吩咐侍卫先行退下,他撩袍坐到木榻上,“行,皇后要证据是么?银雪,去传院判过来验毒!” 时月影缓缓舒了一口气,一定是皇帝弄错了,只要查明这药无毒即可还邹御医清白。 皇帝视线落到时月影手上,一双白皙的柔荑正攥着邹御医的袖口。 当场用足了劲道将她带到身边,强迫她松手。 自从她苏醒过来之后,皇帝一直对她还算温柔,今夜实在粗暴,且蛮不讲理。 “你喝了几日的药了?”元景行怒意正盛,强忍下来侧眸问她。 “十三日了。”时月影如实回答,“倘若药里有毒,臣妾还能安然无恙站在陛下面前么?” “等院判来验过便知!” “......怎么不讲道理。”时月影嘀咕道。 “你说什么?!”元景行已经顾不得再在她面前装温柔了。 时月影摇头,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惧意,可她小时候明明不怕他的呀。 皇帝对她没好气。 院判匆匆赶来,从瓷碗碎片上提取药液。 须臾,手中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回禀陛下,这汤药中含毒!” “这不可能......”时月影拔下头上的银簪准备再探,她喝了十多日的药,并未觉得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皇后这是怀疑朕污蔑邹御医?”元景行攥着她的手腕,眸光幽深,冷声质问道,“朕是你的夫君,朕与邹御医之间,你更信任谁?” 当着众人的面,他问她要一个答案。 时月影攥着银簪,咬着唇,她深信邹御医不可能下毒害她,但倘若她真亲自去试探汤药,那便是当众忤逆皇帝。 “臣妾、臣妾、” 皇帝侧眸吩咐侍卫,“来人,邹御医谋害皇后,送去刑部!” “陛下怎能如此武断呢?即使汤药有毒,也未必是邹御医下的毒。” “即使不是他下的毒,他欺君之罪在所难免,竟然敢瞒着朕给你私自用药!” 皇帝看起来恼火极了。 时月影被他攥着手腕,邹御医求饶的声音渐行渐远,她根本反抗不了皇帝,这个男人过于霸道专横,“陛下究竟是因毒药而愤怒,还是因为他私自替臣妾治病而恼火?” 皇帝将她困在身前,抿着唇下颚紧绷,凝视她。 “朕只对你一个人恼火!”他咬牙切齿道。 她执拗地瞪着他。 “你信任朕还是信任邹御医?” 时月影不言语,拧着手腕企图挣脱他的手掌。 “朕是你的夫君,你更信任一个御医?是不是?” 她越挣扎,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更大,明晃晃的欺负人。 时月影觉得他十分不可理喻,挣脱不得,咬着唇眼泪夺眶而出,男人终于松开了手。 她气得转身往内室,想躲他躲得远远的。 “看好皇后!不许她在步出未央殿半步!”元景行暴戾地吩咐殿内的宫人。 *** 他说只对时月影一个人愤怒,这事一句彻头彻尾违心的话,他只对自己愤怒。元景行何尝不知邹御医是清白的。 此事真正激荡起来的并非怒意,而是他的恐惧,如今骑虎难下,他惧怕有朝一日她想起先前所有事情,桩桩件件,又闹着要离宫,说要离开他。 所以只能隐瞒下去,落子无悔,没有回头路了。 时近子时,院判大人来御书房求见。 元景行静坐了许久,依旧心烦意乱,他很想回她身边,“还有何事?” “陛下,虽然老臣在银针上作假,但是皇后药中含有少量朱砂。” 元景行神色微凛,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朱砂有安神之用,但长期服用则成了毒药。幸而及时发现,否则皇后娘娘不出一年,性命堪忧。” 邹御医被押来了御书房。 “院判大人胡说八道!臣亲手为皇后煎的药,其中怎么可能含朱砂?!这不可能的!” “我冤枉你?!你自己看!”院判将收集来的药液重新摆放在桌案上。 邹御医为证清白,亲自尝药,“真的有朱砂......”他的神色瞬间崩溃,浑身颤抖着求饶,“臣无辜!没有害娘娘!臣也不知道怎么药中怎么会含有朱砂!” 证据确凿,谋害皇后的事是板上钉钉了! “你呈给皇后的药本该是补身之用,如今这药不知是何药方,欺上瞒下,你还敢说自己无辜?!”院判恨极了邹御医,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给皇后私自用药,简直要害了整个太医院,“陛下!邹御医谋害皇后,老臣请陛下赐他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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