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她才不会让林婉得逞。 顾玫勾起唇角,笑的满脸灿烂:“妹妹管家是老太妃准肯的,我即便是镇国公府的宗妇也越不过老太妃去。更何况我是因为出了纰漏,才被夺了管家权的。 我做事不周全,若是掌管中馈,难免重蹈覆辙。镇国公府家大业大,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由不得我胡闹。妹妹是老太妃和国公爷心尖上的人儿,心思玲珑,由你管家,定出不了岔子。” 顾玫笑语盈盈,三言两语便把话头堵死了,且说的滴水不漏,半点毛病也挑不出来,即便到老太妃跟前哭诉,也寻不到由头。林婉无奈,只好离开墨韵堂。 林婉能力不足,又生怕出岔子,便格外勤快。接下来几日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忙的脚不沾地。 祭祀前一日,总算抽出时间早早休息,林婉沐浴一番,穿上清透的纱衣,倚靠在床头等着和傅玄安亲近。 傅玄安旷了几日,自然也是极想要的。匆匆洗漱完,回到寝屋,将莲花缠枝床幔掀开,只见床上的女子已沉沉睡去。他轻叹一口气,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转身向书房走去。 准备了多日,总算到了祭祀的正日子,林婉一睁眼就开始忙碌,永安郡王是圣上庶兄,他的祭日,圣上会给府内赏赐,同住京城的亲王、郡王也会来府内祭拜。 到了吉时,傅玄安引着魏王、晋王进入宗祠,半个时辰后三人从里面出来,傅玄安面色阴沉,魏王、晋王更是黑着脸,连席面都未用,直接便离去了。 傅玄安气冲冲寻到花厅,只见林婉正忙里忙外招待外来的女眷,他压下心头的怒火,寻了由头将林婉叫到厢房说话。 好巧不巧,顾玫为了躲清静正窝在厢房看书,傅玄安也不避讳她,劈头盖脸就将林婉教训了一通:“你是怎么准备祭祀的,无论祭品还是祭器,有一大半都出了差错。 朝日坛玉璧、八卦黄琮只有逝去的亲王才能用,父王是郡王怎么能越制享用?晋亲王看到那两尊玉器时,脸色都变了,还以为我们镇国公府在向他示威,吵着闹着要去找圣上评理,我好说歹说才将人拦住。” “还有那些祭品,云片糕、红豆糕、绿豆糕……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摆那些东西干什么,难道我们镇国公府没落的连像样的祭品都置办不起了不成?” 傅玄安怒火滔天,脸上青筋暴起,往日里白皙清秀的面庞,此刻涨得通红,林婉自知有错也不敢辩驳,只跪在地上嘤嘤哭泣。 她哪里懂亲王和郡王的区别,又如何知道钟鸣鼎食人家用何种食物做祭品,便是这云片糕、绿豆糕在老家也是顶顶好的东西,她也是可着劲好好准备的。 这几日累的她人都瘦了一大圈,原想利用祭祀大出风头,在京都妇人圈里搏得一席之地,哪成想竟办砸了,还让傅玄安丢了大面子。 傅玄安里子面子都丢了,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又指着林婉骂了一会儿才作罢。 他拿起身旁的茶水灌了两口,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祭祀这样重要的事情,都能出大纰漏,他以后还怎么在官场行走,还有谁敢信任他? 林婉见傅玄安平静下来,就想为自己争取一二,她脚不沾地忙碌了好几天,总不能因为一些茬子就给抹掉,她纵然能力不足,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不是? 林婉抽泣两声,娇声道:“国公爷,都怪婉儿无能,害您丢了面子,可婉儿也是无心的,虽然祭品和祭器出了茬子,但席面总归还是能凑合的。 鸡鸭鱼翅、鲍肚生鲜,我样样都准备了,吃席面的夫人门都赞不绝口呢!” 话音落下,傅玄安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变成了铁青色,顾玫心中狂喜,简直想仰天长笑,但瞥到傅玄安的脸色只得生生将心中的喜悦压下去。
第十一章 顾玫放下手中的书,慢悠悠走到林婉跟前,佯装着急:“林妹妹,你可是犯了大错了,祭祀是为纪念先人所办的礼节仪式,讲究一些的人家,在正日子前七天,是要日日沐浴焚香茹素的。 咱们家不茹素也就罢了,席面上怎的还出现了荤菜?这可是要被人说嘴的,说咱们国公府不尊先人,不讲孝道。 哎,其实被人说嘴最多面上无光,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国公爷若是被言官以不孝不提的名义参一本,到时候可就不妙了,圣上最讲孝顺,少不得要和国公爷离心。” 傅玄安起初只为丢了面子生气,现下被顾玫一点,才想起言官这一茬,他没有母家可倚靠,入仕后战战兢兢唯恐被人抓到把柄,如今可好,林婉办了一次祭祀,堂而皇之就把把柄递给旁人了。 傅玄安乜了林婉一眼,以手支额重重叹了一口气。林婉只是想出一次风头,哪里料到会捅出这样大的篓子,她跪趴到傅玄安脚边,抱着他的大腿轻轻抽泣起来。 依然是那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傅玄安却再也生不起怜惜之意,伸手将林婉推开,跌跌撞撞走出屋子。 对侯在门外的侍从吩咐:“从今日起,就让林姨娘在清莲阁思过,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踏出屋门一步。” 林婉听到声音,心中大骇,身子摇摇欲坠,差点晕倒在地。这时耳边响起顾玫银铃般的笑声,只听顾玫道:“清莲阁清净,这下林姨娘可以抽出时间研读诗词了!” 林姨娘自诩高雅,以才女自称,顾玫成亲当夜,林婉便是以研读诗词为由,将傅玄安从新房拉走的。 林婉听出了顾玫口中的揶揄,她万想不到一向温柔贤淑的夫人会说出挖苦人的话,一时怔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玫已离开厢房。 顾玫心情大好,径直回到墨韵堂,刚刚坐定,便见老太妃身旁的吴嬷嬷推门进来,吴嬷嬷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开口道:“太后口谕,请夫人明日到慈宁宫参加诗会。” 太后娘娘仁慈和善,顾玫打心眼里尊敬她老人家,能进宫陪伴太后娘娘是她的福气,但一想到梦中那人也住在皇宫,顾玫就没来由的害怕。 她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的珍珠耳坠,只觉得滚烫滚烫的,她原本将这对耳坠子压到了箱底,今日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般拿出来戴到了耳间,真是有些不吉利呢。 一戴上就接到了进宫的口谕。 太后金口玉言,顾玫便是万般不愿,也没法子拒绝。既然拒绝不了,那就好好准备一番。 不管中馈就是这点好,想出门子就出门子,随时可以抽身。顾玫乘马车来到平安巷的成衣铺,铺子里人很多,挤挤挨挨的。 顾玫直接绕到库房,挑了一件暗红色折枝牡丹褙子,那褙子样式大气,颜色华而不艳,折枝花纹又添了一丝灵动,不至于太古板,最适宜上了年纪的妇人穿。 太后若是肯穿着这件衣裳在诗会上现身,折枝花纹定会大卖,顾玫也就再不用为银钱发愁了。 第二日,顾玫早早就起身,带着折枝牡丹褙子进了宫,老人家觉少,起的早,她进宫的时候,太后正好用完早膳。 顾玫将衣裳捧到太后跟前,笑盈盈道:“臣妇开了一家成衣铺,铺子里新做了这样一套衣裳,沉稳大气,华贵又灵动,臣妇觉得太后娘娘穿上定十分好看。” 太后和善,又极喜欢顾玫,当场便试了试那衣裳,她虽上了年纪,肤色却很白,被这暗红色一衬,愈发显得气色红润。 太后高兴极了,指着裙摆上的折枝牡丹说道:“这个花样子倒是独特,哀家以前竟没见过!” 顾玫温声道:“这个花样子是臣妇画的,原想画着玩儿,没想到意外的好看,就请绣娘绣到了裙摆上。” 太后看了顾玫一眼,这孩子真妥帖,既会做点心,又会画花样子,十全的玲珑心,安哥儿真是好福气。 哎,安哥儿娶了娇妻,珩哥儿现在却依然孤身一人,连个妃嫔也无。 那一日太后将画册上的美人小像一一为傅珩做介绍,傅珩一一拒了,太后心里别着劲,总觉得是画像不够灵动,这才打算办一场诗会。 小姑娘们灵动貌美,花骨朵一般的年龄,她就不信皇帝见了不会动心。 太后拉着顾玫坐到她身旁的绣墩上,微微一笑:“哀家今日举办这个诗会表面是想让世家小姐以文会友,其实是想给皇帝选一名妃嫔,皇帝到了年纪,身边没有人,总不像话。 你是个聪慧的,心思剔透,今日一定要帮着哀家掌眼,给皇帝选一个贴心的身边人。挑选时也不用严苛了,不论身世、不论才情,只要生的美,性子玲珑就好。” 顾玫一怔,太后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吧,虽说圣上身系黎民百姓,子嗣更是社稷之重,但让侄媳给叔父选妃,总是不合情理的,说出去也上不得台面。 顾玫嗫嚅半晌,刚想委婉拒绝,便听太后重重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性子好坏也不论了,只要长的美就成。” 先皇荒淫无度,后宫嫔妃成百上千,到了皇帝这儿来了个大反转,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莫说妃嫔成群,身旁竟连一个女子也无,寡淡无欲、不近女色,与寺庙里的出家人无甚区别。 今日给他选妃,不论性情身份,只要美的能粘住皇帝的眼睛,能勾起他的需求就成。太后到了这把年纪,什么都不求了,只想享一享含饴弄孙的乐趣。 老母亲对孩子的拳拳之心不言而喻,顾玫不好再推辞,郑重的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吧,臣妇定会擦亮眼睛,好好给圣上寻一位貌若天仙、身姿婀娜的美人儿。” 二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子话,估摸着快到时辰了,顾玫扶着太后上了软轿,二人一起到达御花园。 御花园栽种着高大的树木,还修了喷泉,即便在夏日也格外凉爽。树荫下摆着几十张小几,应邀而来的小姐们在内侍的安排下分坐在小几旁。 看到太后驾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太后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小姐,果真个个环肥燕瘦、各有风姿,也不枉她费尽心思让大监可着京都挑选这一番。 太后笑盈盈让众人坐下,命顾玫随她坐到稍高一些的高台之上,二人与众贵女面对面坐着,可将她们的面容瞧得清清楚楚。太后坐定后,先拉了两句家常,随即便抛出引子让众人作诗。 在坐的小姐们,家世不同,有嫡有庶,作诗水平也良莠不齐,有的认真作诗,有的惊艳于太后的衣裳,三三两两互作交谈。 趁着众人作诗的间隙,太后侧身和顾玫小声交谈:“玫丫头觉得这些姑娘哪个最美?” 顾玫不知道皇帝的喜好,便环肥燕瘦、娇艳清幽各点了一位,太后暗暗端详,只觉得这四位女子十分合心意,当即便要派元宝公公到御书房请皇帝过来掌眼。 元宝还未走,太后便又改了主意,决定亲自到御书房走一趟,皇帝政务再忙,见了亲娘也得拨冗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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