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有条不紊为景初融梳理好发髻,轻声询问道:“公主,摄政王那边既然告知了咱们,公主您理应去摄政王府上看望,毕竟,王爷他于您有救命之恩。” 连翘忙点头附和,“对对,公主您应当去一趟,连翘去给您准备礼物带去。”说罢,连翘行礼转身离开。 景初融心底存疑,但连翘紫苏的确言之有理,她吩咐道:“紫苏,你替我选件衣裳换上,我用了早膳便去顾府。” 紫苏应声称“是”便退下了。 *** 顾府,一大早,常伯琛便告假来到顾承暄房内亲自指导。 顾承暄晨起松松拢了件外衣,领口半开,披散着发倚在榻上,看着常伯琛忙里忙外。 “放心,放心啊!咱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遣了个得力的小厮去敬安公主府上传话,方才来回话说敬安公主已经知道了,并表示稍后便来探病。”常伯琛眉飞色舞,难掩得意神色。 “传的什么话?”顾承暄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茶盅一饮而尽,仰着脖颈喉结上下滚动,颇有几分天然的撩人意味。 “我让他夸大了说,说的越惨越好,越痛越好,这样才能引起敬安公主的注意,她定然于心不忍。”常伯琛抱着双臂倚着门梁,突然眼中一亮。 他走近顾承暄,挑了挑顾承暄的外衫,“不错啊长烁,啧啧啧,你这样就很好,秀色可餐。” 顾承暄伸臂一拨,拨开常伯琛的手,“胡闹,我这是刚起随便拢了件外裳,没来得及仔细打扮。起开起开,让我去换身衣裳。” 常伯琛一屁股坐在他身侧不让他起身,“换什么换啊?这样最好,你听我的,不许换!” 顾承暄不乐意,执意要起身更衣,两人争执间,只听得外面回廊响起谈笑声,声音由远及近。 “公主有这番心意,我十分感激。” “暄儿不知怎么了,昨夜突然喊着身上痛得紧,今早天没亮便遣人去宫里告了假。” “我今儿个还没看他怎么样了呢,可巧公主来了,咱们一起去看看。” “……” 顾承暄并未告诉武安侯夫人自己装病一事,武安侯夫人的语气过于轻快了些,不像来探望亲儿子的病情,倒像是邀景初融来游赏的。 常伯琛闻声手忙脚乱按住顾承暄,低声道:“来了来了来了!怎么这么快?哪里来得及换衣裳?你快躺下装好,别露馅了。记得说话时候的语气,虚弱虚弱务必保持虚弱……” 话未说完,房间大门便被推开。 顾夫人和景初融的目光齐齐往房内一转,瞬间惊住了。 顾承暄躺在榻上,发丝因为方才争执有些凌乱,衣裳也被扯的……不是很含蓄。常伯琛双手撑在榻上,额上汗珠顺着一侧滑落。 尬。 尴尬。 很尴尬。 甚是尴尬。 大写的尴尬。 景初融轻轻咳了一声,忙垂眸转开目光。顾夫人回过来神儿,勉强挤出浅浅笑容,执着景初融手,道:“公主请进。伯琛,你也在呢?” 常伯琛忙起身拱手行了个礼,“见过公主,夫人,方才长烁身体不适,我便帮他按了按穴位疏通经脉。” 他握拳轻咳,看向顾承暄,“既然公主和夫人来了,在下便不再叨扰了,先行告辞。 长烁,你好好休养啊。” 他突然拔高音量,冲顾承暄着急地眨眨眼,便长舒一口气转身快步离开房间。 刚走到门边,常伯琛尚未来得及抬脚迈出门槛,迎面便撞上瞿剑兰。 常伯琛:“???” 他倒抽一口气,扶住一旁柱子支支吾吾道:“剑兰,你……你怎么来了?” 瞿剑兰淡淡扫了他一眼,径直从他身侧略过,“我听说长烁病了,特地赶来探望。” 这么亲昵啊,直呼“长烁”。 常伯琛攥紧了拳头,憋着一口气暗自琢磨,“不…不可能,今早才把消息送进宫里,除了陛下和敬安公主,没告知别人啊,剑兰怎会这么快便得了消息。” 顾夫人见屋内聚了许多人,又看看儿子气色还不错,便笑着说道:“你们在这陪着暄儿我便放心了,你们先聊,我去预备午膳,伯琛也不许走,留下来一起用膳。” 说罢,顾夫人便转身关上了房门离开。 瞿剑兰瞥了一眼常伯琛,没好气地说道:“你在那嘀咕什么哪?支支吾吾的,有事快说,没事走人,长烁现下在病中需要静养,别扰了他清静。” 复又换了语气,轻声问着顾承暄:“长烁,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常伯琛闻言一口气提不起来险些被噎着,瞿剑兰她,她她她她她竟然嫌我吵?!! 她对顾承暄怎么就这么耐心温柔! 顾承暄忙敛起衣裳,淡淡道:“好些了,多谢挂念。” “嘿呦,咱们俩谁跟谁啊,自小玩到大的交情,还和我客气。”瞿剑兰笑着轻轻拍了拍顾承暄的肩膀,目光一转,瞄到一侧的景初融。 “见过敬安公主,方才我一心只顾着长烁,未能注意到公主也在此,剑兰给公主赔罪,还望公主勿怪。”瞿剑兰向景初融拱了拱手,景初融浅浅微笑,“哪里的话,瞿姑娘客气了。” “苍天哪,她方才说什么?说她一心只顾着顾承暄!”常伯琛简直要被气疯了,他强抑着胸腔内翻腾不止的怒意,低声道:“剑兰,随我出去。” 瞿剑兰没有理会他,仍在和顾承暄闲谈问候。常伯琛的拳头越捏越紧,他鼓足勇气,再次开口说道:“剑兰,别在这里添乱,随我出去。” 瞿剑兰转身冷冷注视着常伯琛,“吵什么吵啊常伯琛,话这么多,烦得很!真是扰人清静,还不快出去!” 常伯琛烧着的气焰瞬间熄灭了,他拉住瞿剑兰的袖子来回摇晃,低声央求道:“姑奶奶,算我求你了,随我出去吧,别耽误了正事啊。” 瞿剑兰一挥袖子果断甩开他的手,“你还杵在这做什么啊,添乱哪?真是懒得理你!” 眼看两人纠缠不清,即将引发一场唇枪舌战,景初融只觉得场面十分尴尬。 顾承暄也不乐意见他二人在此处吵,破坏了原定计划,自己和景初融只能默不作声。 “咳哼。”景初融清了清嗓子暗示。 “咳咳。”顾承暄假意装病握拳抵住唇咳了两声。 好巧不巧,两人同时出声,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句好默契。 正在进行口头交锋的两人闻声齐刷刷地望向景初融和顾承暄。 景初融略感尴尬地垂眸不语,顾承暄也咳咳两声移开视线。 “行了,姑奶奶,别在这添乱了,依我这一回吧,就一回就一回,啊?”常伯琛连哄带劝地将瞿剑兰带走,翟剑兰一脸不屑与不满,骂骂咧咧揪着顾承暄耳朵出去。 此间清静了。 景初融回过神来,率先开了口打破宁静,“听闻王爷的伤病是征战时的旧疾复发所致?” 顾承暄垂下眼眸不去看她,声音虚弱,淡淡道:“是,年少时便随我父亲征战沙场,战场刀剑无眼,难免会受伤,不想如今竟意外复发,劳烦公主费心了,多谢。” 景初融微微笑了笑,规规矩矩道:“何来费心一说,王爷数次救本宫于水火之中,本宫能有今天,也是王爷帮扶着的,应是本宫要谢过王爷才是。王爷千万顾惜自个儿身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遣人去我府上,本宫定鼎力相助。” 言毕无话可说,满室陷入寂静,气氛再次变得尴尬。 景初融心道来也来了,说了说了,心意也送到了,再在此处拖延着只会尴尬,便起身福了福身子,道:“不打扰王爷静养了,还望王爷保重身子。早晚仍然寒冷,王爷仔细着多添衣裳,莫要被冷风吹到了。”说罢,余光瞟了瞟顾承暄的胸膛暗示他。 顾承暄顺着她的目光一低头,这才发现敛起来的衣领不知何时又敞开了,颀长的脖颈之下胸脯一览无余,精健的结实肌肉若隐若现…… 顾承暄的耳朵腾的一下发烫,喉结不自在地一上一下滑动着。 景初融整了整披帛,便要告退。 “公主请留步。”顾承暄忙出声挽留,而后握拳抵唇狠狠咳嗽数声。 景初融脚步一顿,转身回眸见顾承暄半身起来,一臂抵在榻上撑着身子,一手捂住胸口咳的厉害,便急急走至榻前看他。 顾承暄面色潮红,起初他不过是想假意咳嗽引起景初融的注意,不料真被呛着了,咳了许久方才缓过来。 景初融俯身半揽着他,一手扶住他,一手轻轻拍击着顾承暄的背部替他疏解。 暗香袭人,少女清幽淡雅的香气似有若无萦绕在顾承暄的鼻间,清澈如山涧清泉,似良玉般温润,嗅之令人心思沉静。余韵带着一丝香甜,顾承暄不由想起景初融浅笑时的梨涡。 景初融的呼吸温温微凉,她发丝垂下,随着动作不经意间蹭着顾承暄的后颈,顾承暄感觉酥酥痒痒的,不知是脖颈还是心里。 少女的衣裳袖摆轻轻搭在他的背上,却远不如抚着他背部的柔荑温暖柔软。 春光融融,暖意沿着窗棂悄悄探了进来。庭前鸟雀叽叽啾啾飞得正欢,围绕着抽出嫩绿新芽的柳枝,彩蝶于花间欣然穿梭飞舞,空气如掺了蜜一般满是愉悦的味道。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顾承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惬意。 景初融见他缓和了些,轻声询问,“王爷好些了?本宫去唤人入宫延请太医。”说罢,便要起身。 袖摆一紧,顾承暄拽住了景初融不让她走,“无妨,不过是喉间突然发痒,饮些水润喉便好了,无需惊动太医。” 景初融嗯了一声,便走到一旁为他倒了杯水端来,顾承暄道了声谢便饮下。 踌躇片刻,顾承暄终于开口道:“公主可否留下陪本王闲聊一会儿,本王心里不舒畅。” 景初融面露犹豫神色,顾承暄心中紧了紧,便听得她道:“自然,王爷想谈些什么,若是谈心能为王爷减轻痛楚,本宫定会知无不言。” 顾承暄清了清嗓子,低声试探道:“如今满朝文武中,俊秀青年不在少数,公主可有看好的后起之秀,可撑起我大厉脊梁?” 景初融笑着摇摇头,“朝堂上的事,本宫哪里懂得。既然能入我大厉朝堂,想必各有所长,若能全心为大厉谋划,将来皆可成为栋梁之材。本宫不比将军,将军宦海沉浮,建功立业,可谓是大厉的肱骨之臣。” 得了,出师不利,景初融误解了他的意思,以后他在探她对朝堂的心思,撇清自己的同时顺便敲打了他的忠心。 平日里同一群老狐狸明争暗斗时游刃有余,怎么一遇到这只伪装的纯良无害的小兔子,嘴就这么笨了呢? “那……满朝文武,公主就没个欣赏的人?”顾承暄换了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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