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身着青灰色袈裟的僧人形容老迈,头发皆已雪白。 宁宸澜不禁一怔,记得前世怀桑大师精神矍铄,满头乌发,这一世相见的时间还提前了,大师怎么会老得这样快。 宁宸澜心事重重的坐下,直觉告诉他,这番变化与他们的重生有关。 “殿下,贫僧曾经说过,您是有大功德的人,如今您可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怀桑大师目光超脱自在,含笑望着他。 “大师,您已经知道——”宁宸澜问出心中疑虑,见怀桑大师点了下头,感激道:“是大师救了本王跟小妍的命。” “非也。”怀桑大师指了指他:“是王爷自身的功德与造化使然。” “贫僧完成使命,本该归去,可这一世尚有个隐患,要提醒殿下不得不防。” 宁宸澜心神一凛,道:“望大师言明。” 怀桑大师却道:“天机不可泄露,王爷只需记得,世间事皆有因果。” 宁宸澜一时失语,怔怔的出了半天神。 过了一会,有小和尚来敲门,请怀桑大师去主持法会。 宁宸澜起身欲告辞,又听大师道:“天气炎热,殿下留下吃顿斋饭,歇息会再走吧。” 宁宸澜没有推辞,沉声道:“往后大师若有用得着本王之处,尽管开口。” 怀桑大师只是笑笑,推门出去了。 宁宸澜吃完斋饭,在禅房小憩了会儿,忽而听见正殿里传来悠远的钟声,足足敲响九下。 外面忽然变得喧嚣,脚步声络绎不绝。 起身推开门,正撞见先前引路那个小和尚哭丧着脸跑来,说道:“施主,住持大师刚刚已经仙去了。” 宁宸澜脑里轰然一声,心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冥冥中有所感悟,怀桑大师此趟约自己前来,就只是为了告别。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知晓他们秘密的人不在了。 宁宸澜从未像此刻这般,迫切的想要见裴妍一面。 苍茫尘世中,那是他的爱人,也是唯一的同路人。 此时此刻,他甚至想避开那些未知的旦夕祸福,不顾一切的带她走。 天高海阔,他们总能找到一方天地厮守到老。 可脑海里同时又有个声音在叫嚣,曾经惨死的那么多条人命该怎么算! 那是他们的至亲好友,以及跟他出生入死多年的的弟兄们。 在生命最后时刻,他们高声呼喊的是他宁宸澜的名字,心头激荡着滔天豪情,从不畏死。 此仇不报,天理难容! ~ 太子府的宴席很丰盛,裴妍跟着顺德坐在贵宾席,中途太子妃亲自过来打招呼,给了她们一人一对翡翠质地的耳坠子作回礼。 裴妍屈膝谢过太子妃,露出标志性的乖巧笑容,看得旁边顺德直翻白眼。 下午太子府请了戏班子唱戏,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只想着各自的心事,盼快点到天黑好去灯会。 傍晚,裴沉果真按照约定来太子府接人,顺德公主和裴妍上了他的马车,然后再到河街口子上跟宁宸澜等人汇合。 顺德不由感慨:“妍妍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的反而更刺激。” “公主喜好真是与常人不同。”裴妍调侃她,心里却涌起淡淡酸涩。 两世与他在一起,竟然都是这般偷偷摸摸的…… 她很想快点长大,可想到前世三年后那场灾难,又禁不住退缩了。 下了马车,在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看见三名身长玉立的少年。 其中宁宸澜个子最高,也最显眼,五官轮廓深邃立体,此刻面无表情的站着,透出一股令人窒息压迫感, 他这副模样,简直比上一世更加令人畏惧。 是因为白天自己没去赴约,所以在生气吗。 顺德见了祈玉瑬,立马将裴妍抛到九霄云外,抓着他逛东逛西去了。 裴沉跟钟珏都酷爱兵器,两人边走边聊,只时不时回过头确认妹妹的位置。 “哥哥,我们想要那个孔雀灯。”忽然之间,有几个小女孩围住宁宸澜。 其中一个扎丸子头的撒娇道:“哥哥帮我们拿一下好不好。” 宁宸澜默默取了下来,递给她。 女孩接过后脸红红的,深吸了口气,仰起脸道:“哥哥,我叫容嫣,是马太傅家的小女儿,请问哥哥是——” 宁宸澜没等她说完,抬眼见裴妍一个人落了单,大步朝她那头走去。 丸子头姑娘追上来,娇声道:“哥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宁宸澜停下脚步,板起脸道:“听闻马太傅家教森严,你在大街上随便与陌生男子搭讪,莫非是冒充的大家闺秀。” 小姑娘从未听过这般刻薄言语,脸色倏然变白,哭着跑远了。 宁宸澜已来到裴妍身边,见她在瞧架子上的花灯,正想问她喜欢哪个。 “哥哥,可不可以帮我拿一下那个兔子灯笼。”裴妍垫起脚,指向头顶上方架子上一个做工可爱的花灯,冲宁宸澜露出甜甜一笑。 脑充血大概就是形容他此时的感觉,宁宸澜不由屏住呼吸,往旁边张望了下。 祁玉旒已经被顺德拐跑了,裴沉他们刚才拐进个铁匠铺子,就再没出来过。 他突然俯身,在裴妍两边脸颊一边亲了一口。 裴妍心跳如擂,低头看他沾了泥土的靴面,小声道:“殿下今日去普济寺了吗。” “嗯。”宁宸澜付钱买下小兔子灯笼,一只手拎着,另一只手牵着她往河边走去。 他想找条船带她游湖,两人可以单独说说话儿,也让她可以近距离看湖心岛上的歌舞。 “公子,这船太大,两个人坐太不划算,要不要和别人拼一下——”船行老板好心建议道。 宁宸澜直接扔给他一锭金子,让他闭了嘴。 裴妍这辈子开始对金钱有了概念,有点肉疼道:“不需要给这么多吧。” 宁宸澜未回应,径自牵着她走上甲板。 该怎样跟他的小女孩解释,自己迫切想要跟她独处的心情。 就像跋涉已久的旅人找到甘甜的红果子,他不舍的咬,只是要饮鸩止渴。 两人坐进观景舱,侍从过来询问要吃什么水果点心,宁宸澜语气生硬道:“都出去。” 裴妍扭头看向窗外,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作者有话说: 好大的雨,好冷……碎碎念:明天要双更!
第32章 、撒娇 宁宸澜目光牢牢锁着她:“过来。” 这眼神—— 裴妍无来由觉得心慌。 好端端的, 要她坐过去干什么。 前世两人是有过极亲密行为的,导致她看见对方就会觉得紧张。 身子微微往后缩了缩,语气磕磕绊绊道:“殿下该不会真对小孩子有什么——” 不可言说的癖好。 裴妍默默将后半句咽下。 宁宸澜唇线微扯, 主动站起身坐到了她身边, 捏了捏她的脸:“本来是没有,但你之前叫我哥哥——” 裴妍面上微微发烫,刚才看别的女孩子这样叫他,觉得有意思,所以就跟着唤了。 “再叫一声,本王就给你买糖吃。”宁宸澜指腹轻轻在她面颊上摩挲,忍不住又想亲下去。 “殿下哄小孩儿呢。”裴妍头往旁边偏了偏, 唇角不小心轻轻擦过他掌心。 温热的粗粝质感,让她有种久违的亲昵感觉。 记得那天夜里,两人身躯第一次那般紧密贴合,那股灼热又逼人的威势,让她既感到害怕,又觉得心动不已。 “没哄你。”宁宸澜目光逐渐变得深邃, 认真道:“本王会把世上最好的东西给你。” “在这之前, 不要被别人几颗糖就哄走, 好不好。” 向来以强势态度示人的宸王,神色竟隐隐流露出卑微, 垂眸看着她:“什么京城四公子, 听说你们小女孩儿都喜欢。” 裴妍被他突然的示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怎么可能在经历前世那样的伤痛后, 再轻易去看别人呢。 “殿下, 我不爱吃糖。”裴妍笑起来, 眼睫弯弯的如一轮新月, 轻声说道:“其实之前我还在纠结,倘若将来殿下身边妃子侍妾一大堆,我该怎么办才好。” 宁宸澜哭笑不得:“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裴妍抿了抿唇,闷声道:“这难道不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吗。” 想起前天张贵妃还往他府上塞人,眼圈儿悄悄红了:“我原想,若是你喜欢上别人,就离开你来着。” 女则上写,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贤惠的妻子还要主动给丈夫纳妾,抚养庶出的孩子。 可也不是每个男人都这样,父亲这一生就只有母亲一个女人啊。 宁宸澜目光突然变得阴蛰,那句“离开你”,让他情绪忽然急转直下。 “你倒是敢!”他语调里带着几分森冷,迫近了威胁她。 这一世的他,终究还是失了诸多耐性与包容,一旦被激怒,便会失控露出獠牙来。 裴妍从未见他这般凶恶的样子,心里酸涩极了,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打在他手背上。 宁宸澜仿佛被狠狠烫到似的,手猛然握紧成拳,忍得手臂上青筋毕露。 “别,别哭了。”他语调冷沉,态度一如平常跟人说话那般。 裴妍泪珠子落得更凶。 刚刚只是说如果,并不是真得要离开他。 “别哭了,好不好。”大手颤抖着给她抹去眼泪,见她像被扎到似的往旁边躲,心脏亦感到强烈的刺痛。 裴妍天生泪腺发达,一双眼睛红得叫人可怜。 “是我说错话,惹小妍不同痛快了,小妍想怎么撒气都可以。”宁宸澜六神无主,不敢再靠近她,慌乱道:“只别真的离开本王。” 裴妍吸了吸鼻子,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可后来我又改变主意了,我舍不得殿下。” 这种盲目的依赖,能轻易击溃任何男人的神智。 宁宸澜拧眉看着她,对于听到这种话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小妍,别生气了,小王妃……”他唤出这个称谓,禁不住心头一热。 裴妍瞪了他一眼,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宁宸澜见她眼镜鼻子都是红红的,手指关节叩击墙面,大声吩咐道:“来人,打盆热水来。” 侍从很快过来,放下水盆后立在一旁,有些迟疑道:“请问两位是什么关系?” 见宁宸澜眼光冷冷扫来,连连摆手解释道:“公子别误会,在下只是见这位小姐哭得可怜,怕两位遇上了什么麻烦。” 实则,他是怀疑宁宸澜居心不良,倘若再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要悄悄报官了。 裴妍低垂着头,任由他拿手帕打湿水给自己擦脸。 “我是他兄长。”宁宸澜看向那名侍者,眼中□□裸写着四个字,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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