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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宁也不气馁，日日上请安折子，还顺带把辞官折子塞进请安折子里面。 南霁都不理会，直接放了白宁长假，不用上朝都没关系。 就连韩怀谦和方明理也都上门拜访。 白宁是在摘星楼见的他们。 这是韩怀谦和方明理第一次来到摘星楼，从前只听说过，现在倒是真的来到了。 白宁在顶楼的露台那里，摆好茶具小几。 蔓枝将两人带上这里，就退下了。 “来了？坐吧。” 韩怀谦和方明理对视一眼，似乎丞相对于他们的到来一点都没有意外。 两人盘腿坐下，韩怀谦先开口，“大人似乎对于我们的到来一点都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们是我好友，知道我要辞官，来拜访我又有什么不对？”白宁给他们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我猜，皇上也让你们来劝我了吧？” 韩怀谦和方明理皆是无奈一笑，“大人，我并不明白您为何要突然辞官？您可别拿折子上写的官话应付我。” 韩怀谦和白宁认识得久了，自然明白白宁是什么样的人。 白宁饮了一口茶，淡然一笑，“你们站到栏杆那边看，看到了什么？” 闻言韩怀谦和方明理也不含糊，纷纷站起身去了栏杆处。 俯瞰整个丞相府，甚至还能看到外面的街道。 百姓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好一派繁荣景象。 “看到了什么？” 韩怀谦和方明理老实的把自己所看到的告诉白宁。 白宁眼里有着笑意，“你们看，如今四海升平，百姓们安居乐业，我已功成名就。” 韩怀谦和方明理重新落座，方明理斟酌着开口，“大人，下官能离开青阳城，坐到这个户部侍郎的位置，全靠大人提拔，明理感激不尽。然而，世间男子都以能够入朝为官，施展抱负为理想。大人如今掌管百官，为何却要离去？” 韩怀谦赞同的点头。 自从平定双王之乱之后，韩怀谦也被提拔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还兼任御林军副统领一职，前兵部侍郎时任兵部尚书。 白宁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他们会这么说，也就开口，“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我毕竟是神医山庄的传人，我最终还是要回去继承师傅的位置的。既是如此，那便放弃这里的所得。” 人嘛，有得必有失。 “可大人您就算成为庄主也还是可以当丞相啊……，您……” 韩怀谦话没说完就被白宁打断了。 “人各有志，比起这官场名利，我更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好了，莫再多说，再多说就不妥了。” 唉，韩怀谦和方明理双双叹气，都不能说服白宁放弃辞官的想法。 两人最后和白宁再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带着遗憾离开了丞相府。 而白宁也继续锲而不舍的上交着辞官折子，一直到十月份中旬。 从秋高气爽的天气递到了逐渐转冷的日子。 看得久了，南霁也烦躁了起来。 终于被烦的不胜其烦，在一天摸来了白宁的房间。 白宁似乎知道南霁会来，正坐在榻上等着他。 “你来了。” 南霁没好气的看着白宁，“朕再不来，你的辞官折子能把朕给淹了。你恨不得每日上十道请安折子外加辞官折子给我，你要我如何？” 白宁轻笑，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让南霁坐去那里。 南霁听从她所说，坐到了她的对面。 白宁很认真的看向对面的他，“南霁，来说说我的事情吧。” 南霁心一跳，但是还在嘴硬，“你不是一向不肯说出你的事情吗？今日你说，朕还不怎么想听呢。” 相处的久了，白宁明白南霁是怎样的一个人。 就像现在，嘴上说着不想听，实际上恨不得把耳朵伸来她这边。 白宁：“先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份的吧？” 南霁眼神闪躲，“什么身份？” 白宁浅笑，“你也别装了，我是西屿国白相亲妹妹的事情，你何时得知的？” 从之前一不小心在紫宸殿他的枕头底下看到关于她及笄礼的画册，她就明白了，南霁什么都知道。 在白宁的目光下，南霁最终交代，“就在你去松阳县治理瘟疫，然后西屿国递交国书的时候，我发现的。我记忆力又不差，自然认得出白相的字迹在你的家书出现过。” 白宁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被发现的。 还是怪当初一不小心被他看到了自己的家书。 第179章 最后 白宁正了正心神，认真的看向南霁，“我真名叫白清越，这个你知道。” 南霁点了点头。 白宁深呼吸一口气，开始缓缓讲起了自己的身世，“爹娘在我四个月大的时候就因故去世了，我从小便是哥哥带大的。哥哥十二岁便继承爹爹的丞相之位，是个很厉害的人。那时候他自己也还小，但还要照顾年幼的我。我因意外染上寒症，自小就要养的比别人精细一些。我一岁的时候，神医山庄的庄主来到白府向哥哥提出要收我为徒，将我带离丞相府。” 想到了往事，白宁也陷入了回忆里面。 “哥哥一开始不同意，师傅便说我体内的寒症只有他可以想办法抑制。哥哥最后还是同意了，所以我便被师傅带回了神医山庄。” “而哥哥也对外宣说我体质虚弱，唯恐早夭，须送去念心庵在佛光庇护下，才能长大。我在神医山庄长大，学习医术，武功，师叔教我为官治世之道。直到我十一岁，我体内寒症发作，师父才告诉我体内寒症由来。同时，我也对我父母离世起了疑心。” 说到这里，白宁脸上神情悲伤又落寞。 “我一开始利用神医山庄少主的身份查到了很多往事，但也仅仅是如此。我知道我父母之死并非是意外，我想调查，但我处处受阻。我救下的各种人也都为还恩情，甘愿为我做事。久而久之，我就有了自己的势力。” 白宁说的认真，南霁也听得认真。 他知道白宁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其中的艰难险阻定是不容易的，又岂是一句话可以概括的？ “十三岁那一年，我知道父母的死可能和西屿国的皇帝有关，但我又不能深入调查太多。只因为那西屿国的皇帝多疑的很，若是被他发觉，只怕哥哥会有危险。” 白宁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说：“恰在此时，我听师父说先皇病危，南楚国风雨飘摇，我就起了来这里为官的心思。三年的谋划，让我可以掌握更多的权力，势力，才能让我对十六年前的事情查个清楚。” 说到这里，白宁已然是回过神，对着南霁一笑，“当初是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力，后来便想着帮你坐稳这皇位，我就离开。如今你已经彻底的掌握了军权，我没什么放心不下的。南霁，你拦不住我的，我最终还是要回西屿国的。” 南霁深深的看着白宁，来到白宁身边，将她抱进怀里。 声音低低的，“我说过，你要做任何事我都会支持你。我会放你离开，阿宁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是你也要记住一件事，那就是，我永远在你身后。” 白宁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里含泪，伸出手抱住了南霁。 已经很久没有人对自己说这句话了。 这几年来，她自己一个人调查父母去世的真相，连哥哥也不能告诉。 一个人跌跌撞撞，摸索着前行。 十五岁以后，她日日梦魇不停，折磨的她根本不能睡一个好觉。 就连蔓枝他们也都不知道自己梦魇的事情，更遑论南霁。 可在南霁相伴而眠的日子里，她的确是睡得最为安稳的。 是信任吗？还是因为喜欢？ 可是喜欢一词于她而言太过于沉重。 十月底，丞相再度上呈辞官折子，帝允之。 只不过皇上说的是保留丞相之位，恩准丞相可以回乡养病，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此诏一出，满朝文武震惊。 就连京城百姓也都议论纷纷。 但是被议论的主人公却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丞相府主要人物都开始收拾东西率先离开了京城。 边关也在此时传来消息，羌族全部撤回了草原，南冼十一月中旬就能班师回朝。 而白宁是在十一月初一离开的，她离开的时候正赶上南楚下的第一场雪。 冬日寒冷，白宁没惊动任何人，悄然离开，一如当初。 今年这第一场雪下的格外大，只一夜，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世界。 马车行驶到十里外的亭子里，有一人悄然等候在那里。 驾车的影自然是发现了是谁，他开口问了里面的白宁，“主子，皇上在送别离。” 影口中的送别离是那座凉亭，因为亲人送孩子远离都是在这里。曾经有一位文学大家觉得别离过于伤感，他觉得现在的别离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见。 所以就给这座凉亭题名送别离。 马车停在附近，白宁掀开车帘，走了过去。 南霁难得穿一身白衣，又披着白色的斗篷，身形清瘦，容颜如画。眸光温柔，世人所说的温润公子大抵便是如此了。 白宁想起了当初初见南霁时的惊为天人，如今竟已过了三年。 想起当初过往，白宁嘴角带笑。 南霁走到白宁面前，轻轻捏了一下白宁的脸颊，“笑什么？” 白宁摇摇头，“只是想起了当初的你。” 她这么一说，南霁也想起了，也跟着笑了。 只是笑完，又来找白宁算账，“你个小没良心的，自己想偷偷跑掉，嗯？” 白宁也不知道南霁从哪里看出来的自己要在这一天溜掉的，有些唏嘘，“只是不想伤感罢了。” 既然此后不会再回南楚，又何必与故人辞行？ 南霁眸光深深的看着白宁，要把她现在的样子一直记在心上。 “你要记得，南楚还有我在这里。” 别没良心，把他给忘了。 “嗯。” 南霁将白宁温柔的揽入怀，下巴搁在白宁的头顶上，“阿宁，我觉得你我情谊已经不用再多说，你要知道，我爱你。” 后面三个字，南霁说的轻而又郑重。 然而，白宁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南霁只得紧紧的抱着她，仿佛要把她嵌入自己的骨血里。 最后又放松力道，轻轻的把她放开，看着她的眼睛，温柔而又缱绻。 “送别离，送别离。”南霁轻声重复，“阿宁，下次再见我，我定会变得更好，成为你心中最好的男儿郎。你要等等我啊，别把我抛下了。” 等到白宁坐回马车，心神还有些恍惚。 脑海里全是南霁刚刚在说的话，他是一国之君，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又何须如此卑微的祈求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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