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见跟在她身边的慕辰安,李洛白才恍然惊醒这不是他的幻觉,他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来,手腕上的痛楚让他皱起眉头。 沈玉娇看着地上瘫坐的李洛白,她险些没认出来面前满是血污的人,鼻尖萦绕着不间断的血腥味,她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太子……殿下……” 沈玉娇以前将李洛白从来都是“太子哥哥”,但她身上的“青丝茧”让她再也唤不出以往的称呼。 李洛白微低下头不去看她,也不肯吭声,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一时之间,金殿之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慕辰安冷眼看着地上的李洛白,嗤笑一声道:“太子殿下不会以为将皇后娘娘送走,本王就没办法了吧。” 李洛白这才抬起头来看他,就连沈玉娇也侧头看向他,皇后竟然逃出了宫? 慕辰安说罢随手丢下了一块玉珏,玉器碎裂的声音让沈玉娇不由心惊了一下,她这才看清地上那块玉珏上刻着的凤纹。 李洛白看了眼面前碎裂的玉珏,目光毫无波澜,“一块玉珏而已,凤栖殿内多的是,你也用不着这样诈我。” “殿下不信也罢,左右殿下的丧礼就在这几日了,倘若皇后娘娘听闻这消息,怕是会伤心欲绝。” 李洛白听罢却看了眼沈玉娇,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何皇祖父会宁愿将禁军令牌交由慕辰安,也不肯交给父皇,他将李氏皇族置于何地?” 他们父子与慕辰安斗了那么多年,没想到皇祖父就这样将江山社稷拱手让人,他们这些年来做得一切竟然都成了笑话一场。 关于这件事,沈玉娇也只听慕辰安说过其中缘由,显然,身边人肯定不会跟李洛白解释这些。 “恐怕这件事,殿下要去问先祖了,去问问他曾经做过什么,去问问他这江山本该姓什么?” 说完,她看向慕辰安道:“我们走吧。”她忽然不想在这里待了。 她刚一转身,李洛白就扬声道:“你身上一样留着李氏的血,李氏倒了,你将来还有什么依靠?你就确信他会一直待你好?” 沈玉娇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看向李洛白反问道:“依靠?什么依靠?是舅舅想要我的命,还是太子殿下给我下的毒?” 她都不知自己还有几日可活,这些不全都拜他们所赐,自己又何曾对不起过李氏,究竟是谁先抛弃了谁? 沈玉娇说完直接抬步离开,她今日就不该来这一趟。 李洛白瘫坐在地,只能看着她被慕辰安带走。 沈玉娇走出大殿后便觉得一阵头晕,如果不是慕辰安在身后托着她,她恐怕会直接栽倒在地。 她强睁起眼睛,眼前却又变得昏暗一片,耳边甚至听不见慕辰安的声音,也许她活不过今日了,视线模糊中她好像看见了慕辰安慌张的神色。 沈玉娇想说罢,可她刚张开嘴便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再然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殿内,李洛白似乎听见了外面的慌乱,他费力地握紧了双手,始终不发一言…… 慕辰安抱着怀着已经气息寥寥的沈玉娇,扯了匹马就往安王府赶,宫里的太医全加在一起也抵不上魏老一个人的医术。 慕辰安单手策马,另一只手将怀里的人紧紧抱住,他怕自己一松手,沈玉娇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沈玉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总觉得自己已经踏进阎王殿了,睁不开眼睛,耳边什么动静都没有,又或者说她什么动静都听不见。 她只能感受到有人在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一直未松,像是要将她从阎王殿里带回来。 “王爷,‘青丝茧’骤然发作,属下恐怕王妃要撑不过去了。”魏老替沈玉娇把完脉象后面色凝重。 慕辰安握着沈玉娇冰凉的手问道:“如果本王找到解药……” 魏老直接打断了他,“除非王爷明早之前能寻到解药。” 慕辰安闭了下眼睛,他对着赵启下了命令,“不管用什么办法,让李洛白开口。”哪怕连他都知道希望不大。 慕辰安沉声问道:“魏老当真什么办法都没了?” “属下对于‘青丝茧’知之甚少,如果再给属下些时日也许能解,但目前属下也想不出完全之策。” 说罢,魏老语气迟疑了些,“属下倒研究出一张方子,但药量斟酌不下,实在不敢贸然给王妃用。” 慕辰安闻言急切问道:“可否找人试药?”只要她能无碍,他亲自试药又何妨? 魏老看得出慕辰安心中着急,也是如此他才存了点私心,他怕王爷心急之下,亲自为王妃试药,而那张方子他连五成把握都没有,“如此便要那人一样种上‘青丝茧’,倘如药方无用,试药之人也会和王妃一样,还请王爷三思。” 魏老话音刚落,一旁低泣的绿夭便道:“奴婢肯为王妃试药。” 她家小姐要是出事,那她也不活了。
第111章 拜帖 后半夜下起了大雨, 冲刷着京城中弥漫的血腥味,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接连不断,屋内, 魏老拿着匕首在沈玉娇手腕处轻划出了一道伤口。 暗红到发黑的血顺着匕首递到了早已准备好的清水中, 眼下再找“青丝蛊”已经晚了, 只能取沈玉娇的血给试药之人喝下。 魏老将那碗被血染红的水端到绿夭面前, 王妃身边这小丫鬟可谓忠心, 不惧生死, 单凭这点,便足够让魏老对她多了几分敬佩。 解药已经熬好了,总共两碗, 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只等绿夭喝下这碗血水毒发之后,再饮下解药。 魏老还准备了一碗催动毒发的药,可绿夭喝下之后丝毫没有反应, 她紧攥着手心, 为何自己还没毒发,绿夭着急地看向魏老问道:“为何奴婢仍旧无恙?” 慕辰安也看着他询问原因,眼见时间越来越少,魏老额间也不禁出了些冷汗。 “也许毒发时间因人而异, 眼下这能再等等……” 他话未说完, 只见慕辰安轻轻牵起沈玉娇被划伤的手腕,他看着躺在床上面色发白的沈玉娇, 解开了为她包扎伤口的细布, 低头轻吻在她伤口上, 伤口处重重溢出了发黑的血液。 魏老慌忙开口道:“王爷不可!” 只是他说话之时已经晚了,慕辰安重新将沈玉娇的伤口包扎好, “把催毒的药给本王端来。” 魏老眼见劝不住,只能双手微颤着将药递到慕辰安跟前,倘若他的解药不顶用,那王爷也…… 和绿夭不同,慕辰安喝下药后不到半个时辰便开始毒发,他握着沈玉娇逐渐冰凉的手,将解药服下。 魏老时刻为他把着脉象,唯恐出现一点差错,一刻钟左右,解药丝毫发挥了作用,慕辰安的脉象平和了些,正在魏老刚刚松了口气时,手下的脉象骤然紊乱起来。 他明白其中缘由,瞬间如坠冰窖,坏了,药量过大,连王爷都承受不住这猛烈的药性。 魏老从药箱中拿出银针,快速封住慕辰安几个穴位,只见他面色泛红,猛得吐出一口鲜血。 可魏老却面露欣喜,因为他的脉象已经渐渐平稳下去,“王爷,属下只要再斟酌些药量便能给王妃服下了。”说话间,他将银针收回,赶紧重新写了张药方。 慕辰安扯了张帕子擦干净嘴边的血迹,虽然解了毒,但他现下实在没了力气,他将手放在沈玉娇侧脸,好在解药已经有了,她不会有事了。 慕辰安亲眼看着沈玉娇无恙后才脱力一般躺在她身边闭上了眼睛。 ...... 沈玉娇没想到自己还有再睁眼的机会,她感觉自己已经在阎王殿走了一遭。 她侧了侧头,看见了躺在自己身边的慕辰安,她有了些力气,轻轻坐了起来,抬手之际,她看见手腕上包扎的细布,这是给她放血了?那她现在是安然无恙还是回光返照? 就在她出神之际,身侧的慕辰安悄然挣开了眼睛,他将手搭在沈玉娇手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轻轻一拉,沈玉娇便直接倒在了他身上。 “王妃可还有不适?” 沈玉娇趴在他身上嘟囔道:“有” 慕辰安的心再次揪了起来,握着她不再冰凉的手问道:“何处?” 沈玉娇眨了眨眼,“被你这一拽,我头晕。” 慕辰安这才放心,他松了口气,“无事便好。” 沈玉娇抬起被包扎好的手腕问他:“我这是被放血了?‘青丝茧’放血就能治好?” 慕辰安微眯起眼睛道:“说起来,王妃可是欠了本王一条命?” 沈玉娇微微睁大眼睛,“从何说起?” “王妃的解药可是本王亲自试出来的,不过本王也不会为难王妃,只要王妃答应,过些时日的登基大典,王妃与本王同行便好。” “青丝蛊”已了,他可以着手收拾京城的残局了,从前他欠了沈玉娇一场盛大的婚仪,如今他终于有机会补上,他要将登基大典与立后大典放在一起,给他的王妃这世上最盛大的婚仪。 也许是大病初愈,沈玉娇微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慕辰安话里的意思,耳边有些发烫,她撑起身子,离慕辰安远了些。 “你还是先处理好那些宗亲吧。” 慕辰安听罢轻笑道:“既然王妃不反对,那本王就当王妃答应了。” 说完不等沈玉娇再开口,他又道:“王妃身边的小丫鬟也是个忠心不二的,试药之事也有她一份功劳,论功行赏,王妃觉得赏她些什么好?” 沈玉娇顺着他的话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喝了解药,魏老为她把了脉,身子无碍。” 沈玉娇重新坐起身来,“我要去看看她。”绿夭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比起主仆,她们之间更像是亲人,沈玉娇放心不下,总要去看看。 慕辰安没拦着她,只是让她慢些,“魏老说你身子伤好,要好好静养些时日。” 沈玉娇起身的动作一顿,“还要喝药?”她已经快喝一月药了,现在嘴里都是苦的。 “药膳,不苦的。” 沈玉娇抿了抿嘴,她才不信。 绿夭身边有秋云照看着,只是人还微醒,秋云见她过来忙行礼道:“王妃,绿夭姐姐今早醒了一次,魏老又来把了次脉象,确定绿夭姐姐无碍才离开。” 沈玉娇点头,“最近你就先在这边照顾她,等她醒了便来报我。” “是,王妃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绿夭姐姐。” 沈玉娇看完绿夭后便软了身子倒在床上,果然刚大病初愈的人就不该乱跑。 外面夏意渐盛,沈玉娇却觉得自己身上发凉,她回来时慕辰安已经不在了,看样子是收拾残局去了。 沈玉娇靠在床上随手翻起一本杂记打发时间,春云这时从外面进来,“王妃,外面来了好多官眷夫人,说要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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