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融绾着精致的百合髻,珠翠流苏点缀其中,一半青丝披散开来。杏眸大而灵动,映出璨璨星河与盈盈春水,妆容不浓,正衬得她的年纪,如春日初绽的灼灼桃花,美得稚嫩而惊艳。 这般惹人怜爱的妙人儿,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掉了。 侯夫人拉着景初融的手,越瞧心底越欢喜,径直将自家儿子抛却身后,笑意盈盈柔声牵着景初融落座。 武安侯夫人慈眉善目,不住打量着小公主不舍得松手,直把景初融看的生出几分羞怯。 顾承暄被晾在一旁,好不凄凉。 他握拳抵唇轻咳两声,斟酌着谨慎试探道:“母亲?” 武安侯夫人心下正欢,忽地一怔,扭头向顾承暄投去不悦之色,淡淡问道:“何事?” 成,儿子打扰您欣赏小公主了,儿子这就圆润地滚开。 作者有话说: 几年后…… 顾狗:“我何时回家还要同公主禀报吗?” 小景:“嗯……怎么不需要呢?”(拿出搓衣板往他面前一扔) 顾狗:(面不改色)(潇洒撩起长袍一跪)
第43章 赴宴 顾承暄识相地闭嘴, 无声笑了笑,复又劝道:“母亲,宫宴将启, 耽搁不得。儿子这就命人去换辆车,请母亲稍候片刻。” 啧啧啧,顾少将军你怂个什么? 方才是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声称邀侯夫人与我同乘一车来着? 景初融噙着笑意悠哉悠哉瞥了他一眼,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心下暗暗嘲讽顾承暄。 不料武安侯夫人竟再次牵起她的手,眉眼尽是慈爱, 道:“还备甚么马车?咱们府中就这一辆撑得起台面的, 而今坏了,再寻不到第二辆合适的。 公主若是不嫌弃, 我便倚老卖老, 与公主同乘一辆车,如何?” 景初融的身形霎时僵住, 不过瞬息之间, 她便漾开梨涡浅笑, 应道:“甚好,承蒙夫人不嫌弃,能帮解了夫人燃眉之急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她哪敢说个不字啊…… 此时牵着她手的贵妇人是谁? 武安侯府当家主母, 心胸狭隘的金狮军统帅顾承暄的母亲。 被小公主揣测成心胸狭隘形象而不自知的顾少将军,见景初融轻巧应下母亲的请求, 冷峻的眉目悄然舒展开。 武安侯夫人笑得越发柔和, 连带着眼角细纹都洋溢着盈盈喜气。 方才进门时,顾承暄的动作正巧被顾侯夫人看到。 看进她的眼里自然别有意味。 她并不知晓顾承暄与永庆之间的纠葛。 罕见啊, 这个素来不近女色、孤冷高傲的儿子, 竟也有满目柔情的那一面。 看来儿子是对小公主起了心思, 那么做娘的自然要大力支持儿子。 见侯夫人与小公主其乐融融,顾承暄也不客气,当即吩咐人去将侯夫人的鹅绒垫子并暖炉预备好。 武安侯夫人始终牵紧景初融的手,放在掌心里暖着。两人自顾承暄身侧经过时,侯夫人撩起眼皮给儿子递了个胸有成竹的眼神。 顾承暄敛眸,微微颔首默不作声。 侯夫人面上喜气盈盈,心满意足地牵着景初融的手出府登车。 景初融谦让,请侯夫人先登马车,顾承暄便立在她身侧扶着母亲登车。 待到景初融提着裙裾,将要踩上马凳时,脚下动作倏然一顿。 武安侯府作为上京城的名门贵族,阖府上下行事向来谨慎稳妥,何至于临近宫宴时分,已启程的马车竟然出了差错。 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 若非有意为之…… 景初融倏然回眸,正对上身侧顾承暄投来的目光。 少将军素日里平静无波的深邃眸底翻涌着一丝看不透的情绪,他勾勾唇角,颇有些算计得逞后的沾沾自喜。 景初融蓦地瞳孔骤缩,气息一滞。 不要脸!顾承暄你算计我! 顾承暄这是笃定了她会在打听到武安侯府启程之后再来登门取花,摆了一道守株待兔在这等着她! 偏偏她这只傻兔子撞上了木桩。 一瞬间,景初融被无与伦比的耻辱感浇了满身。 这人几次三番戏耍她,实在可恶! 景初融强抑住心头怒火,忿忿剜了他一眼,而后抬步狠狠踩过马凳登上车厢,撩开帘幕往身后重重一抛。 坠着珠串的帘幕甩过顾承暄的脸侧,他抬指利落拢入掌心,不曾躲闪分毫。 竟也不恼。 紫苏、连翘见状吓得大气不敢出,埋着头畏畏缩缩正想紧随景初融登车,却听得侯夫人说道:“这处未免有些拥挤,不如我与公主共乘一车,让侯府嬷嬷与公主的侍女随着后面车马一同走。” 又听景初融笑着应道:“是呢,紫苏、连翘,你二人便随侯府嬷嬷去罢。” 紫苏连翘对视一眼,只得领命告退。 车厢内,景初融面上云淡风轻,心下欲哭无泪。 救命啊,她真的很怕和素不相识的人单独相处。 尽管眼前的武安侯夫人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满眼笑意牵着她不舍得松手。 “公主生得这般好模样,又知书达礼,倒让臣妇越看越喜欢。两府离得近,公主可要常走动才好,臣妇见着公主,心中便欢喜得很。” 武安侯夫人怜爱地压了压景初融的手。 景初融笑着应下。 “我喜爱侍弄花草,待到天气回暖,侯府花开时节定遣人邀公主来赏,公主可莫要推辞。” 马车平稳行过街市,窗外人声此起彼伏,临近年关,街市想必是极热闹的。 武安侯夫人又同景初融说了许多,忽地顿了顿,试探着问道:“公主正值芳华妙龄,如今可有择婿的想法?” 景初融吃了一惊,忙摇头否认道:“不曾,我年纪尚小,又初来上京,凡事陌生,不敢过早考虑这些事。” 侯夫人“哦”了一声,寻了些由头同她闲谈,忽地又问了句:“公主以为,我家暄儿如何?” “母亲。” 侯夫人话音未落,车窗外当即传来顾承暄冷冽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警意。 侯夫人隔着帘幕不满地觑了儿子一眼,埋怨道:“暄儿,为娘恨你是块木头!” “母亲。”顾承暄的语气重了几分,其中意味比方才更为明显。 景初融好不尴尬,顾府母子当着她的面交锋,她算个什么,被迫坐在这里听热闹。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不是? 言语往来间,不觉马车驶入皇城。 景初融扶着武安侯夫人下了马车,侯夫人不舍地压了压她的手,这才松开,整整衣冠去随武安侯递了名帖入殿。 顾承暄的视线落在景初融的那双纤纤玉指上,眼看着那双柔荑自母亲掌心松开,又落入永兴公主的手中。 景初融一见到永兴,便上前主动牵起她的手,两姐妹说说笑笑一同携手入殿。 这双莹润白皙的手,纤细柔嫩,小小的,软软的,曾贴在他的心口,曾环过他的脖颈。 被他的母亲覆在掌心暖过,被她的皇姐牵过。 唯独他的掌心不曾碰过。 顾承暄的心底离奇生出几分嫉妒。 可望而不可即啊。 他眉目一沉,面上结了层意味不明的寒霜,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悄然漫上心头。 岁末除夕宴乃是宫中最为盛大而恢宏的宴席,出席者除却皇亲国戚,还有携带家眷的名门重臣。 宫里上上下下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祥和。 华灯初上,火树银花照得薄暮冥冥的晚空亮如白昼,丝竹管弦乐声穿林度水而来,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亭台楼阁人来人往,宗亲女眷互相攀谈,好不热闹。 永兴拉着景初融,二人欢快小跑着穿过楼阁赏夜景,行动间裙袂如蝴蝶般翩然飞舞。 良辰已至,钦天监报时,明鞭三声,中和乐起,纪王襄王等人步入殿内,中和乐止,王公百官对着上首正中的龙椅拜位立跪。 宣表官奉表出,而后丹陛乐起,王公百官复又对着龙椅行三跪九叩之礼。 繁冗复杂的仪式完毕,皇室成员并文武各官按品阶依次落座赴御宴。 皇帝病卧榻上,不能赴宴,故而龙椅空悬。 酒过三巡,又到了一年一度大型名门千金的献艺环节。 名为助兴,实则是博眼球,当着上京勋贵的面宣扬美名罢了。 只见早有预谋的相府千金冯丽华起身一拜,请愿道:“丽华愿抚琴一曲为诸位助兴,祈愿天佑大厉,繁荣昌盛。” 冯贵妃与她一唱一和,当即笑着称赞道:“丽华才情出众,又有这般心思,委实难得,就依你了。” 座下刑部尚书之女杜婉婷亦离席俯身盈盈一拜,道:“婉婷不才,愿为丽华姐姐伴舞。” 冯杜两氏关联紧密,是同一艘船上的盟友,冯贵妃自然也乐意提携着杜婉婷,故而笑着允了。 杜婉婷下去换了一身舞衣,回来经过顾承暄席前时,她以袖遮面,含羞带怯地飞了一个媚眼。 “晚婷献丑了。” 顾承暄目不斜视,一张英俊非凡的面孔似千年寒冰一般冷峻漠然。 杜婉婷未能得到想要的回应,似是有些失望,娇嗔地拋了个眸光出去,如泣如诉。 顾承暄面上显而易见现出几分不耐烦。 乐声渐起,冯丽华抚琴奏曲,杜婉婷水袖一抛,扭动腰肢于殿内起舞。 曲是名曲,琴是好琴,但冯丽华琴艺平平,乐声勉强可以入耳,并无甚么惊艳处。 至于杜婉婷……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千金一舞,意在将军。 显而易见,杜婉婷此番是瞄准了顾承暄而来。 顾少将军阔别上京两载,收复东南沿海,征战北疆,讨伐滕王逆党,已错失了两次宫宴。 冯氏与杜氏两族觊觎武安侯府已久,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岁宫宴,自然紧赶着派出杜家嫡女露脸。 杜婉婷本人也是愿意的,顾少将军年少成名,战功赫赫。人又生得极英俊,放眼上京城万千儿郎,单论皮囊而言,能与顾承暄相匹敌的寥寥无几。 因而她水袖一挥,刻意轻移莲步往顾承暄的席前舞动而去。 彩衣翩翩,舞姿曼妙,杜婉婷竭尽心力在顾承暄的面前展示自己,却未能博得少将军正眼看一眼。 一曲终了,杜婉婷霎时泄了力气,满脸挂着失落,她恋恋不舍自顾承暄的席前离开。 临走时还不忘盯着少将军暗送秋波。 杜婉情在眼前卖力晃悠的时候,顾承暄亦有所思。 杜氏女儿被紧勒着僵硬的腰肢贴在他眼前刻意扭动,完全不入眼是不可能的。 余光瞥见杜婉情虚影的一刹那,顾承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日重华殿中、宫墙之下的小公主。 温软玲珑的小公主入怀,他的掌心扣在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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