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要给她绣个福袋的是池渲,现如今绣了几针就不再动的也是池渲。 想着过几日就是红鸾节了,容窈低头手上的动作也忍不住加快了一些,她想给池渲还有容廷他们一人绣一个福袋。 容窈立在阳光下绣花,池渲便躲在树荫下睡觉。 现如今卢瑜已经死了,前朝的事情逐渐稳定了下来,也用不着她了,所以池渲最近一直都待在殊华殿中懒得出去。 但是时间久了,忍不住有些无聊。 她睁开睡眼惺忪的清眸,转头看着一旁正在低头认真绣花的容窈,突然开口道。 “红鸾节那天我们去红叶寺祈福吧。” 闻言,容窈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朝着池渲看过去,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答应了,被这么一耽搁手上的花样还差几针才能绣好。 可还不等她低头继续,即墨卿便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身上朱红色的袍子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他在池渲不远处站定,随后弯腰先给池渲行了一礼,毕恭毕敬道。 “臣见过殿下。” 池渲点头应了一声。 容窈放下手中的绣棚,知道即墨卿是来接自己回去了,跟池渲说了两句话之后便跟着即墨卿一起离开了。 躺在软榻上的池渲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两人并肩而行,即墨卿低头似是在和容窈说什么,惹得容窈放在嘴上遮笑的团扇就一直没有放下来。 她从两人的背影上收回视线来,重新躺在了软塌上,随手将容窈放在一旁的绣品拿了起来,放在面前细细看了起来,只差几针了,明日就能缝好了。 是平安扣的样式,容窈特地给她缝的。 就在她看着绣棚出神的时候,计酒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立在池渲的身后,将自己跑远的神识收了回来,视线落在面前的花样上,却是对着计酒说道。 “可有盛长风的下落了?” 声音和平时无异,但就是让人感觉在煦暖春日里感到一丝渗人的冰寒。 马上就要到红鸾节,是个祈福祝愿的日子,还未寻得心上人便祈求来年成双,家中有病患的便祈求病痛消散,有长辈的便祈求家人康健。 现如今街道上满是贩卖福袋的商贩,方禹也出去买了几个挂在了房门上,求一个辟邪吉祥的好寓意。 原本慕清洺一人住在府上,日子过得简单又冷清。 直到方禹来了之后,嫌府上没有人味,特地买了几株青竹种在院中,还在池中放了几尾鱼,现在绕过回廊走出月门的时候,眼神便会瞥见一旁在清澈池水中涌动的鱼,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得放松身心。 但是慕清洺此刻却欢快不起来半丝,从府外回来的时候,方禹正在喂鱼,此刻见慕清洺回来,忙抬头唤了一句:“慕学长。” 他轻轻点头便算是回应了,绕过方禹便朝着书房而去,但却听见方禹在身后叮嘱道:“红鸾节那天学长的马车不要去御马道了,那日殿下出宫去红叶寺,定会围个水泄不通的。” 说话间,他又朝着水面撒了一把鱼食。 每到红鸾节的时候,寻常百姓也会去红叶寺祈福,但是现如今池渲去了,他们就得再寻一个时间,避过池渲去了。 闻言,慕清洺的步伐一顿,他停在原地,抬头朝着墙头上从公主府那边攀过来的藤蔓看去。 池渲已经许久没有回公主府了,久到这被冰雪冻实的地面化开,让埋在土壤深处的种子冒出来,枯死的藤蔓再次抽枝发芽。 · 眼下天色还未大亮,殿内的烛火还未完全褪去,纤细的柔荑从月白色的袖子中伸出来,她伸手仔细将衣服穿戴整齐,随手挽了发髻戴了几个发饰。 眉若远山,朱唇不点而赤,轻轻上挑的眼尾和那眸中的冰冷,让人就算是跟池渲平视,依旧带着睥睨的神态,眉黛朱唇,除此之外在池渲的身上找不到一点艳色,让人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放在那张清媚的脸上。 自从过年之后,殊华殿中除了那竹林之外,便再也寻不到半点青色了。 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青色,眼下割舍起来也还算干脆。 她和容窈约定好了时辰一同去红叶寺,不敢耽搁时间,池渲一大早便从床榻上起来,简单梳洗整齐之后,便抬步出了殊华殿,她出去的时候外头的天色才刚刚微微放亮,还没有彻底撕裂那混沌的灰蒙天气。 她起这么早不过是为了避开上早朝的百官,却没有避开前来请安的池烬。 池烬看着眼下穿戴整齐的池渲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姑奶奶这是要去哪?” 她抬眸看着面前已经沉稳不少的池烬,似是想起了什么,心神一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池烬快要摆脱婴儿肥消瘦起来的脸颊,轻声道。 “去红叶寺,给陛下祈福。” 她此次去红叶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祈福,更不要说是给池烬祈福了,但是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果不其然池烬脸上露出一个受用笑容,抬头看着她说道。 “朕在宫中给姑奶奶祈福。” 她没再说话,抬步上了出宫的轿撵。 盛长风这个人狡猾,在看见卢瑜倒台之后,便急忙收拾行李逃走了,那罪书下到盛长风家里的时候已经是空无一人了,但盛长风并未离开上京,反而在齐国公府徘徊,还不打算放过容窈,伺机等待容窈落单的机会。 但是这几日容窈日日都去宫中陪着池渲,每天出两趟门还一直都有即墨卿陪在身侧,盛长风根本就寻不到机会。 但直到最近,他听说了容窈和池渲要去红叶寺上香祈福的消息。 有些的狼狈的身形低垂下头,眼底划过一丝阴狠。 等到齐国公府和宫中的轿撵马车停在红叶寺前的时候,盘踞在山间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枝叶上的露珠还泛着晶莹,寺庙隐在林间云雾之中,恍惚间让人以为此地已经不是俗世了。 红叶寺在上京城不远处,和安山寺也就隔着几座山的距离,因着池渲要来红叶寺的关系,所以提前腾出了佛堂。 说是一同来红叶寺祈福,但是现下佛堂之中只有容窈一个人,即墨卿和池渲都借故离开了,对着满寺庙的神佛瞧不出半点尊敬来。 只有容窈一人跪在蒲团之上,闭上眸子,双手合十,虔诚地为自己现在所能想到的所有人祈福,佛堂内香火萦绕在一起,模糊了那张娇媚却纯澈的脸。 在祈福完毕之后,她抬眸看着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神像,那一瞬间仿佛她是个认真惭愧的罪人。 现在佛堂内只剩下容窈一个人,除了线香在萦绕在外,便是远处山间不时传来的撞钟声,和不远处传来的诵经声,声音不大且不显嘈杂,让人听见反而觉得心底宁静。 但就在此时,有脚步声突然踏碎了这一室的静谧祥和。 “容窈。” 在盛长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的时候,刚刚在容窈面上浮现的浅浅笑容顿时就褪了下来,她转头看向盛长风,惊恐的小脸瞬间苍白如纸。 她只知道盛长风逃了,本以为对方离开了上京城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盛长风。 今日挂在头上的步摇,此刻随着因为害怕而发颤的身子轻轻摇晃起来。 盛长风站在佛堂门口,这段时间他日日躲藏,身上原本干净的锦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还被荆棘给勾出了窟窿,往日斯文儒雅面容上布满了青紫色的伤痕。 是被一群嚣张跋扈的叫花子嫌弃盛长风占了他们的地盘干的,眼下看着独身一人柔弱不安的容窈,这段时间的憋屈和愤恨似乎找到了发泄的点。 他朝着佛堂内的容窈走过去,布满青紫色伤痕的脸上勾起一个颇为扭曲的笑容。 他就算是死,也要带着容窈一起下地狱。
第65章 喝点 美眸深处的恐惧和摆放在桌案上的烛火一样, 在不安地跳动着。 烟雾萦绕,佛经低诵中,庄严肃穆的神像面容安和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可石佛无心, 乌目未开, 看不见人世间的苦难。 看着一步步走来的盛长风, 容窈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但身后的桌案拦住了容窈的去路,瞳孔猛缩,再次回头看着一点点靠近过来的盛长风, 娇媚的脸上此刻血色全无。 她不知道盛长风是怎么进来,或许是买通了寺庙的和尚, 又或许是趁人不注意偷偷跑进来的,但是这些都和容窈没有关系。 她现在只想快点逃走, 离盛长风越远越好。 但还不等她跑上几步, 就被盛长风拽着头发扯着头皮拽了回去,身子重重摔在桌案之上, 将上的香炉给碰倒了多半。 头皮和被磕碰到的身子传来疼痛, 但现在容窈顾不得什么,深深扼住呼吸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全部感官。 她力气比不上盛长风, 此刻只能看着盛长风那张脸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放大,近乎实质化的憎恨让那张斯文儒雅的脸变得扭曲可怖。 “窈娘,你躲什么?我现在有这么可怕吗?” 他伸手用力捏住容窈的下巴,手上的力气恨不得将下巴给捏碎,迫使容窈抬头看着自己, 眼中泛着恶毒的光芒, 咒骂道:“我现在变成这副样子, 还不是拜你所赐!” “灾星!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灾星!所有靠近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我这辈子都被你给毁了,现如今我变成了这副样子,你也别想好过!” 盛长风近乎癫狂地说着,将自己心中的不甘和怨恨都发泄了出来。 若不是因为容窈得罪了卢瑜的话,他会在容太尉的扶持下成为一代权臣,而不是跑去卢瑜身边当一条狗,现如今更是一条无主的丧家之犬。 此刻惊惧的泪水布满了容窈的眸子,眼前的视线模糊,她现在说不出一句话,拼命挣扎想要挣脱盛长风的禁锢,但奈何没有力气。 看着盛长风那副恶毒狰狞的面容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放大,容窈的手胡乱抓到了摆放在一旁烛台,顾不得那燃烧的火苗和滚烫蜡油会灼烫到自己,将火苗朝着盛长风禁锢自己的手肘烤去。 盛长风吃了痛,倒吸了一口气,皱起眉头的时候,将双手抽了回去。 容窈趁现在这个时机拼命朝着佛堂外跑去。 但眼看着就要跑出去了,却还是被盛长风给拽了回来,身子被人盛长风死死按在了桌案上,耳边是盛长风因为疼痛而暴怒咒骂的声音。 比之前更甚,不堪入耳。 原本应该出现的即墨卿和池渲此刻就躲在佛堂对面,观察着佛堂内的一举一动,在看见盛长风身影出现的那一瞬间。 即墨卿便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却被池渲抓住了胳膊,比起即墨卿来看,池渲的神情现在要更加冷静一些,但她抓着即墨卿胳膊的手指忍不住微微用力,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窈娘身上有防身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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