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有些心虚,没想到姐姐却只是笑了笑,敲敲他的头道:“那也不用立这么大的志向,他那样的城府和手腕,一般人也学不来。” 无论是暗中谋划宫变扶新帝登基,还是掌管诏狱和大理寺威慑百官,都是刀头舐血脚踩尸山的事,以她弟弟的性情,怕是一步也走不了。 聂长博最后收下了包裹,又和她简短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 聂蓉看着他还是少年模样的身影,不由轻笑。什么时候,他竟把严辞当成榜样了?大概是受严皓影响吧,严皓虽顽皮,但能看出他对严辞这个大哥的亲近和敬畏,毕竟对安阳侯府来说,若没有严辞的上位,侯府便只是京中一堆烂草,从此再也没人肯多看一眼。一切因为严辞,侯府才能是如今的侯府。 她从青梅手中接过帷帽,正要离开,却有一道声音传来。 “聂家小娘子——” 聂蓉回过头,竟见一个锦衣男子从后面梅林里走了出来,细看之下,赫然发现他竟是之前见过一面的昌王! 她一时慌了神,不知是该逃还是该行礼,但昌王眼里的猥亵之意已让她感知到危机,连忙回道:“公子认错人了。”说完便匆匆往梅园外走。 昌王却急走几步,拦住她去路,呵斥道:“堂堂侯府夫人,竟在此幽会情郎,私相授受,可被我抓了个正着。” 聂蓉不自禁反驳:“你胡说,那是我弟弟!” “哦,原来是弟弟啊,可我看着却不像。”昌王说着一笑,随后突然上前,手掠过她头顶,她急着后退,再回神时,却见他手上多了只兰花玉簪。 急忙摸头上,果然发髻松散,没了簪子。 “蓉……原来闺名是这个呢,好听。”昌王看着簪子上的刻字笑道。 聂蓉羞愤不已,却已经不敢随意走掉,看着他手中的簪子几乎快哭出来,请求道:“殿下,那人确实是妾身嫡亲弟弟,今日妾身来见他侯爷也是知道的,求殿下将簪子还给妾身。” 她有意提起严辞,就是让这人想起心中的忌惮,可他却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簪子,一边说道:“明日未时,本王在桂花巷清风别院等你,你好好给本王解释今日之事,如若不然,本王便告诉所有人,你不只与人有奸情,被撞破后还意欲勾引本王,这便是证据。” 听到“奸情”两个字,聂蓉几乎吓白了脸,连忙要求这人放过自己,不远处却隐陶传来人声,昌王凑近她,一字一句低声道:“记住,未时,桂花巷清风别院,门口有两只石狮子的就是,到时若是没见你人来,后果你可是知道的。”说完,他将簪子收进怀中,得意地离开。 聂蓉面如土色,待在原地半晌没能回神,直到先前那阵说话声越来越近,她才颤巍着戴上帷帽,恍如失了魂一样匆匆离开梅园,乘上马车。 一切都像梦一样,却是一场不会醒的噩梦。 她以为上次遇到只是巧合,此后再不会碰见那个昌王,这几天本来已经放下了这事,没想到今日出来,竟被他撞上。 他躲在梅园不知多久,兴许是一开始就看见她了,却不露声色,故意跟踪,而她又正好去了梅园那个偏僻角落。 早知道就不出门了,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她又该怎么办才好? 无论是任由簪子放在他那里,还是明天去见他,都是死路一条,而且是声名尽毁,万人唾骂。 唯有最后一个选择,就是将事情告诉严辞,看他是否有办法…… 可那人是王爷,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严辞之前见了他也是恭敬有加,如今他这样相逼,严辞又能有什么办法? 更何况,她今日到这儿来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给了弟弟银子,才嫁进侯府不足两个月就将侯府东西往外拿,让他知道了又怎么想? 而且昌王在慈安寺见到严辞时,看着为人谦逊,温润有礼,如果他真拿着她的簪子胡说八道,严辞真会相信她么? 这时青梅拉着她道:“姑娘,咱们还是告诉侯爷吧,兴许……兴许侯爷有办法……” 青梅也被吓白了脸,说话间尽是恐惧不安。 聂蓉问她:“之前三郎给的那张借条还在吗?” 青梅仔细想了想,最后却摇摇头:“不记得了,当时姑娘说三郎这么认真,只收好了信,没收借条,我也不记得借条哪里去了。” 聂蓉眼中又是一阵绝望,喃喃道:“这个证据也没了……” “姑娘是怕侯爷不相信姑娘?到时候我与三郎可以给姑娘作证,那日在慈安寺,我和姑娘也亲耳听到昌王辱没姑娘,侯爷一定会相信姑娘的!”青梅连忙说。 聂蓉却是半晌无言,最后才低声道:“你们都是我身边人,能作得了什么证……” 再想到她浓妆艳抹去书房引诱过他,又在牡丹园看了一眼沈知仪惹他生气,加上天生长得妖艳,她还真没那样的把握严辞一定会相信她。 不对,他管诏狱,应该是擅长审案子的,大概会相信她没私会谁,也没招惹昌王,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那人毕竟是他得罪不起的昌王,他不免要生怒…… 左思右想,却是越想越觉得无路可走,直到回了侯府整个人还是失魂落魄,毫无头绪。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晚饭她一口也吃不下, 冯妈妈看出遇见了事,细问原由,青梅将事情始末说给冯妈妈听, 却也把冯妈妈吓破了胆,顿时悲从中来,直抹泪。 所有人都知道碰上那样的人她们毫无办法, 那唯一的选择便是将事情告诉严辞。 至于告诉他了会怎样,只有听天由命。 她在房中翻了半天, 总算将弟弟那张借条找了出来,墨阳书院学子今日去揽月楼斗诗一打听也能知道,这差不多能证明她今日是去见弟弟了,可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决定好后她什么也没心思做,就守在屋中看着窗外等他回来, 等着等着,一想到那昌王的身份就忍不住红了眼睛。 如今天黑得晚, 严辞往往太阳还未落山就回来了,申时一过, 她一颗心就提了想来,想着是等他坐一会儿再说这事还是马上就说,万一他生气怎么办…… 可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直到太阳完全落山, 他也没回来。 这也寻常,有时他会被公务绊住,有时还会在下值后与人相谈, 天黑时回来也有, 只是没想到正好今日也是这样。 本以为只是晚了一点, 谁知这一晚就一直不见人回来,直到入了子时,她实在等不下去了,只好在青梅劝说下先去洗漱。 子时快过去时,院外传来动静。 聂蓉只是坐在床上发呆,一听见响动,立刻就从床上站起身来,急步去屋外,果真是他回来了,身上还穿着官服,走路不似早上那样一阵劲风似的,带着满身疲惫。 她上前问:“今日怎么这么晚?” 严辞叹声气,带了几分恼怒道:“碰到棘手的事,案子不顺利,刑部那几个老东西还……”说到一半,似乎觉得不该在她面前提这些,他停了下来,问她:“你怎么还没睡下?” “我……”她小心地问:“侯爷今日累了吧?” “嗯——”以往他都自己脱下官服,今日却站着没动,任由她帮他解下衣带,随后才木声道:“快去睡吧,我沐浴完就来,不用你服侍。”说着就进了浴房。 聂蓉心思重重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是爱干净的人,但这会儿却很快就洗完出来,一句话不说地躺上了床,又催促道:“还在做什么?熄灯吧。” 她怕打扰他休息,马上替她熄了烛火。 房中只有一盏小烛台还亮着,她在他身侧躺下,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满面倦色,似乎已经睡着。 明天再说么?可是明天似乎有早朝,他寅时就要起来…… 不忍叫他,也不敢叫他,可她却不可能睡得着,夜里安静,茫茫夜色笼罩着房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思绪却比白日更汹涌彭拜,绝望更多几分,恐惧也更多几分。 两个时辰的时间,明明很短,她却像过了一夜那么长,寅时四刻,小陶过来叫严辞起床。 聂蓉心下明白,今日果然是要上早朝的。 小陶知道他昨夜睡得晚,这个时间其实是特地晚了一刻的,也就是说严辞起身去宫中一下也不能耽误了。 严辞带着倦色起身,看看天色,随口问:“什么时辰了?” “寅时四刻。”聂蓉回他。 严辞微怔,迅速就套上官服革带,“忘了让他早两刻叫我。”说着就匆匆去洗漱。 聂蓉小心地问:“今日许多事吗?” “朝前要见几个人。”三言两语间,严辞已经迅速整好衣冠要出门去。 聂蓉送他到门口,忍不住探问道:“怎么朝前还要见人?很重要?” “关心起朝中之事了?”严辞轻笑,随后回答:“今日谢比尧要找人参我。”说着话,脸上不由肃穆了几分。 聂蓉心头一紧,知道这果真是要命的大事,顿时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严辞看她神色笑了笑:“吓到了?没事,还能应付,只是下午会晚些回来。”说着就匆匆出了屋。 聂蓉攥着手,几番欲言又止,却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心中知道只等他出了这院子,所有一切就只能她自己去应对了,可她又能怎么应对? 这时,行到院中的严辞突然停步,转身往回走几步,看着她问:“你眼睛有些红肿,晚上哭过?” “我……”她忐忑道:“我有事与侯爷说,不知侯爷还有没有时间……” “你说。”严辞果断道。 如此得来不易的机会,她再不犹豫,拉了他进屋后关上门,这才说道:“侯爷,那个昌王殿下拿走了我的发簪,要我今日去见他。” 话说出口,泪水已随话语奔涌而出,这一夜又是难过又是害怕,却不敢发出声音来吵醒他,只是默默流泪,忍到现在,心中委屈害怕再也忍不住,肆意就哭了起来。 “昌王?”严辞神色一凛,立刻问:“你什么时候见到了昌王?” 聂蓉连忙将昨天的事说给他听,又解释道:“我真的是去那里见长博,昨日墨阳书院学子都在揽月楼……我没见到昌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躲在梅园后……那只发簪是及笄时一起制的,上面刻了我的名字……” 严辞急问:“他除了拿你的发簪,还做了别的吗?” 聂蓉立刻摇头:“没有,当时有青梅和橘儿在,附近还有人声,他没做其他事。” 严辞微微松了口气,又问她:“这事你昨日怎么没和我说?” 聂蓉看着他脸上厉色,不禁垂下头去,颤声道:“昨日侯爷劳累,我怕烦扰侯爷,惹侯爷生气,也……也怕侯爷怪我私自拿钱补贴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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