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听了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最后才问:“魏国公, 就是上次在别院约侯府去打马球的那一家吗?” 橘儿为难地摇摇头:“那我不知道,但别人说他们家女儿打马球厉害。” “那就是了,魏国公府的二姑娘。”青梅不无唏嘘道:“魏国公那可是皇亲国戚,这要是和国公府结了亲, 沈家那样的身份就完全不用担心了吧?沈公子怎么就拒婚了呢?” 橘儿倒想得没这么多, 只是继续说着自己听来的:“别人都猜是沈家一早就在和国公府议亲,但沈公子不愿意,国公府夫人不知道, 等到快议成了, 不知怎么被沈公子闯进来了, 竟当场拒婚,才闹成这样,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青梅有些怅然道:“之前沈家夫人还挺喜欢咱们夫人呢,现在却已经和国公府议亲去了,这要被夫人知道……” “别乱说。”这时冯妈妈从屋内出来,看了看卧房方向,一脸正色悄声道:“现在还躺着呢,本来就憋着气,别再听这些烦心事了。” 青梅和橘儿连连点头。 她们在这侯府确实受窝囊气,再知道沈公子拒了那样的婚事,更显得沈公子好,相形之下,只怕要怄病。 聂蓉确实在生闷气,躺在床上半天也没睡着,到日落严辞回来时,她还没气顺。 严辞神色似乎也有些不对,脸上冷冷的,进门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她坐在书案前,正拿着小狼毫练字,用以静心,练的仍是簪花小楷,写得明明认真,却没以前那么好看。 见严辞在她对面坐了许久也不开口,她便忍着对大堂姐的怨气,平心静气说道:“大堂姐来过了,给你送了只砚台和香炉,在堂屋里放着。” “嗯,堂姐倒有心。”严辞应了一句,又看她,看了一会儿,去看她的字,半天才问:“怎么突然又来写字了?香囊做完了吗?” 他不提香囊还好,提香囊她更气,便闷闷回道:“暂时没做了,不想做。” 本来就是桩小事,他不缺香囊,她也没说几日做好,结果他却不罢休,继续问:“怎么就不想做了?写字更有意思吗?” “不想做就是就不想做,今天突然就想写字了。”聂蓉回答,想了想,又语气不善道:“侯爷要缺个香囊,找府里给你做一个就是了,我说不准这几天都不想做。” 只要严若馨在娘家待一天,她就不想缝那个香囊! 严辞却是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这时青梅进来道:“侯爷,夫人,二老爷府上的张妈妈过来了。” 严辞让请,张妈妈便进来,向两人请安后说道:“大姑奶奶回来了,老爷在府上置了酒,请侯爷同夫人一起去聚聚,陪姑爷喝几杯。” 聂蓉自然不想送上门去被人轻视,回道:“我有些不舒服,也喝不了什么酒,就不去了,侯爷去吧。” “不舒服,那就歇着吧。”严辞语气极冷地说了句,而后很快起身,朝张妈妈道:“走吧。” 张妈妈朝聂蓉福了一下,和严辞一起离开。 没多久,她听到院外传来某个管事妈妈的声音:“马车备好了,侯爷就同嫣姑娘一起过去吧。” 后面没听到严辞的回答,大概是应了一声,直接去门外坐车了。 聂蓉心里更气,再也写不下去字了。 得亏她没在他面前告他堂姐的状,说他堂姐看不起自己,说不定他还要跟着讽刺她:“你当自己是谁?” 现在她不说去缝那个香囊,连剪了那香囊的心都有! 晚饭严辞去陪那个堂姐了,聂蓉一个人吃,但没什么胃口,也没吃几口,晚上什么也没心思做,早早就上床去睡了。 没想到严辞却许久都不回来,直到夜半,还没睡着的她听见行云阁那边的动静,知道是他回来了,但却又去了行云阁,没到她这里来。 冷落谁呢,她做了什么吗?聂蓉突然有个气恼的想法,想从明天开始把门栓起来,他要是不想过来,那就别过来了! 隔天听说严辞没出门,因为前夜喝多了酒,所以第二天就告假休息了,到太阳出来还在房里睡着。 聂蓉更坚定了晚上要栓门的想法。正好今天府上似乎会宴请那大堂姐,前一夜他们堂姐表妹的聊得开心,今天想必也是要好好喝一顿酒的,指不定又是喝到半夜。 早饭她又没胃口,正好厨房做了道山楂糕点心,她也就吃得下这个,便多吃了几块。 橘儿见了,悄声在旁边嘀咕:“我听人说有喜了没胃口,爱吃酸的,夫人这两天都没胃口,还爱吃山楂,是不是有喜了啊?” 聂蓉一愣,连忙轻斥她:“别瞎说,我就是天热不想吃!” 青梅告诫橘儿:“这事没确定之前不能乱说的,就算真有喜了也得等三四个月,人显怀,胎儿稳定了再张扬。” 橘儿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聂蓉不好意思地辩驳:“都说了是天热,你们真是……” 青梅和橘儿两人不说话,只偷偷憋笑,她抿着唇一副气恼的样子,却在低下头后也忍不住有些期待和窃喜。 真是有喜了吗?可害喜应该没这么快吧?冯妈妈会不会知道几个月会害喜?但专程跑去问她似乎也不太好…… 这样的高兴一直持续了整个上午,让她看那只香囊也顺眼起来,决心宽容大度,少计较这些小事,正想着要不要继续把这香囊缝了,却在正午时发现自己小腹胀痛,一看,竟是来月事了。 果然,她就知道这样的喜事不会砸到自己头上。 换了衣服,就躺在榻上顺气时,老夫人身边的周妈妈过来了,告诉她下午府上人与姑奶奶姑爷一同去陈家花园逛园子,吃野味,让她准备好后一起过去。 聂蓉昨天没去二叔家中,照理说今天应该一起出去,但她今天是真不舒服了,不只没力气出门,就是有力气也不方便,只好再次推拒。 周妈妈见她半躺着,脸色的确苍白,知道她是真不舒服,便嘱咐她好好休养,回去了。 没一会儿她又听到了院外的动静,当然猜得出来是府上人一起出门去了,严辞受所有人奉承,想必不可能少了他,可他竟然都没来看她一眼。 她怄得垂泪,直到天黑,严辞没过来,她才寻到机会发这口闷气,早早将房门栓上了,唯恐不解恨,又在后面拦了把椅子。 这一次他回来倒是早一些,不过半个时辰后就回来了,大概是见整个院子都熄着灯,他在院中站了一会儿,上前推门。 聂蓉自然没睡着,但她憋着气,还是躺在床上一声不吭。 没想到下一刻,“砰”的一声巨响从门外传来。 她吓得从床上坐起来,看不见房门,却也能猜到是他直接将门踹开了。 随后他就进来,自行点燃了房中烛台,缓步走到床边来,就站在床边盯着她看。 聂蓉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脾气,一边生气,一边又有些惧怕,此时偏过脸去不理他。 他在床边坐下来,然后问:“做什么?这就是你的报恩,是你答应过的恪守妇道?” 他语中冷淡,带着质问,她也气闷道:“不做什么,只是有月信在身,不能服侍侯爷,也有些不舒服,所以就躺下了。” “原来是这样的不舒服?”严辞说话又有些不阴不阳,随后语气骤冷,带着轻蔑道:“倒也是,既然不能服侍,那我就走了,反正来这儿也就这点乐趣。”说完就起身,头也不回就离了屋子。 聂蓉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这样难听的话,泪水止不住就从眼里涌了出来。 她如今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待她到底是待妻子还是待玩物了,竟是喜怒无常,一天三回样。 正难受时,外面传来声音。 “侯爷,刚才老夫人听见响,让奴婢来看看怎么了?” “侯爷没什么事吧?” 聂蓉一听这声音就紧张起来,这分明是老夫人身边的周妈妈和表小姐身边大丫鬟的声音,她忘了刚才那阵踹门声会被人听到! 若是老夫人知道她栓门关严辞,一定要叫她去问话的! 而表小姐,若是知道严辞踹了她的门,又发了火之后离开,怕是要暗地里高兴吧…… 这时严辞的声音传来:“外面有风,夫人用椅子档了门,被我推倒了。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 “是,侯爷,那奴婢们去回话了。” 那两人很快离开,院中又恢复宁静。 聂蓉心中松了口气,却不知该怎么想这事,她本来要猜严辞是想到了后果,所以特地遮掩,可想到他刚才的话,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 隔一会儿,门声响了,似乎是他又进了屋子,拿椅子挡上了门。 随后他重新入内来,聂蓉连忙擦了眼泪,别过脸。 严辞在床边坐了会儿,和衣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看样子他今晚还是准备在这儿睡下了,聂蓉不知他是不是为了她,却还是往里侧挪,与他隔了半张床的距离,在最里面背朝他躺了起来。 烛台还燃着,她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仿佛自己已经睡着一样,但她也能听出同样安静的严辞没睡着,所以他大概也是知道她没睡着的。 这样躺了一会儿,他突然过来搂住她,将手朝某处探去。 聂蓉惊了一下,连忙缩了身子拦他,又急又羞道:“你做什么?” 将她按着细探了半天的他终于抽回手松开她,枕着胳膊平躺下,回道:“看你是不是真不舒服。” “你……”她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气道:“这有什么好作假的!” 严辞没说了,半天却又开口道:“你哭什么?” “侯爷若是说我哭便要杀了我,那我就试试不哭。”她说着,又抽泣了两声。 严辞冷哼一声:“不可理喻。” 聂蓉简直无法相信这是他说的话,她才想说他不可理喻! 可她不想和他争,也懒得和他争,便没回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睡着,到夜半,却被冻醒了。 之前她为和严辞离得远远的,挪到最里侧睡,只盖了一点被子边角,那时不觉得冷,但现在到后半夜,天凉了,必须得盖着被子。 她拉被子盖上,再一看严辞,竟比她盖得还少。 他一直比她怕热一些,但这么冷,不盖被子只怕会着凉吧? 想了想,她半撑起身挪到他身侧,动作极轻地揭起那边被子,替他盖上。 刚盖好,他便醒了,就在她要挪回去时,他却一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撞进他怀抱,她心里那股闷气不由自主就散了一些,却还是不高兴,便没说话,也没推拒。 隔一会儿他说:“门坏了,明日找人去嫣儿那里报修。” 想到自己是主母,却还要去找表小姐安排人修门,而且这一找表小姐就知道昨晚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再次不高兴,回道:“谁弄的谁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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