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唯有人心最可怕,其余又有什么可怕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萧霈云呢喃道,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整个人都不舒服。 说起来,这地方也确实不大安全。 此处地形的确是绝佳的伏击暗杀点,倘若他要杀什么自己,也定然会选这里,只不过他此行极为隐蔽,应当安然无虞。 霍凌昭牵过她的手,安抚道:“放心,我已通知了风淮来接应,算时辰,应该快到了!” “你什么时候通知的,我怎么不知道?”萧霈云疑惑道。 “就……”霍凌昭目光流连在萧霈云脸上,忽然,眼角余光瞥见银光一闪,忙松手将萧霈云推开:“小心——” 一枚弩.箭从霍凌昭颈间擦过,与他肌肤相距不过寸许,这是存心要他的命。 那厢霍凌昭将萧霈云推开,马儿受了惊,扬起前蹄引吭嘶鸣,落地后便躁动不安,胡乱在原地踏步,萧霈云好不容易稳住慌乱的马儿,乍一抬头,又见数枚弩.箭朝霍凌昭周身要害攻去,她惊叫一声,眼见那弩.箭就要取他性命,霍凌昭身子往后一倒,紧贴马背堪堪躲过,他一脚勾住马蹬,侧身揽臂一扫,就地抓起数颗石子,旋身避过新射来的弩.箭,纵身一跃,腾空而起,将手中石子抛出,不远处几声闷哼传来,随即几人身影重重摔落。 霍凌昭转头对她说道:“往回跑!” 萧霈云重重点头,两人旋即掉头,往回跑去。 忽然,两旁的高地滚下无数巨石,挡住二人去路,接着,无数掩面遮头的黑衣人顺着绳索滑落,手里皆拿着刀剑。 萧霈云心下一惊,道:“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 她朝霍凌昭看去,他紧抿着唇,两弯浓眉拧在一处,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意,他沉声道:“一会儿我设法为你开路,你趁机往外跑,别回头!” “你呢?” “不用管我。”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 “听话,风淮很快就到,我不会有事!” 黑衣人如洪水用来,带着凛冽杀意,霍凌昭当前跃起,一脚踹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脸上,随即夺下他手中的长刀。他身法极快,萧霈云尚且未看清他如何出手,人群中便倒下一片,血腥味霎时充斥了整个峡谷。 萧霈云知道是时候了,她大喝一声,驾马冲进人群,路过时,她伸手递给霍凌昭:“一起走!” 雪白苍刃直直朝萧霈云腕间斩下,霍凌昭大惊,转手拂开她的手腕,自己朝那白刃捱去,眼睁睁看他手上破出一条长口,两人也就此错过,萧霈云急急回头,眼见他又被人逼退数丈,淹没于人群中去。 方才若不是为了救她,他应当不会受伤,现在该怎么办? 萧霈云焦急地回望,黑衣人的目标是他,眼见萧霈云逃出,竟也不来追,出动这么多人马,为的就是置他于死地,会是谁的人呢?庆元帝么? 她频频回头,竟没注意脚下,一条麻绳横在路中央,马腿不慎绊住,顷刻之间,连人带马翻倒,就地滚了出去。 萧霈云连打几个滚,直摔得火冒金星,只觉身上疼痛不已,再抬起头时,一柄长刀便架在了脖子上…… 眼见萧霈云逃了出去,霍凌昭才放下心,专心应对这些人,这些黑衣人,仿若杀人极机器一般,眼看着同伴一个又一个倒下,却还前仆后继朝霍凌昭杀来,铁了心要取他性命。 “驾——”纷乱的马蹄声震响整个峡谷,霍凌昭双眼一眯,便瞧见熟悉的银甲朝此处涌来,终于等到了,他反手横刀一扫,面前三人皆一刀封喉。 银色与黑色交错而战,战局霎时扭转,不消半个时辰,黑衣人便被诛去大半,只余八.九人未灭,风淮还要再追,霍凌昭抬手止住:“穷寇莫追。” 风淮看着霍凌昭淌血的手,立时跪地请罪:“属下来迟,请侯爷责罚。” 霍凌昭顾不上与他多言,翻身上马,往萧霈云离去的方向追去,风淮担心他的伤势,却也无可奈何,抬手一挥,银衣铁卫紧随其后。 不过未追出多远,霍凌昭便看到了地上的凌乱的马蹄印,以及附近被压垮的杂草,他浓眉紧拧,不安涌上心头,开口道:“搜!” 银衣铁卫四散开来,风淮上前一步道:“属下先为侯爷止血。” 霍凌昭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那一刀偏了存许,若是当时他没有及时将她推开,岂不是要将她整只手齐口砍下,想到此处,他怒火更盛,双拳握紧,那伤口登时又崩开些许。 风淮见他怒气冲天,大约又跟逐风苑的小公主有关系,当下更为小心。银衣铁卫搜了半晌,翻遍了整座山,却什么也没搜到。那厢滞留在峡谷里的铁卫前来回话,那些黑衣人身上一干二净,无任何标识,看不出来历。 “会不会是皇帝的人?”风淮小心说道。 霍凌昭冷笑一声,笃定道:“不是他,他要是有这么多人,哪还用得着让周子沁去接触萧霈廷!” 风淮点点头:侯爷说得对,上次在烟云坊,萧霈廷和庆元帝的人马已被诛得差不多,皇帝现在大概已经吓破了胆,绝没有胆量也没有能力再来此伏击侯爷。 霍凌昭负手而立,淡淡道:“你发现了么,那七.八个黑衣人逃跑时是呈围势走的。” “这是训练有素的军队!”风淮闻言恍然大悟道,随即又迷惑了:“可京城里,谁能调集这么多兵马呢?” 霍凌昭点点头,随即冷笑一声:“不一定是京城的。” 他脑中反复思索着这些黑衣人初现的模样,心中已然有数,全天下能调用兵马的人不过就那么几个,这些人里,想取他性命的不在少数,要锁定目标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这么多年,他手握大权,将自己处于风口浪尖,已经习惯了这种刺杀,只是不知对方掳走阿云,又是什么用意。不过对方的杀招都冲着他来,阿云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 霍凌昭命人寻来地图,这山中所有出口位置、去向何处,他都一一记下,反复琢磨了一夜,最终在沧州城画了个圈。 风淮见他搁下笔,问道:“侯爷想去沧州?” 霍凌昭沉默不语,不置可否。 “不可!”风淮抱拳,劝道:“属下斗胆,请侯爷立即回京!” 京城出了乱子,霍凌昭如何不知道,小皇帝联同那些老臣每日在殿上唱双簧,弹劾他的帖子堆的快比山还高,他若再不回去,恐怕要翻天。 只是对方来势汹汹,虽说暂时没有对阿云下手,但不知对方什么目的,只怕日子久了横生枝节,他怎么能放心将阿云的性命交付在别人手上。 沧州的兵力没有这般强,只怕沧州只是个临时的落脚点,现在去,兴许还有三成几率能追到人,再晚一些,可就不一定了。出了沧州,东南西北皆有可能,到时候茫茫人海,他要去哪里找阿云。 霍凌昭翻身上马,令道:“先去沧州,即刻启程!” 萧霈云一路被挟持着,从另一条山路绕道,她心里担心霍凌昭,只盼他的银衣铁卫来的快些,自己却不知道将身往何处。 快马加鞭赶了一夜路,临进城前,那些黑衣人将自己乔装成商人,又将萧霈云捆好装在箱子里,偷偷摸摸运了进去。萧霈云心下疑惑,到底是什么人要抓她,要这样鬼鬼祟祟,好在没有就地处决,她暂时应该无性命之忧,想到此处,她才略略安心。 再露头时,萧霈云已身在船舱之中,那些黑衣人为她松了绑,便出去了。她这才有空查看自己的伤势,她双手都擦破了皮,眼下虽已结了血痂,却还是火辣辣的疼,她又撩起裤腿,莹白的腿上,两个膝盖皆是乌青乌青的。 一双秀眉不悦拢起,幸亏摔下马时,她手先托了地,否则这两个膝盖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 正想着,船舱的门打开了,萧霈云凝眸望去,面上有一瞬间惊讶,继而恢复如常,她整好衣衫,端正坐着。 来人身姿修长,即便是一身普通的靛蓝色长袍,也是贵气逼人,不是萧霈廷又是谁,他自然也看到了她的伤势。 “我以为你看到我会很激动!”他微笑走来,站在她面前说道。 “区区运河之水,怎么能困得住你!”萧霈云抬头看他,有些不大习惯,遂也站起了身子。 萧霈廷拉过她的手,看着她手心细密的伤痕,叹息道:“是在恼我?” 萧霈云抽回手,将身子转向一边,冷声道:“你说呢!” 萧霈廷无奈一笑,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最是爱惜自己,随即掰正了她的身子,说道:“好阿云,他们都是些粗人,下手没有轻重,兄长也是为了救你脱身急切了些,你多担待!” 听他这般说,萧霈云脸色才好看了些,她皱眉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方才来时她已注意到,这些黑衣人在峡谷中进退有度,彼此之间配合默契,绝不是烟云坊上那班乌合之众。 萧霈廷说道:“这你不必管,反正这次我一定能取霍凌昭的狗命。” “你还想报仇?”萧霈云蓦然提高了声音。 萧霈廷闻言,面上霎时沉下,他敛去笑意:“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上下打量萧霈云,忽地冷笑一声,讥讽道:“怎么,跟他在一起风流快活了几日,什么国仇家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么?” 萧霈云被他眼中的鄙夷刺痛,不禁恼怒万分,她强压下心中怒火,正经说道:“霍家一门死得惨烈,他们本无辜,是父皇先动手的,这事原是我们不占理,就到此为止吧!” “呵!”萧霈廷看着她退后几步,说道:“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你难道忘了父皇母后是怎么死的了么?” “我没忘!”萧霈云进前一步,扯着他的衣袖继续道:“这些都是父皇写在手札里的,他忌惮霍渊的权势,所以灭了霍家一门,他们……皆非好死!” 萧霈云想起那札记里的内容,一行行一幕幕,字字带血,如今提起,满心皆是悲怆! 萧霈廷甩开她的手,冷笑道:“那又如何?” 他昂起头,将双手负在身后,看着萧霈云冷冷道:“父皇是君,霍渊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功高盖主,本就是死罪,要怪只怪霍渊不懂收敛,父皇不过是做了一个帝王该做的事罢了!” “萧霈廷,你还有没有人性!”萧霈云死死盯着他,又道:“萧安,还记得么?霍凌昭他善待了你的女儿,她还活着!” 萧霈廷闻言一震,对上萧霈云的眼,不过转瞬,便恢复如常。 “当年他的母亲……”萧霈云闭起眼,不忍说下去:“可他却把母后安葬在西山上,还有阿禹……” “不过都是些哄骗你的小手段罢了!”不待萧霈云说完,他便冷冷打断:“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感动成这样,你不配姓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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