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叶昭昭后面还有个养父,那养父能做这生意,自然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侯府稍不留意,就会被泼一盆脏水, 事情闹出来,最后坏的还是严皓的名誉。 这时严辞看向叶昭昭淡声道:“你是不是从没打听过,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他笑了笑:“本想好好做个贤官,你却非要逼我下杀手。” 这话说得平静,轻轻缓缓的, 语气里却一点感情都没有,眼眸中也满目凉薄, 就是旁人也心中大骇,更何况是叶昭昭。 她惊恐地看着严辞, 面如土色,半晌才战战兢兢道:“我养父知道我在这里,你要是杀了我,他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 你, 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民不与官斗,你不知道?抄家灭门的事,我也熟悉。”严辞冷哼一声, 吩咐小陶:“将她带进去, 关起来。” 小陶立刻过来拽着叶昭昭进屋去, 叶昭昭最初被吓失了魂一样无动于衷,等快被拖进门槛才扒着门道:“我真怀了他的孩子,你们可以找大夫来看,我也不要别的,就让我姨娘,我保证安分守己,好好侍奉二爷。” 小陶使了力将她塞进房中,关上门,暂且拿了把扫帚将门栓住。 叶昭昭在里面哭喊道:“严皓,你就这么狠心,纵使我骗了你,可我们间的情义就不是真的么,你与我非亲非故尚且要救我,现在怎么下得了手要让我一尸两命……你那苦命的孩子还未出世就要被你严家人亲手杀害,你不怕我们母子二人的冤魂半夜来找你么……” 叶昭昭极擅蛊惑人心,几句话就让原本恨她气她的严皓痛苦不堪,红了眼睛几乎要哭出来,可以想见,若叶昭昭真死在了这里,严皓必定是一生难安。 而严辞,也必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强硬,他对姨娘,对庶弟,都尊敬爱护,又怎么能毫不手软将没出世的侄儿杀死? 严辞转身往外走,到严皓身旁时厉声道:“过来。” 严皓垂头跟着他往前,聂蓉也跟在两人后面,沿着紫薇□□走出去,又进了有着紫藤萝长廊的另一条路。 穿过长廊,才见另一片小楼。 原来这儿才是主屋,那一边只算是偏房。 到了这边的小厅中,严辞转身朝严皓道:“现在看到了,是你下令杀她,还是我下令杀她?” 严皓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一直嘻皮笑脸的人,现在已经开始抹泪。 “你已将近弱冠,为何能犯如此愚蠢的错误?我告诉你,从你和你那几个友人出去,到你见到她,发现她遭遇悲惨,都是提前谋划好的,这便是他们的生意!”严辞盯着他呵斥。 随后他继续道:“让你读书,你不当回事,整日斗鸡走狗,无所事事,若家中有人撑着,你尚且能做一辈子二世祖,可家中凋敝,只有你我二人,哪天我不在了,这家便由你来当,侯府和其他族人的荣辱安危,你想过怎么维护吗?” 严皓这时低声道:“我当不了家,也不想当家,以后的家肯定侄儿们当,大哥的儿子肯定也是强过我的。” 严辞陡然抬脚,一脚将他踹在了地上,怒声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还挺安守本分,不争不抢?我和我儿子凭什么养着你,从今天起,你再这样闲散度日,我便让你饿死街头!” 见他竟动了手,聂蓉立刻上前扶起严皓,出声劝道:“算了,换了别人遇到这样的圈套也要钻进去,更何况他这样的不经事的少年。只是现在要怎么办?真要杀了她,只怕她养父确实会闹起来,传出去不只影响严皓,也会影响你,你才进兵部。” 叶昭昭虽是买来的,但就算主人也不能自□□决奴婢,还得禀报官府,说明奴婢所犯何罪。所以要杀她只有两条路,要么私自杀了,要么凭强权疏通关系,找个罪名来杀,这到做些不难,但这是一桩人命官司,做了就会留下印迹,很可能被人发现,改制之事本就有大片朝臣反对,若被人抓到这把柄,绝不会放过严辞。 严辞多看了眼她,似乎意外她如此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眸中闪过一阵微光,才看向严皓道:“你说呢,严二爷?”说完,在堂前坐了下来。 严皓不敢坐,捂着被踹的肋下道:“要不然……我就接她进府算了,这事是我弄出来的,就由我来承担。” 严辞一声冷笑:“你想得美,这样的人进了府,那不是让府上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还不知会弄出怎样的事非。” 严皓连忙解释:“我不是舍不得她,我就是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隔了一会儿,严辞说道:“你先回去,这儿不用再来了,我会找大夫替她诊脉,确认是有孕了再说。” “好……”严皓此时是心虚胆怯,六神无主,悄悄看二人一眼,垂着头就走了,一副丧气模样。 待他走后,严辞朝聂蓉道:“多谢你能来。” “我也不愿他坏了姻缘。”聂蓉低声道。 此时没有旁人在场,她看着他,又想起了他中的毒。 他和严皓说的那番话,给他那一脚,严皓不明白,她却是明白的。 安阳侯府在之前的宫变中折损太多,后面能东山再起,全靠严辞一人。 若是严辞这时出了事,那整个侯府后继无人,便是真的完了,严皓却懵懂无知,胸无抱负,全然不明白他一心仰仗的哥哥在担心着自己的身后事。 这事不能想,一想她就要哭。 这时严辞说道:“这就是之前你生辰,想送你的宅子,侯府里没有花,我想你大概会喜欢这么多花的地方。原想无论如何这儿都是你的,结果却被他放那女人进来糟践了。我还想是不是再给你看一处宅子,然后才想起来你如今有钱,想买哪儿就买哪儿,只怕也不稀罕。” “这儿确实好看,像个桃源仙境。”聂蓉说道。 若是当初她看到了这儿,还不知道多开心,哪怕现在也仍觉得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看的地方。 “后面确实有片桃林,还有座凉亭,要去看看吗?”严辞问她。 聂蓉点点头。 两人一同往后面走,绕过一棵木槿树,几丛美人蕉,就见到那片桃林,此时绿叶茂密,硕果累累,大部分桃子都将成熟,若是春天,这儿定是一片美景。 天尚热,严辞带她进了凉亭,问她:“听说先前那两个姑娘赖着你,你没办法还是收了她们,有给你添麻烦吗?” 聂蓉回答:“她们很好,其实对顾临羽我也不太相信,此人太油滑,我不太喜欢。” 严辞唇角微弯,说道:“我以为他生得俊朗,又会哄你开心,你肯定更喜欢他的。” 聂蓉听出他话里的酸意,回道:“人和人的想法不同,我虽佩服柔嘉公主,却并不会和她一样。” 严辞那微弯的唇角终于绽出一抹笑意,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别担心,你不会收他做面首?” 聂蓉抿唇沉吟一会儿,也没有隐藏,坦白说道:“是啊,我就是这意思,他是公主送的,我先留在身边,等日后他愿意去哪里,由他去。” 严辞轻笑着不出声,聂蓉也没继续说话。 凉风吹来,拂起两人鬓旁的发丝。其实这时候适合互表心意,相许终生,可两人始终都没再开口。 严辞知道,他许不了未来,只有这片刻的欣喜,聂蓉知道他心里的苦涩,由着他,也安享着这片刻的温情。 …… 两日后的清晨,聂蓉亲自带着糕点送进宫中。 长宁公主是当今皇上的长女,也是早逝的惠仁皇后的独女。 当今皇上是个城府极深而又严肃多疑的人,惠仁皇后在皇上登基前就难产薨逝了,关于皇后的事民间知之甚少,但却没有人怀疑皇上对皇后的眷念。 皇上登基,那么多事要忙,却在登基后第三天就追封了过世的皇后,赐谥号惠仁。他也对长宁公主十分宠受,甚至如今三年过去,宫中有仁厚的德妃,有受宠的丽妃,也有出身显赫的淑妃,皇上却始终都未册封新的皇后,似乎在他心中,谁也不配这个位置。 太后替长宁公主办及笄礼,自然是怜惜孙女幼年丧母,同时也是想皇上所想,替皇上分忧。 所以这次九娘糕点送来的几样新点心都是色泽娇艳,造型精巧的,只要长宁公主喜欢,太后自然也开心。 她在卯时四刻进宫,太后已经起身,等了半个时辰,太后过来查验过点心,赞赏道:“不错,她们小姑娘家最喜欢这些粉粉绿绿花花草草的,见了这糕点就算不尝也要先喜欢上,尝过就更喜欢了。” 聂蓉如今面对太后,心中有一丝感激,但更多的却是怨恨,怪她向严辞下手,但她一介草民,自然不能在太后面前露出怨怼情绪,便低头柔声道:“多谢太后赞赏。” 太后心情不错,说道:“等一下柔嘉也要过来,你便留在这儿一同入宴吧。” 聂蓉自知这样的恩宠无法拒绝,再次叩谢。 等到巳时,及笄礼便开始了。 长宁公主过来,看上去与太后感情极好,她生得一张端庄柔顺的脸,却是十分活泼大胆的性子,既有公主贵气,又有小姑娘的灵动,确实惹人喜欢。 柔嘉公主今日却似心情不佳,频频朝自己灌酒,聂蓉坐在她身旁,劝不住,只好低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柔嘉公主之前不说,后面喝得半醉,才开口道:“顾临风,竟和我身旁婢女有染,我把那婢女杖毙了,把顾临风打断了腿,他竟还骂我,哼!” 聂蓉一听此事,震惊不已,而后又连忙安慰道:“他既如此不知好歹,公主何必为他伤怀?” 柔嘉公主又喝了两杯酒,笑道:“他算什么东西,我才不会为他伤怀。世上有个好皮囊的男人多得是,明日我便阉了他,教他生不如此!” 因为激愤,她不由提高了声音,聂蓉担心她在宴席上失态,连忙拉了她劝道:“公主别喝了,要不然我先扶你去休息一下?” “我不去,我要喝!”柔嘉大喊,让宴会中好几个人朝她看来。 太后也注意到这边动静,惟恐柔嘉公主失态坏了宴席,便说道:“柔嘉公主喝多了,扶她去里面休息一会儿吧。” 太后身旁的两名宫女依言过来,两人却扶不住柔嘉,聂蓉也起身帮忙,与两名宫女一同扶她进太后寝宫休息。 扶柔嘉公主躺到榻上,其中一名宫女朝聂蓉道:“聂娘子先去宴上吧,这儿有我们照看就好。” 聂蓉点头称是,正要转身离开,柔嘉公主却说道:“你留下,让她们走,我和你说说话。” 聂蓉正不知如何是好,柔嘉公主神态迷离地问:“你把那个顾临羽睡了没?” 两名宫女一听这话,顿时屏气凝声,脸上有些尴尬,想到柔嘉公主也不是旁人,便朝聂蓉道:“那聂娘子就在房中陪陪柔嘉公主,我们先出去了,娘子有事就唤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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