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萧霈云坐在床头想事情,婢女们便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片,忽见墙角落了颗珍珠,那婢女弯腰拾起,双手奉至萧霈云面前,笑道:“这么好的东西,娘子可要小心弄丢了!” 萧霈云疑惑的看了一眼,问道:“哪来的?” 那婢女回道:“角落的碎渣滓里捡的。” 萧霈云伸手接过,那婢女打扫干净,便自觉退下了。 阳光下那珍珠熠熠生辉,成色不错,但这绝不是她的东西,她头疼的厉害,随手放在梳妆台上,便想回床上再歇会,那珍珠滚过,发出闷闷的声响,萧霈云听来觉得不大对劲,她咦了一声,返身折回,又将那珍珠拿在手里看。 萧霈云自小生在皇宫,长在皇宫,什么稀罕珠宝没见过,摸过的珍珠翡翠成千上万,这珍珠落地什么声音,她自然清楚不过,绝不是这般闷闷软软的声音。她将那珠子放在鼻尖清嗅,也没什么味道,她用力揉了揉,竟揉下一层珍珠粉,赫然露出那珠子的本来面目。 竟是一颗蜡丸。 萧霈云知道,蜡丸中空是可以藏东西的,莫不是有人想给她传递什么消息? 手上又用了几分力,轻易便将那蜡丸揉了个粉碎,内里果然藏了字条。萧霈云伸手揭开,只见上面写着“欲知太子藏身处,且寻钟鼓引路人”,落款没有姓名,只用笔沾了胭脂画了朵海棠。 萧霈云知道,这次回京城,势必会暴露于人前,多的是想利用她的人,届时恐怕麻烦不断,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全是得益于霍凌昭的庇护,这般费尽心机引她相见的人,又会是谁呢? 钟鼓巷,老乞丐,原来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只怕从她踏出穆武侯府那一刻,就被盯上了吧!对方是人是鬼,萧霈云不清楚,她不会轻易去冒险,但对方很聪明,在字条上加了朵海棠,引得萧霈云动心。 原因无他,数年前萧霈云及笄那日,萧霈廷曾折了一支海棠为她绾发,还笑说什么“少女怀.春留不住,一朵梨花压海棠”。 这话是萧霈廷打趣欧伯卿的,他虚长她五岁,萧霈廷便笑他老牛吃嫩草,萧霈云那时整日盼着的便是及笄了嫁给他,哪里容别人说他半点不好,当下便拆了花枝追着萧霈廷打。 知道这事儿的人原本就不多,时隔多年,还记在心上的恐怕更是寥寥无几。再加上七年前那场宫变,也都死的差不多了,能拿这事儿做文章的,会是谁呢? 萧霈云琢磨了一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终究还是没忍住,第二天一早,她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去找了那老乞丐的栖身处。 他果然还在那里,一身破烂行装盘腿坐着,面前的瓷碗缺了半个沿儿,他看到萧霈云,敲了敲碗,说道:“贵人赏点吧,小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萧霈云仔细看他,虽一身脏乱,中气却很足,哪像是三天没吃饭的样子,她从怀中掏出那颗蜡丸,扔到那老乞丐碗中。 蜡丸一触地,在碗中打了个来回,老乞丐微微一愣,再没多说半句,随即起了身,朝萧霈云作了一揖,便朝南走了。 萧霈云抬腿跟上,始终与他保持着十步的距离,那老乞丐不回头,也不催促,所行之路也全是康庄大道,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两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着,直至来到一座尼姑庵前,那老乞丐进门一拐,便不见了。 这尼姑庵大门敞着,门口坐了许多小贩,院中炉鼎香火正盛,往来行人络绎不绝,看不出有什么端倪。萧霈云撩起裙摆入内,立刻便有小尼姑迎了上来,那小尼姑生的慈眉善目,跟观音娘娘坐下的童子似的,笑眯眯地问道:“施主是祈福还是上香?” 萧霈云回道:“我找一个老乞丐,你可瞧见了?” 那小尼姑咦了一声,上下打量着她,末了才道:“施主请跟我来。” 小尼姑一路引她穿过庵堂,来到后院。 这后院四面是禅房,大约是庵中尼姑的住所,行人游客不会来此,显得格外冷清,萧霈云觉得奇怪,这后院之中难道还藏了男人?她站在门口住了脚,说道:“清净之地,我便不进去了,你去叫他出来便是。” 小尼姑有些急,说道:“马上就到了。” 她越急,萧霈云越不肯往里走了,两人僵持不下,北面禅房的房门忽然打开,一个女人捏着佛珠从中走出,那人说道:“好久不见,公主殿下。” “是你!”萧霈云站直了身子,朝她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是她是她就是她,我们的朋友,小罗渣,小哪抓!
第72章 经年旧事 只见那人手里拈着佛珠,着一身素衣, 只是原本圆润丰盈的身材清瘦了许多, 面颊也凹陷了下去, 虽数年未见,萧霈云却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果然是老熟人!她挥了挥手, 叫小尼姑退下, 院中便只剩她与萧霈云两人, 此人不是别人, 正是欧裕的原配李氏。 难怪她会知道海棠花, 她们曾经是妯娌,相处也十分融洽, 只是七年前,欧裕惨死在兴文帝手上, 他们如今可算是敌非友, 萧霈云退开半步, 戒备地看着她。 李氏见状,柔缓了声音, 说道:“公主不必害怕, 如今你我是友非敌, 我绝不会害你。” 萧霈云懒得绕弯,直接问道:“你知道我兄长被关在何处?” “是!”李氏笑答,随即让开了身子,说道:“公主若想知道, 不妨进来详谈。” 这青天白日的,想来她也不敢暗害她。萧霈云沉吟片刻,抬腿往那禅房走去。 禅房的桌上摆了观音娘娘的神像,香炉中的香灰撒了出来,桌底下便只有一个破旧发白的蒲团,其余除了床铺衣柜,再无其他。 “殿下请随意。”李氏请她坐下,斟了杯热茶递过,她年纪不大,鬓边却已生出华发,想来日子过得并不顺心。 萧霈云审视着房中布置,怪道:“你何以沦落至此?” 李氏苦笑一声,问道:“殿下认为,我该如何,诰命加身?富贵无极?” 言语中满是自嘲,萧霈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七年前,欧裕死也不肯出卖霍凌昭,被兴文帝斩于剑下,霍凌昭掌了大权,自然应该善待欧裕的家眷,但眼下李氏过得如此清苦,她倒有些看不明白了,但此刻也不好往人家伤口上撒盐,索性缄口不言。 李氏在萧霈云身前坐下,仔细打量她全身,说道:“殿下还是当年那般,半点没变,一别七年,若不是前些日子京里传出穆武侯盛宠一女子的消息,我还真不知道,你已经回了京城,穆武侯待你,当真是如珠如宝。” 萧霈云冷了脸,将那茶杯扣在桌上,发出清亮的响声:“你这话什么意思?” 霍凌昭待她好?一个让她家破人亡的人,她竟然说他待她如珠如宝,真是讽刺! 李氏轻轻摇头,说道:“殿下别误会,我没有讥讽你的意思。诚然当年霍侯爷那般不择手段,但他对你到底是情深意重的。” 萧霈云冷冷道:“怎么,他花银子请你来当说客?” “不,你误会了。”李氏顿了一顿,又道:“我只是很羡慕你,能被他保护的这样好!” 萧霈云冷着脸,不耐道:“你引我来,如果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那恕不奉陪了。” 她起身便要走,李氏旋身拦住她,忙道:“对不住殿下,你不爱听,我便不说。其实我今日找你来,是想与你合作的。” “合作?” “对,我帮你找到太子的藏身之所,劳烦殿下帮我杀一个人。”李氏面上严肃,不似在开玩笑。 萧霈云皱起了眉,一双凤眼凛然看向她:“所以,你并不知道他在哪,你骗我?” 李氏欠声道:“抱歉,虽然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总归有办法的。” 萧霈云忍着怒气:“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有本事能将你引来!” 萧霈云哼了一声,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李氏见她笑容轻蔑,并不恼怒,继续说道:“殿下想没想过,以你废帝公主的身份,想杀你,或是想利用你的人,恐怕能从城南排到城北,他们个个都有通天的本领,为何你回了京城这么久,却一个也没见到过!” “你想说什么?” “那是因为穆武侯明里暗里不知道为你挡了多少明枪冷箭,他能将你推至人前,我猜也是因为你的身份瞒不住了,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告诫所有人,不要妄动,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他确实将你保护的很好,我能将消息传给你,也着实费了好一番心思!” “就是那个乞丐?” 李氏笑道,算是默认了:“我能成功,也不过仗着比别人多了解你们几分罢了。我知道这些年,他都在搜罗曾经公主府流出的宝贝,你的东西,他半点不肯别人染指。我更知道你性子刚烈,霍凌昭送回的东西你绝不肯要,所以才在那翡翠手镯中藏了蜡丸!” 她凝视萧霈云,叹息又道:“不过他的人来得未免也太快了些,那手镯才将做好,他的人便夺回去了,所幸没有给他看出破绽。” 萧霈云听她一番话,颇觉好笑,说道:“就算是这样,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将那手镯砸了,我不要的东西可以赏下人,可以投湖,甚至也可以当了卖了。” “那也没关系,这只是一个契机,若不成,我还可以再想别的方法,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我总归是能找到你的!”她说着,上前一步,对上萧霈云的眼:“不知我如此费尽心机,殿下肯不肯帮我!” 萧霈云闻言一愣,这才想起她要她去杀人,随即轻笑一声,说道:“你弄错了吧,做这种事,你找我?” 李氏面上看不出半点玩笑,她认真说道:“我没有选择,如今能杀她的,也只有殿下。” 萧霈云有些好奇,李氏虽出身武将世家,却向来心软柔弱,谁能与她结仇结成这样,她转身坐回原处,问道:“你想杀谁?” “穆武侯的夫人,陈归云!” 萧霈云蓦然一惊,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她想杀的人居然是她,刚想问句为什么,只听李氏又道:“殿下还记得七年前,欧太傅辞官宴客那一夜么?” 萧霈云点点头,她自是记得的。 “当晚,欧裕在后院竹林中与一女子幽会,殿下路过碰巧撞见,惊动了那对野鸳鸯,其实那时我也在场,只不过你们都没发现罢了。” 萧霈云猛然一惊,李氏一提,她倒是想起来了,她不仅惊动了他们,还被欧裕逮了个正着,李氏又道:“那女子不是别人,就是陈归云。” 原来那撺掇着欧裕休妻的女子便是陈归云么?萧霈云心中一阵厌恶,这女人心术不正,当年便已露端倪,只是她既是欧裕的外室,又怎么嫁给了霍凌昭?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她最后嫁给了霍凌昭,做了这全天下人人艳羡的穆武侯夫人。”李氏一语道破她心中所想,继续道:“当年,霍凌昭借勤王之名起兵,早有人向皇上告密他意图不轨,陛下虽半信半疑,却还是下令捉拿欧裕,孰料欧府人去楼空,陛下只得全城搜捕,最后在怀溪书斋抓到了人,当晚,欧裕就死了,尸体被挂在城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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