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朝墙,背后是宽绰的胸膛,看不清皇帝脸上的神色有多阴沉。 倔强得很,依旧摇头说不记得。 “那说说贤妃有孕那时发生的事。你怕失了皇后的宝座、” 男人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唇角,细微的动作将她彻底带回那个深夜,“皇后主动亲近朕,朕很喜欢。” “臣妾不记得。”她声音轻得小猫儿似的,手更似乎猫爪一般挠在墙上,仿佛抠的是身后那个不要脸的男人的手臂。 “那还记得暖阁那时,你再次主动亲近朕么?” “没有的事!”时月影又羞又恼,在御花园暖阁那日明明是他死皮赖脸将她困在墙角。话脱口而出之后又惊觉不妙,“我是说、我不记得这样的事,求陛下别说了。” 若她转身看他一眼,便能发现他的眸底幽深如墨,怒意翻涌,不可再轻易欺骗。 “真的统统都不记得了?”他问得轻描淡写,用的是不需要回答的寡淡语气。 薄唇游离在她香鬓边,轻闻她青丝间的茉莉花香,似吻非吻。 这样若有似无气息令她抓心挠肺的。 “不记得。”她岔开话题,“臣妾饿了,陛下能不能放臣妾去用午膳。” “时月影,朕比你更饿!朕饿了数月了。”他明晃晃地告诉她。
第79章 “时月影, 朕比你更饿!朕饿了数月了。”他明晃晃地告诉她。 元景行专挑她不爱听的说,“记不记得朕有次将你抱到御案上?” 语气轻而淡,却透着无边的暧昧。他简直恬不知耻! 即使迟钝如她, 也轻易回想起那时的情形, 当时御案上的笔具奏折落了一地。 时月影在这般的压迫下转过身,抬眸对上男人的视线, “臣妾统统都不记得了, 陛下非要臣妾想起来, 臣妾头疼。” 他的脸色已经阴暗到了极致。她说完这句才看仔细, 气势没来由的矮了下去,企图侧身离开屏风。 元景行不叫她如愿, 轻轻地捏住了皓腕, 抿着薄唇不言语。 下一瞬他倾身,侧首避开小巧的鼻尖, 印在她唇上,并非蜻蜓点水, 很快就品到了那碗汤药的苦涩。 ...... “时月影你知不知道?你从前很抗拒朕的亲近。” 每月初一的夜里她都陷在极度的恐惧中, 明明他温柔耐心,她依旧那般,需要哄很久很久。 铁臂抱起她,元景行细细轻吻, 一边在她耳边用蛊惑的声音说话。 “可是失忆后的你不同。” 她蜷缩在宽阔胸膛前, 身后是墙。 虽说是江南的初冬时节,天已经冷到行宫前的湖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她不冷, 反而额间已经沁了薄汗。 “失忆后的你, 轻易就会接纳朕, 会主动抱着朕。”他在她耳边叙述。此间的区别, 他品咂得出来。 玉臂就在此时环到了他颈后,时月影告诉自己放松。 这个男人实在强势霸道。 数月不曾亲近过她,纵然她什么勾引手段都没有,一抹腰,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晌午的时光倾付于白玉屏风与美人榻上。 他再铁石心肠,再霸道强势也好,还是得放下君王的身段哄她,在这种事上总是他低她一等,谁叫他稀罕她呢。 *** 云消雨散。时月影失魂搬陷在椅榻一角,指尖抵着唇,气息渐稳。明明极寒的天儿,额间汗湿的额发贴着瓷白的雪肌。 元景行附在她耳边,“你是朕的妻子,随你怎么闹都行,你不愿想起任何事情朕也不会再逼你,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但是时月影,有一点你要记着,朕才是你最亲的人,什么御医、什么侍卫、什么太子,他们统统都不是。” 时月影被他欺负狠了,腹诽道她娘亲才是她最亲的人。 鼻尖很红,揪着薄毯挡在身前,继续控诉道,“这种不堪的事,不想起来也罢,陛下何必字字句句地提醒!” 皇帝正捡她的裙裳,放到她手边。 她认为这种事不堪? “朕从不觉得这些事不堪,朕喜欢得很!”咬字很重,“皇后不是说喝药见效慢么?这种方式或许能叫你想起什么。而且皇后方才不也很欢乐么?” 恬不知耻,她泪眼瞪他,揪起手边的衣裳,恨恨地往地上扔,拒绝了皇帝的好意。 元景行睨了一眼地上的茶色三褶裙,眉宇间聚起一股子戾气,“行啊,是你自己扔的,那就一整日都别着衣裳了。” 粗鄙地将裙裳踢开,大刀阔斧地在时月影身边坐下。 她青丝披散肩身,只着了一件小衣,缩在木塌角落,揪紧薄毯,一节雪白小腿遮在毯子边缘。 下颌抵着膝,眼神倔强地往左侧看去,行宫的寝殿是未央宫的两倍之大,衣柜立在遥远的东墙之下。 “陛下踢脏了臣妾的衣裳,请去帮臣妾取一身新的衣裳。”语气里丝毫不含一丝哀求,反而堂堂正正,有理有据。 这话是元景行料想不到的,他扭头看了她一眼,“皇后厉害了,敢对朕颐指气使?” 她从前虽然也气人,但表面上可是装得跟小白兔似的乖顺。 “皇上去不去?”一双美目看着他,润眸哀怨语气不善,但软糯的声音令气势稍减。 他冒着邪气的眼神回敬她。 时月影再次陷入木榻的软绵抱枕之中。 殿外天寒地冻,她青丝披散,雪肩隐约可见。大病初愈,这样下去是要受寒的。 元景行咬了咬牙,起身步向衣柜,驾轻就熟地挑了身衣裳,过来直接向她怀里,只是力道用得太过,直接盖到她头上,将她的眸光遮了个干净。 “???” 时月影难以置信他竟然如此粗鲁,腹诽着将衣裳从头顶扯下来,揉了揉发。 揪在身前的毯子缓缓下落,纤腰没于薄毯,青丝披散肩身。 即使才做过最亲密之事,如此看她慢条斯理地穿戴也赏心悦目,更准确地来说,是说抓心挠肺。 “后山有温泉,先皇在世时曾命人多番改造,砌石池盖竹棚,野趣十足,下午朕带你去?” “臣妾不想去。”她轻轻柔柔回道。 行宫所在的位置山峦重叠,通往城镇的路又修得宽阔平整,在长廊下放眼望去,所见之处皆为皇家土地。 下午时月影在小宫女们的带领下自行去了后山游玩。 宫女们滔滔不绝地同时月影讲述,“山上修有鹿园,山里的鹿来去自如,这个时节时常会有鹿来园子里觅食,夜里就在园子的草棚下避寒。” “听说山上有温泉?”时月影心里蠢蠢欲动。 难怪姑母当年跟着先帝来过江南行宫居住数月之后始终念念不忘,在这住着可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行宫的宫女们见皇后年轻,生得貌美,又平易近人,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温泉有美肤驱寒之效,皇后娘娘想泡温泉么?”宫女们说到这里两眼放光,“奴婢们带皇后去。” “一道去吧。”时月影神采飞扬,提着裙摆上了石阶。 方才但听元景行说起时,她只当是几个小池子。等亲眼见到,时月影不禁感叹,不愧是精于享乐的先帝。 他命能工巧匠在山顶最高处用玉石砌了个圆池,引入温泉水,四周设有极易拆卸的竹棚竹墙,如此寒冬便可坐在池子里纵览群山美景,依着山势往下又设了大大小小十数个池子,简直美轮美奂,恍若瑶池仙境。 一个人泡温泉实在没意思,时月影命小宫女们一道入池。 嬉戏之后匍在浴池边缘眺望远方,不敢想象再过些时日,在雪天泡温泉,饮着温酒吃着果子又是何等惬意。 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时月影才穿戴整齐,在宫女们的簇拥下,心满意足地缓缓往山下去。 时月影进鹿园,遇见了正在喂鹿的元清,她便屏退宫女,安心与元清说起话来。 原来她逃走之后,皇帝从皇城调了数百个暗卫将苏州府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派人去往金陵搜索她的踪迹,而后惊动江南官员往外搜查。 “皇帝没有怀疑过你吧?” “皇后放心,皇上并没有起疑。” 时月影也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元清她离开之后的遭遇。 “倘若将来你当了皇帝,你会如何处置那整个寨子的人?” “自然是招安。”元清毫不犹豫道,“我朝律法规定,这些打劫过往船只的匪徒通通处以绞刑,可是若本着治理彤城为目的,这一条便不适用,因为彤城地处偏远,缺壮劳力,解决彤城人的温饱自然是先重农耕。不如留他们一命,留他们在彤城做苦役,再者就是寨子里的孩童,古语有云,先温饱而后知礼义......” 元清说得头头是道,时月影听得认真。 一直到附近传来一阵欢呼声音,她不禁被吸引过去。 鹿园附近就是马场,小宫女们齐刷刷地围在木栏边,一个个仰头看着马场里的情形。 尘土飞扬起来,听说此处马场里圈着大宛进贡的汗血宝马,但是小宫女们也不至于痴迷至此吧? 时月影好奇地走近。 霎时间,英姿飒爽的身影映入眼帘,原来小宫女们看的不是汗血宝马,而是正在马场里策马狂奔的元景行。 那是匹通体金色的大宛宝马,正矫健地绕着马场狂奔,几次三番想将人颠下去。 元景行一身黑色劲衣,跨坐马鞍,紧紧揪着缰绳不松手。 并非骑马,而是在驯马,看得周围的人揪心不已,心脏也跟着马匹上下狂颠。 未过多时,这匹汗血宝马便臣服于元景行,乖乖地当了他的坐骑。 元景行抬手拍了怕马首,侧眸朝这栏杆这儿看了过来,视线落在已经围观了片刻的时月影身上。 夕阳西下,粉霞满天。 马奴们当皇帝已经尽兴,准备进马场牵马入厩。皇帝拉起缰绳,调转回头,扬起马鞭朝着马场另外一头奔去。 霎时间,元景行控制着大马高高地飞跃过一根栏杆,动作潇洒,全然没一点儿拖泥带水。 这一幕令栏杆边的马奴与宫女情不自禁发出惊叹。 马蹄落地之后,元景行再次放慢速度,恍若不经意间又朝着这儿看了一眼,意味深长。 时月影拨开额边地发丝,扶着马场栏杆静静地看回去。 他在同她炫耀呢。 旁人看不出来,她看出来了。 马场之中有三根横在半空的杆子,方才跳得是最矮的那根。 她以眼神示意,无声地问他敢不敢跳过最高的根杆子。 下一瞬元景行便拉着缰绳掉转方向,眼眸里蓄着掩不尽的傲气。 “陛下,这马是才驯服的大宛野马,最高的那根杆子可跳不过啊。”马棚之下,有数位马奴跪下进言,倘若皇帝因此受伤,他们必定会受牵连。 “陛下请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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