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东宫不是想和北辽私下谈判吗?叫你谈,先把你谈判桌掀了!管你阳谋阴谋,釜底抽薪总不会错。 “是!”顿了顿,许清忍不住说,“郎主,昨儿个顾娘子去门上问丢没丢信,肯定知道顾先生给她写信了,那两封信要不要给她送去?” 谢景明沉吟片刻,“这个时候给她,无异于不打自招。算了,不给也罢,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能见面。” 消息很快传到了并州观察使曹国斌这里。 曹国斌三十多岁,高高壮壮,满脸的络腮胡,乍看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武夫,但那双小眼睛又黑又亮,精光四射,隐隐露出几分算计的神情来。 “刺杀使臣团?”他看着密信,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这要搭进去多少人手,太不划算了!郎主这个命令太奇怪。” 曹夫人在旁道:“郎主肯定有他的打算,你照做就是。” “还要不惜一切代价救顾庭云。”曹国斌很不赞同地摇摇头,把密信放火烛上烧了。 “顾庭云死了比活着对咱们更有利,别管谁杀的,都能牵扯到东宫,咱正好借机宣扬太子的不仁不义,看谁还会拥立他。顺便挑拨河东地面上的的两拨北辽人打起来,再把王家拉下水。” 他拍拍手,“这时候和谈也谈不成了,郎主也有理由发兵河东了,坐收渔翁之利多好。偏偏为了个顾庭云……许清怎么回事,孰轻孰重他不可能不清楚,也不知道劝着点郎主,” 曹夫人停下手中的针线,正色道:“你不要自作主张,郎主的性子你清楚,坏他的事,活剥了你都是轻的。” 曹国斌赔笑:“我就嘴上发发牢骚,岂敢不听郎主的命令?不过此次风险大,你和阿柔干脆去京城避避,就说回娘家生产,我没有牵挂,也好放手大干一场。” 曹夫人抚摸着微凸的小腹,面带迟疑,“阿柔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真到了京城,我可拘不住她。” “拘不住就拘不住,”曹国斌不以为然,“大不了碰几回钉子,她也就歇了心思。话说回来,阿柔就是性子野了点,万一……郎主好这口呢?” 曹夫人耐不住翻个白眼,“快拉倒吧,郎主要是对她有兴趣,早就收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曹国斌呵呵笑了几声,找幕僚商量暗杀的法子去了。 汴河附近,黑黢黢丛林中,十几条人影拼命奔跑。 “甩掉了吗?”柴桂再也跑不动了,跪倒在地,张着大嘴呼哧呼哧不停喘粗气。 护卫仓惶地架起他,“不能停,他们马上就能追上来。” “谢景明,我……”柴桂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人手损失大半,这样下去,还没到淮南他就得死在谢景明手里。 一咬牙,他吩咐调转方向,“去河东。” 护卫不解,“柴家在河东没有人手,去那里干什么?马上就到淮南,到了咱们就安全了。” “你懂个屁!”柴桂暗骂一句,一甩胳膊挣开他,抬腿就往北走。 这帮手下以为谢景明想抓他做质子,其实根本不是! 他心里门儿清,因为他设计谋害顾春和。 只要姓顾的女人一死,谢景明必定方寸大乱,不但妹妹能如愿嫁给他,顺利的话还能激得谢景明和东宫硬碰硬干一仗。 可惜不顺利,被谢景明识破了。而他擅自行动,破坏了柴家的计划,纵然平安回到渝中,祖父也不见得能容他。 那个女人怎么就没死! 柴桂眼中放着阴狠的光,既如此,就去河东,和北辽使臣团谈条件。大不了划江而治,柴家占半壁江山,一旦成功,他就是开朝的皇帝。 月亮偷偷躲进云后,夜变得更黑了。 已是子夜时分,吕氏院子的灯还亮着,她捏着哥哥的来信,盯着煌煌跳动的烛影发呆。 蔡淑蔓提起顾春和险遭蛇咬的事,女儿当成意外,她可不能,到底掌家十几年,一下就想到了其中关键。 赶紧给娘家哥哥去信,倒把哥哥问了个一头雾水。 总算搞清楚和自家没关系,但哥哥也说了,叫她想个由头,尽快分家。 吕家是太子派系,二爷任事不管,二房一向是她说了算,不消说,肯定和娘家保持一个立场。 而国公爷更偏向妻弟摄政王。 吕氏敏感地察觉到,东宫和摄政王表面上的平静就要维持不住了。 果不其然,到了七月中旬,还没等吕氏琢磨出借口和老夫人商量分家,河东路就传来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北辽使臣萧贤,被人当街砍死了,凶手正是被逐出顾家的不肖子,前探花顾庭云! 这还不算完,使臣团抄起家伙要找顾庭云算账,结果和归顺大周的五百号辽人干起来了。 那五百人名义上是大周人,王家不好帮着使臣团打他们,更不愿意帮着他们打使臣团,索性袖手旁观,两不相帮。 使臣团带了千人的兵力,谁都以为他们能胜,结果那五百人战斗力极为强悍,几乎是追着使臣团打,硬生生把使臣团从丰州撵到了并州。 这走向,连谢景明也始料未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23 23:22:20~2022-04-25 01:0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绿宝?、等待我的倾城时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顾春和并不很相信这些消息, “我爹连刀都不会耍,怎么可能当街砍杀辽国使臣?” 谢景明解释道:“当时刘温和几个边防军在他身边,还有不少归顺的辽人, 混乱之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顾春和眉头紧蹙, 显得忧心忡忡的,“砍杀使臣的罪名太大了,北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事关两国和谈,莫说太子, 就是官家也不会放过我爹爹。” 谢景明安慰她,“他在并州, 并州观察使曹国斌是我的人,我不发话,谁也抓不走他。” 这句话总算让顾春和松了口气,“那就好!王爷,我想搬出去住。” 谢景明一愣,“为什么要搬走?” “这次不比之前,爹爹的罪名太大了, 我不好继续住在国公府, 老夫人不说,我却不能不知道眉眼高低。” “找到新住处了?” “还没有,打算住几天客栈, 依眼下的情况, 爹爹应该来不了京城了, 我想去并州找他。” “不行, ”谢景明马上道, “河东很快就会乱起来,你还是在京城最安全,放心,我肯定会把他接到京城的。也不用另找房子,你就住在摄政王府又有谁敢说闲话?官家也不会因你父亲的事迁怒我。” 顾春和犹豫半晌,实在没有更好的主意,“那我和老夫人说一声,提前收拾收拾东西。” 谢景明一直把她送出临水阁。 天上的云压得很低,濛濛细雨雾一般洒下来,竹叶上的水珠好像美人眼中的泪,顺着叶尖一颗颗滴下来。 没由来一阵烦闷。 他并未把全部实情告诉她,按计划,应是他的人杀掉萧贤,再嫁祸给归顺的辽人——萧贤一直想把叛逃的五百人全杀了,在他暗线刻意的宣扬下,这在丰州不算什么秘密,双方一度剑拔弩张,萧贤被他们暗杀也合情合理。 辽人暴戾凶悍,双方必定拼个你死我活,丰州一乱,他的人手带着顾庭云混在难民中间,很容易就能脱离王家的监视。 可杀萧贤的竟是顾庭云!曹国斌的人在干什么? “郎主,”许清小心翼翼呈上一封密信,“河东暗线传来的消息。” 谢景明沉默着看完,脸色更加阴沉,“好个曹国斌,他的人分明就在现场,居然一直袖手旁观。” 许清道:“老曹最是扣门,咱们培养几个人不容易,大概齐,他想让那两拨辽人两败俱伤了再出手,嘿嘿,能省一个兄弟是一个兄弟。” 他们常年和北辽作战,对辽人实在没什么好印象,使臣团的人死,还是归顺的辽人死,对他们来说区别不大。 谢景明不置可否,把信递给他看。 许清一目十行看完,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当时乱哄哄的,到底谁杀的萧贤没几个人看清,本来能推给辽人内斗的,结果这个老曹不但不出手相帮,反而令人暗中散布传言,愣是把这个罪名扣在顾庭云身上。 疯了吧他! “或许……或许,”到底多年袍泽之谊,许清结结巴巴替他找借口,“顾先生脾气倔强,老曹或许担心带不走他,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成了朝廷钦犯,他不走也得走。” 谢景明轻轻嗤笑一声,“是,不但逼走了顾庭云,连带着战火也烧到了并州,王家简直太高兴了,这个烫手山芋终于扔出去喽!” 许清不敢说话了。 官家,还有大部分的官员,都倾向于和谈,一个是友邦,一个是“子民”,如何调停两拨辽人的纷争就成了个大难题,要命的是战场还在大周境内! 谢景明忍不住怀疑,王家是故意引这群人去的并州。 “请韩大人和文彦博来。”谢景明吩咐,“先参一本王家罔顾皇命,与使臣团暗通款曲再说。” 文彦博也是这个意思,“弹劾的奏章我来写,就算不能坐实王家通敌的罪名,也得弄他了渎职不作为。他想站干岸看热闹,没门儿!” 韩斌捋着颌下美髯,慢慢道:“治标不治本,官家现下最关心的是和谈能否顺利进行,王家的事倒在其次。并州现在不能乱,使臣团如果死在并州,东宫必定会以破坏和谈为由弹劾王爷。” 和谈不成对谢景明极为有利,但不能让人揪住把柄。 文彦博讶然,“难道我们要帮着使臣团打顾先生?” 提起顾庭云,韩斌也觉得是个奇人,居然能让桀骜不驯的五百辽人玩了命的保护他,简直成了那些人的头领。 韩斌思忖片刻,“还有个法子,请王爷动用安西铁骑,强行让双方停战。” 听到这里,许清实在忍不住插嘴了,“那是王爷最后的底牌,时机未到,不能动!” 谢景明来回捻着扇坠上的络子,沉吟良久方吩咐许清:“传信曹国斌,直接掳走顾庭云,把那两拨辽人赶到北辽境内,让他们自己斗去!” 并州和北辽接壤,倒也不算太难办。 许清写完密信,思量了会儿,又在另一张纸上写到,老曹,顾先生是郎主未来的岳丈,你小心着,切勿再自作主张! 濛濛细雨中,顾春和走出鹤寿堂,轻轻吁出口气。 老夫人没有多做挽留就答应她搬家的请求了,说上来什么感觉,明明和她预想的一样,心底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和遗憾。 没有撑伞,凉沁沁的雨丝落在热乎乎的脸上,她的心渐次平静了。 王爷很厉害,对她的承诺从未失言过,要相信他,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和父亲见面,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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