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仅仅在一天之内就葬送了家族几十年的积累。 养八万大军不是一笔小开支,当然了,这些钱浪费了也就浪费了,这八万大军哪怕全部葬送了,只要他回家,家族还能再给他弄来八万青壮。军队不是问题,问题是有些东西丢掉了之后很难再找回来,比如说名声! 家族的名声,他的名声,这些东西哪怕是任凭他各种狡辩很难找回来的。 就算是跟着他的这几个亲卫不把他临阵脱逃的事情讲出来,但是一朝葬送了几万大军,这事儿只能成就了对方的威名,从而把自己积攒的好名声一把丢干净。 日后人家在议论自己只会说“不善带兵”......就这一个评价,就有可能让自己从此再没办法指挥大军。 要是放在以前倒也罢了,毕竟那些武夫们没有文人们有体面。 可如今文人已经不吃香了,只有武将才能统兵争夺天下。他们冯家在北方大地也是赫赫有名的家族,不能在这改朝换代的年代一蹶不振。避免一蹶不振,甚至是被军头敲诈勒索的命运只能自家养一支大军。 这就好比家中养了恶犬,邻居纵然觊觎家财,念在恶犬吃人的份上也不敢来偷来抢,可是一旦传出去,说是这恶犬不吃人,或者是恶犬看着恶,比一只大鹅还不如,人家还忌讳什么,肯定会成天惦记他冯家的财富。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就是家族的罪人,上对不起家里的祖宗,下对不起后面的小辈儿。 冯大帅想到自己成为家族罪人,再也坐不住了,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哭哭啼啼的要爬上马。 周围的几个亲兵们赶快上去拉着他:“大帅何故哭泣?” “我不能放弃了那么多的兄弟。我要去把他们带回来。”说完之后推了一把身边的亲兵:“都别拦着我,我要去把他们带回来,这都是我平阳郡的儿郎。我不能留下他们,他们是要我的命,让他们拿去好了,拿我换咱们的儿郎们回来。” 然后踩着马镫,爬了好几下没有爬上马。 身边的人赶快又拉着他:“大帅,如今您悲伤欲绝,还是先休息一下,我们去把大军带回来。我们只要找到了还幸存的将军以及周围的那些散兵游勇,到时候收拢了过来,让他们来拜见您。” 冯大帅一听,赶快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我这一路担惊受怕,如今腿软身体也软,上不得马拉不得弓。这件事托付在你的手里了。你若是把大军带回来了一些,到时候我与你结拜,你我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亲卫在冯家也是奴仆一类的存在,听到他的保证,立即跪下磕头,嘴里说着不敢奢求结拜,只愿意报答冯家的活命之恩。 等到这个亲卫走了之后,冯大帅想了想,打算先找到一个县城休整一下。 “附近是哪里?” “是马砦。” “马砦是哪儿?” 亲卫回答:“灵云县马砦,您忘了吗?家里有个姨娘就是马砦的人。” 冯大帅这才想起来自己有个小妾就是这里的人,瞬间放松了下来。“走,先去马砦吃点东西,等着大军找来。等到我重整兵马再次出山,这一次一定要将那妖女及其麾下的大小将帅校统统杀了一雪前耻。” 这次他利索的上了马,根本不需要亲卫扶着。一扬鞭,精神抖擞的驱马奔驰了起来。
第131章 扩张 八 冯大帅失踪的消息随着天亮也传遍了四方。 因为冯大帅所在的家族这么多年卖力的宣传, 以及向来树立乐善好施的形象,使得大家对冯大帅的印象也非常好,冯大帅给大家的印象是一个儒将, 学问高深,不怒自威且仁爱贫苦大众。 所以当冯大帅失去了踪影之后,没有人怀疑他是逃走的,而是怀疑他遭遇了不测。 当时找不到统帅,这些逃出来的将领和士兵们自动向后退去, 大家结伴而行, 到处打听冯大帅的消息。也因为冯大帅一直以来给大家善良且靠谱,是一个大好人的形象, 所以当他的踪迹没有被打听出来的时候, 都怀疑他被敌军俘虏,或者是已经死在了乱军中。不少将士们在路边边走边哭。还有不少血气高的小伙子们叫嚷着重新杀回去给大帅报仇。 然而形势比人强,对方的大军已经全部展开, 并且步步为营,向前推进的时候如一座山一样压了过来, 这点散兵游勇冲上去是造成不了什么伤亡的。有些理智的将军们收拢手下, 寻找机会给大帅报仇。在此之前, 这些人目要解决的首要大事就是吃饭问题。 眼下是秋季,正是粮食收获的季节,但是因为本地干旱多灾,虽然地处于平原到处都可以耕种, 但是漫山遍野一片荒凉,连野草都半死不活, 更别说那一些缺水的庄稼了, 欠手还是好的, 可悲的是,夏季天热没有雨,大部分都绝收了。 就因为各处收成不好,地里面稍微长点粮食,农人就早早的把庄稼收回去,就担心收的晚了被人家偷了抢了。 就在山阳郡此时大家忙着抢收的时候,这边的平阳郡已经收完了庄稼。收完庄稼之后,家里面没粮食的人家把门一关,全家老小一人端着一个破碗,拿着一根树枝或者木棍,全家出门讨饭。 吃饱就属于那些地主老爷们才有的特权,一般人家没有出去讨过几回饭,受过几回白眼儿,被地主家的恶狗追过几回......那就不算是有完整的人生。 所以这个时候无论是那些败退下来的残兵还是正在往马砦去的冯大帅,都能看到田野上走着的讨饭人。 这些人三三两两,衣服破旧,蓬头垢面,脸上全是皱纹。哪怕是正处在青春年少的女孩子也显得面黄肌瘦,脸上没有丝毫的光彩。 这些人看见骑着高头大马的,就知道是贵人,赶快把路让了出来。 冯大帅从他们身边打马而过,年纪小的羡慕的看着冯大帅的骏马以及身上的绸缎,被年纪大的长辈们一巴掌拍在头顶,这些年纪小的根本不需要呵斥,低下头端着碗提着打狗棍,老老实实的跟着讨饭去了。 马砦是一个镇子,全镇加起来约有十几万亩的土地,所以是个不大的镇子。 地里面刚收过庄稼,佃户们正有气无力的拉着架子车给地主交租子。 而镇上唯一的一户地主,就是冯大帅小妾的娘家。 说是地主,实际上所住的院子是一个大宅子,因为人口众多,所以前前后后总共有五进院落。从那些院墙的高矮以及宅子屋顶的新旧,就能看的出来这就是一个乡下土财主的老旧房子。屋子如主人一样,在此地是大户人家,但是在冯大帅这样的人家看来,是个不入流且穷酸的人家。 冯大帅就有些看不上这里。事实是这个时候能找到这个地方已经不错了,哪怕冯大帅嫌弃这里的房子低矮破旧,嫌弃这里的人连脸都洗不干净,但还是不得不屈尊纡贵的住在这里。毕竟半晚上逃命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这个时候行礼都丢了,而且模样狼狈,衣衫不整,去了县城要惹人耻笑,不如在这里略微等一等呢。 他的亲卫给门口的人说了一声,随后冯大帅就等着这家的主人带领着全家男丁迎接。 就在等待的半刻钟,冯大帅闲来无事,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佃户们拿粮食交租子。 这地主家的账房捧着账本坐在桌子后面,有那一些家丁们吆喝着让佃户们把粮食抬过来。账房一边核对数目,一边看着大斗小斗的往家里面抬粮食。 从地主家借粮食的时候从来都是小斗出,如果还粮食必须大斗入。这已经成规矩了,所以这些佃户们麻木地看着自家的粮食一袋一袋的倒进去,明明借了一小斗当粮种,可是一年的收入都还不上。随后还要被人呵斥说是不够数,让回家接着拉。这种事并非是个例,往年勒紧裤腰带或许能过去,今年是过不去了。 就有上年纪的老人被乡亲们推出来和账房们说情。 “今年年景不好,这已经是大部分粮食了,还希望高抬贵手给我们留一点。” 账房冷笑一声:“你跟我说我也做不了主啊。再说了,规矩就是这样,你们一亩地要交七斗粮食,当初租地的时候你们是愿意的,如今却说是年景不好,想要赖账。像你们这样的刁民,我算是见的多了。” “是真的收的不多,今年天旱!一亩地才打了八斗粮食。光是交,就要交七斗的。除了交这个租子,还有其他的皇粮国税。是真的没粮食了呀。” 说着哭了出来,老人家一把年纪了,眼泪沿着沟沟壑壑的皱纹流了下来,忍不住用袖子抹了一把。 账房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老东西,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都是一亩地,为什么人家一亩地收了那么多,你们才收了这一点?不是你们平时懒馋奸猾是什么?俗话说得好,你骗地一时,地骗你一年。要不是老爷看在你们这一群老东西们可怜的份上把地租给你们,你们早就饿死不知道到埋在哪里去了,不念老爷的恩典,交租子的时候净耍滑头!告诉你们,赶快回去拉粮食,要是不交够也别租地了。没你们,也有别人租!” 一时间这一群种地的连哭都不敢大声,默默地擦的眼泪,扶老携幼的回去了。日子过不下去了,种地要饿死,不种地也要饿死,哪怕一年到头不惜力气,天不亮就出来干活儿,晚上三更还抹黑不敢睡,最后全家还是要饿死! 冯大帅的一个亲卫看了,小声的问冯大帅:“不如我们替他们交了今年的租子,好让他们对大帅感恩戴德。” 冯大帅冷笑了一声,斜着眼睛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个亲卫,要不是看在刚才他们拼死保护自己逃出来的份上,像这样的楞头青就不该跟在自己身边。 所以冯大帅这个时候颇有些提点的意思,“今日教你一个规矩,你要记在心上,日后万万不可犯了。这年头,该收多少租子是固定的,不管是灾年还是丰年,这一群土包子是一定要给咱们交上来的。要不然地主家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买地置产不就是为了一个旱涝保收吗?这个规矩是铁打的,我若是今日看他们可怜,帮了他们一把,就坏了地主间的规矩了,到时候必定引起众怒。 为了一群穷鬼犯不着。 而且凡是地主,谁都不能违逆的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灾年千万不能救灾。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救了他们,人家未必感激咱们,有可能会破了咱们的大门,抢了咱们的粮食,杀了咱们的家眷。所以灾年的时候要让他们过不下去卖儿卖女,要不然,睡不着的就是咱们了。” 亲卫听了唯唯诺诺,不敢再说。心里却在想:天下良善的百姓多,有那猪狗不如的,却还是少数。都说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灾年若是不救他们,逼的他们没办法了反而容易引来祸害,给他们一线生机,谁会做破门抢劫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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