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来得及下令,属下又匆匆来报道:“殿下,不好了,宸王反了!” “什么?!”一直坐在旁边的张贵妃惊得跳了起来,拉住宁骁道:“如今我们手中已经没有了筹码,那人又是个疯魔的性子,我们现在赶紧去承乾殿,那儿最安全。” “没想到,他竟会做到这一步——”宁骁喃喃自语,面色又更加灰败了几分。 当晚裴家小姐失踪后,整个皇城都惊动了,大理寺和禁军几乎全部出动寻人。 裴家父子加上祁玉旒、钟珏各带领一队人马,分别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沿途追踪。 宸王作为裴家小姐的未婚夫,却一直未有动静。 但只有张家人知晓,这股表面上看来的风平浪静,实则有多么恐怖。 宁骁堂堂四皇子,竟然被大理寺动用了私刑,浑身被打得皮开肉绽,最后他什么都招认了,唯独说不出封萧恒带裴妍去了哪里。 最后被奄奄一息的抬回来,张贵妃当即就哭晕了过去。 擅自对皇子用刑已是大罪,但和他接下来所做的疯狂行径相比,已不算什么。 两天一夜的功夫,皇宫中已是换了天地。 宁宸澜发现,权利真的是个好东西。 许多轻易调查不出来的事情,当你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时候,都会源源不断的主动冒出头来。 他始终不相信凭借张家的势力,能帮助封萧恒做成这样大的一件事,将一个活生生的人从皇城中带走,逃过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乃至于销声匿迹。 任何反常,背后都有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 这般动作,世间除却一人,再难以实现。 他站在龙床边上,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左手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直接抛到了床上。 皇帝半坐起身子,当看清楚这颗头是属于谁后,整个人剧烈的颤抖起来。 “父皇,你现在说出那贼人藏匿之处,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至于走到绝境。”宁宸澜眼底发红,身上手上全都沾染着鲜血,正如从地狱而来索命的恶魔。 方才被他抛过去的头颅咕噜咕噜从床上滚下,带出一整条血印子。 华贵的承乾宫,顿时像响起百鬼夜哭,森森狼嚎,光影明灭的烛影间,父子二人相互对峙着。 尽管血迹模糊,仍能看出那是个男孩的脸,眉目清秀,五官与皇帝隐有相似之处。 “你疯了么,那是你亲弟弟!”皇帝张着口大声喘息,显然已经被逼到了绝路。 “父皇遗落在民间的私生子不止一个,所以,你现在还有一次机会。”宁宸澜深吸了口气,竭力压制住体内嗜血的冲动。 “恐怕连那狗杂种自己也不知道,在背后暗暗支持他,掳走本王未婚妻的人,竟会是陛下吧!”他靠近一步,从袖中抽出一副画卷,展开给皇帝看:“父皇看看,这位生得可还像你。” “简直一派胡言!”皇帝一把抢过画像护在怀里,自欺欺人的以为,这样便能护住自己在民间的血脉。 宁宸澜没有多余的耐性,神情冷酷道:“既然不惜用一个女子来牵制本王,便该知道,为了她,本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必须交出王印,从今以后,不得再踏入皇宫大内一步。”皇帝已垂垂老矣,却仍不愿放弃手中的权利。 几个儿子当中,最像他的便是老三,同时最不好掌控的亦是他。 所以这次他动了心思,顺水推舟帮封萧恒带走裴家千金,令宸王与裴家的亲事落空。 他是帝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任何人也没资格置喙。 但他低估了自己的儿子,宸王比他当年更加残忍,更加不顾惜手足之情…… “父皇怎么不干脆说,要儿臣的命。”宁宸澜面上浮现一丝苍凉的笑意,五指成爪,忽然掐住他的脖子。 倘若失去一切,又该拿什么来保护她。 不能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小妍,你一定要等我…… 不见的这两天一夜,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她发生什么意外,左不过黄泉路上追随她去罢了。 五指渐渐收紧,皇帝的脸泛起青紫,眼珠都微微凸起了。 天子无情,他可以不在乎自己那两个私生子的命,却始终顾惜着自己的。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终于不得不开口,缓缓吐露两个字…… 太浮山。 竟然藏在皇陵。 ~ 这鬼地方竟然是皇陵。 裴妍白天在附近转了一圈,见没人拘着自己,便伺机想要逃跑。 结果顺着山坡跑了半天,还摔了一跤,膝盖上皮都磕破了,却在临近傍晚时被封萧恒轻易追上。 他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语气云淡风轻道:“小姐若是活动够了,便随在下回去吃晚膳吧。” 裴妍看了看自己弄脏的衣裙,狼狈的爬了起来,有些尴尬道:“好,我们回去。” 这两日,封萧恒都穿灰布粗裳,头上挽一个简单的发髻,加上他本身清冷的气质,看着真有种脱离红尘俗世的疏离感。 这地方偏僻荒凉,连着两日吃斋,睡窄小的硬板床,裴妍每晚都睡不安稳。 每天都盼望着醒来能见到宁宸澜,他会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 都三天了,他怎么还不来。
第65章 、功德 太浮山上荒无人烟, 除了这间小小的寺庙中住了几个和尚,附近连户人家都没有。 距离裴妍那天从皇宫消失,已经过了整整四个日夜, 起初她信心满满, 宁宸澜一定会来救她,可是在封萧恒对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心里又止不住焦虑起来。 更让她恐惧的是,封萧恒竟不知从哪儿弄来两身大红喜服,当天下午摆了几只红烛在堂屋中,非要与她拜堂成亲。 裴妍看他歇斯底里的模样,浑身寒毛都竖起了, 抗拒道:“封公子,再怎么说我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无媒无聘,怎可与你在这寺庙中草草成亲。” “无媒无聘?在下之前送给小姐的琴,难道不能算作聘礼么。”封萧恒抚摸着手上大红喜袍,目光幽幽望着她。 提起独幽, 裴妍面上不由一僵。 当初因为这事, 宁宸澜醋意大发, 还亲手将琴给砸烂了。 “还是说,如今琴被毁了, 小姐便也不打算认账了。” 这话听起来着实刺耳, 裴妍横眉道:“封公子说话放尊重些!” “尊重?”封萧恒站起身,将喜袍扔给她, 语调里不无讥讽道:“在下之前一直恪守礼仪, 倒让小姐忘了自己如今是何处境, 今日我们就在这里拜堂, 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阻我不得。” 说罢,见裴妍冷着脸不动,又威胁性的说道:“裴小姐再不去换喜服,在下只有亲手给你换了。” 裴妍简直难以置信,他会有这般病态偏执的一面,憋了半晌方说出一句:“你真是病得不轻。” “是么。”他不甚在意的笑笑,转身说道:“那在下先去换衣服了,今晚洞房花烛,逼不会再叫夫人失望。” 仅一句话,差点让裴妍恶心得吐了出来。 她将喜服甩在地上,心中不由的越发焦虑担忧。 正在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对方轻轻唤道:“小姐,贫僧明净,请开开门吧。” 裴妍打开门,见是个眼生的小和尚,生得十分机灵可爱。 明净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奉师父之命,在此恭候小姐多年。” “你师傅?”裴妍有些困惑,紧接着就被他拉出房间,径直往后院走去 明净边走边道:“贫僧的师父法号怀桑,您手腕上所戴红绳,便是当初他仙去之时留下的信物。” “既然如此,为何你现在才来。”裴妍想起昨日自己跑了半天,结果还是被抓回,对他说的话有些不太确信。 “昨日,小僧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此才没有出手。”明净回头抱歉的朝她一笑,松开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匹马道:“今日小姐的有缘人却是到了,赶紧骑马去找他吧。” 裴妍想到封萧恒那恶心的样子,心一横,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往山下狂奔而去。 明净手里捧着师傅留下的红绳,转回身去找到封萧恒,右手食指朝他轻轻点了下,红绳便化作一道光钻进了他体内。 “相交一场,不好让你死得太过凄惨,虽说烧死也不太好……” 几乎是瞬息之间,原先他们所在的庙宇,已经燃起熊熊烈火,滚滚浓烟仿佛一头能吞噬一切的巨兽直冲天际。 “但总好过被战神殿抽筋剥皮,挫骨扬灰吧。”明净放完火,满意的拍了拍手,然后毫不怯懦的投身进了大火中。 ~ 裴妍出身将门,从小也学过骑射,只是和她性子不相符,学得也不精湛。 骑马跑了一路,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又担心封萧恒会追上来,丝毫不敢懈怠。 偶然回头,看见山顶上冒起的浓烈黑烟,不由吃了一惊。 他们所住的那间小庙离皇陵不远,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救火的。 远远的,她看见一队人马朝自己奔来,想将速度放慢一些,马儿却不听她的话,犹如失控了一般继续飞奔。 隐隐听见有人在高声喊自己的名字,却不知该如何停下,她不禁吓坏了,脸色也变得惨白。 “殿下——”她尖叫了一声,感觉身后忽然靠上一个坚实温热的躯体,随即便被人从后紧紧箍住。 身后的人握住缰绳,慢慢将马逼停,耳畔是他压抑着的喘息,裴妍心跳剧烈到了极致,虚脱的往后紧密靠在他身上。 马儿慢悠悠的走着,时不时仰头发出一声尖啸,左右摆动着脑袋,仍旧十分不安。 从后面跟过来的一队侍卫道:“殿下,前面着火了,属下先去看看情况。” 宁宸澜一手放在裴妍腰间,见她一身粗布衣裳,脸也有些脏兮兮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速去,本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宁宸澜沉声吩咐,忽然一挥马鞭,带着裴妍往山下奔去。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裴妍想起他平日里那个醋劲,心里突然有些慌乱。 自己和封萧恒不清不白的待了三四天,他会不会怀疑什么—— “累不累。”耳畔忽而传来他温柔的低语,未夹杂一丝毫的戾气,令她动荡的心很快安定下来。 一直强撑着坚强的表象,此时终于绷不住了,哽咽道:“殿下那天为什么没有回来。” 马儿跑至一处山谷中,景致比先前好了很多,面前还有一条潺潺流水。 宁宸澜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然后将裴妍抱了下来。 “回去还有很远的路,待会我们先坐马车到附近的城镇休整一晚。”他话音温柔,喉咙却有些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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