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跌跌撞撞走回家中,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把近日来的几个梦境片段仔细拼凑在一起。 且将梦里出现过的人名逐一写下,然后一一查证,发现竟然都是真实存在的。 当晚,他做了最后一个梦,自己在一座荒山上,被宁宸澜无情杀害。 剑锋刺穿心脏那一瞬,宸王面色浮现一丝狰狞。 封萧恒猛然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原来那不是梦,而是自己的前世。 他忽然感到莫大的讽刺,不禁捂着脸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水从指缝中不断溢出。 原来她早就是自己的妻子了,是他在前,宁宸澜在后…… 前世,宸王夺他妻子,污他名誉,害他性命,这等血海深仇,他如何能放下。 这一世的轨迹,却与上一世大不相同, 封萧恒猛然间意识到,拥有前世记忆的人,并不止自己一个。 只是他想起来得太晚,太子党已经没有再翻身的机会,要杀宁宸澜,只能另寻他法。 在家休整了两日,理清楚所有思绪,然后只身去了太子府。 虽然太子已经被软禁,但他这些年的基业没有那么容易垮,有些事还用得着他。 树倒猢狲散,就连他身边的门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唯剩下一个叫齐渝的,仍对太子不离不弃。 封萧恒现在信不过任何人,等太子屏退左右,才说出自己精心布置的计划。 “你的意思是,利用我四皇弟——”太子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便想要试一试。 “三年前有一桩事,不知太子殿下可还记得。”封萧恒心思本就缜密,此时已将所有事串了起来,冷静叙述道:“当年几位皇子跟公主在上书房听学,四皇子在花园里磕破头落水,重伤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亦神志大不如前。” 太子思虑片刻道:“自然记得,当时只有宸王那狗杂种在现场,很明显就是他做的,却慌说是四弟自己摔的。” 封萧恒眼色暗了暗,缓缓说道:“太子殿下可有想过,当时宸王为何要对年幼的四皇子下毒手。” “他本就是个疯子,残害手足也没什么好奇怪。”太子却不知对方为何要这么问,不由凝眉道:“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封萧恒垂眸,解开衣襟,露出胸膛上露出的一长条疤痕。 “日前草民被歹徒袭击,险些丧命的事,太子殿下也知道。”他很快将衣服重新穿好,眼中流露出深重的痛楚,咬牙道:“当时那人警告草民,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 “殿下可还记得,那段时间,草民正在与裴家小姐谈婚论嫁,彼此间也曾有过几次接触。” 封萧恒正色道:“而四皇子受伤那次,裴家小姐也在场。” 宁允文忽然间神色一凛,终于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两件事,都是宸王做的。” “太子殿下信不信,但凡有别的男子碰了那位小姐,都会令宸王失去理智,作出疯魔杀人的行径。”此番布置,封萧恒胸有成竹。 只不过,须得用四皇子的命来献祭。 “好主意。”太子却是毫不犹豫同意了,拍掌叫好,冷笑道:“他在父皇面前状告孤残害手足,将孤坑害至此,这下倒要让父皇瞧瞧,真正残害手足,无情无义的人是谁!” 封萧恒见目的达成,向下一拜道:“殿下,此事还请您万要保守秘密,除了宫中必要经手之人,勿要对任何人提起。” 说罢,又上前一步,压低了嗓音:“保不准,您身边就有宸王安排的奸细。” 太子面上对他这个说法不置可否,心里却也暗自留意了。 这次被宸王一派打压得几乎翻不了身,他也汲取了教训,不敢再小瞧对方。 这次,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早有小太监来裴家报信,说裴妍今晚回家住,收到消息的裴忌夫妇早已在门口等待。 见是宸王的马车送她回来的,一家人脸色都有些阴晴不定。 既然婚事已经板上钉钉,那么自然希望对方能对自家女儿多重视些。 裴母只是心疼裴妍的身子,不知宸王那样阴沉的性子,到底会不会疼人。 裴妍刚要从马车上下去,被宁宸澜一把捞回,在她耳尖上亲了亲:“今晚不许再出门,等我明早派人来接。” 她回过头,瞪了他一眼道:“我不是殿下看管的犯人。” “不答应,行,那我们回宫。”宁宸澜皱眉,将她整个人抱到身上,正要吩咐车夫掉头。 裴妍小手捂住他的嘴,想不通他如今怎么心肠这么狠,小声嘟囔道:“其实你不说,母亲也不会让我出门的,她平常管我可严了。” 宁宸澜笑了笑,指腹抚过她脸颊,见她躲了躲,柔声问道:“疼了?” 他手上很多茧子,先前情难自禁,就不慎在她身上留下了印子。 “有点。”裴妍手还放在他唇上,收回的时候,指尖挨蹭到一点。 宁宸澜笑了笑,轻轻咬了上去。 “殿下!”裴妍满脸通红,收回手着急道:“我得下去了。” 不然让人知道他们俩一直在马车上待着,像什么样子。 “嗯。”宁宸澜眸色清浅,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虽然只是分开一晚,他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无时无刻都想将她圈禁在自己的领地,让自己的人照顾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幸而她大部分时候都很乖巧,愿意听自己的话。 也正是因为她太乖了,所以才狠不下心,明知这段时间危机四伏,还是放她回了家。 宁宸澜掀开马车帘子,扶着她下去,又叮嘱她晚上多吃些,才叫车夫掉头离开。 这一幕落入裴家人眼里,裴忌在西北时就对这事有所了然,倒是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母却十分担忧的拉着裴妍问:“怎么是他送你回来的,你在宫里这几天,他可有欺负你。” 裴妍自是不敢让母亲担心,一个劲摇头道:“殿下是顺路送我回来的,在宫里并没有见过面。” 裴沉跟她简单说了几句话,便沉着脸回屋去了。 裴忌担心儿子,亦跟了过去。 因为家里气氛的反常,裴妍多问了两句,才知道这几天大理寺抓了兄长下狱。 大理寺卿祁玉旒是宁宸澜身边的人,不用说。就知道这件事是谁指使的。 裴妍虽看不太懂朝政,但也能理解宁宸澜这么做的原因。 上一世,就是因为兵部的人跟太子沆瀣一气,才害得父亲跟大哥命陨西北。 而且他之前说,父亲跟他已达成默契,一切都只是在做戏给陛下看,那么这件事必然是父亲默许了的。 只是大哥一人被蒙在鼓里,心里必定不好受。 见母亲还在为自己忧心,裴妍心里有些内疚,最后红着脸道:“母亲不必担心,殿下他说了,成婚之后,会等两年再跟女儿圆房。” 本以为母亲听了这话会放松些,谁知又踩了另外的雷区。 “等两年圆房,说得好听,他这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两年后,庶子怕是都有了。”裴母手指点了下她的前额,皱眉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糊涂。” 裴妍猛然想起前世的封萧恒,不由感到一阵窒息,凑过去抱紧了母亲的腰,撒娇道:“我父亲是大将军,他不敢对我不好。” 作者有话说: 饿死了!!!
第48章 、茶水(高甜预警) 下午, 太子府幕僚齐渝乔装打扮成贩夫,暗中来到茶肆与宸王会面。 “太子为人实在阴损,之前几次派人给您下毒, 现在又不知耍什么把戏, 属下尚未能探知清楚,只能提醒殿下早做防范。”齐渝这几年潜藏在太子府,不知见了多少肮脏事,早对其深恶痛绝。 这次大理寺能掌握太子私养幼女的证据,将其一网打尽,他最是功不可没。 宁宸澜手里捏着一枚朱雀卵,指腹细细摩挲着, 随即连同图纸一起装进匣子里,交给小厮道:“拿去珠宝铺子,让他们照着样子打,三日后本王亲自去取。” 齐渝见主子还有闲心哄女人,不由道:“王妃真是好福气。” “是么。”宁宸澜眉宇间隐有愧疚之色,想尽快给她安定的生活, 却总不尽如人意。 “是封萧恒去向太子献的计?” 时隔两世, 那人仍是他心里一根刺。 “是。”齐渝想起封萧恒当时的表情, 倒觉得和以往有些不同。 但不管是谁,遭逢大难之后还被罢了官, 多少都会有些变化吧。 宁宸澜眼中划过几分泠泠杀意, 对祁玉旒道:“盯着宫里那条线,事无巨细都要来禀报我。” “是。”祁玉旒点头道:“殿下之前点的那几个宫人, 我们盯了许久, 果然都有把柄在太子手里。” 见宸王只手撑在桌上, 揉了揉太阳穴, 不由关切道:“殿下是否头痛,要不要唤刘太医来?” 宁宸澜摇了摇头道:“无事。” 许是压在身上的事太多,这段时间常常感到焦躁。 从把她送回家去开始,更是浑身燥热难安。 他忽然拧眉,垂眸看向杯子里的茶叶。 “你们先走吧,我想独自待一会。”宁宸澜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吹了会风,想要压下心头那股燥意。 白天与她在床上温存的画面不停在脑海里划过,他抓住窗沿的手指微微用力,骨节泛白极为隐忍。 “那殿下好好休息。”祁玉旒站起身,跟齐渝两个一起离去。 宁宸澜开窗透气,燥热却越来越明显。 这种感觉是回京后才出现的,起初以为是自己的原因,白天耐不住让小妍帮他抒解了一次,这时又开始焦躁起来。 他平常膳食都是有专门的人打理,一般人绝没有机会给他下毒。 这间茶肆是他来得最多的地方,因是祁玉旒的地方,他几乎从不设防。 刚刚连着两杯茶下肚,反应越来越强烈。 他仔细回忆了近段时间的轨迹,逐渐意识到问题所在。 宁宸澜意志力向来坚韧,初时还能略压制住,此刻却整个人如被火蒸烤一般。 更要命的是,脑子里总浮现出那些画面,乖巧听话的女孩子,对他予取予求…… 难保这时会不会有人突然塞个女人来,他强撑着一丝清明走出去,上了马车回宫。 被心中莫名的贪恋驱使着,他去了沁和园。 全福很快发现宸王的不对劲,搀着他躺在床上后,立马叫来太医院的刘温。 “殿下这是中了催情花粉的毒,想必是下在茶水中,因此见效极慢,可一旦有个引子便会发散出来,好在这药原是给帝王助兴用的,无毒亦不伤害身子。” 刘温给宁宸澜把过脉后,见他面上已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急道:“此药粉是由多种具有催情效果的花物炼制而成,奴才需要一种一种的试,殿下与其这样辛苦熬着,不如顺着药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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