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声还没消散,空旷的城墙边上便飞出一群黑衣刺客,身手矫捷,一看便知早早的就埋伏在了城外,等的就是谢惜时这般的不速之客。 看着这群明显就是练家子的刺客,谢惜时的神色毫无波动,丝毫他想要看到的震惊和不甘都没有,楚涟恼羞成怒,手下一挥,成群的刺客蜂拥而至。 谢惜时抽出随身佩剑,雪白的剑光照在他的脸上,愈发衬得他冷冽迫人。 他此行本没有带人,就算是察觉到之后再传信等到谢家调人再来怎么最快也需要小半个时辰,在此之前,面对这群人的只有他与谷雨两个。 谷雨的神色也格外的认真,盯着面前的黑衣刺客们,脸上是无比的坚定,护在谢惜时的身前,手下起势。 “杀到马车去救陈女郎,不必管我。” 谷雨心中不愿离开自己的主人,但多年的忠诚告诉他,主人吩咐的就一定要去完成,哪怕不惜一切代价。 两方人马交汇,一方势力单薄,一方人流不绝,看似相差悬殊,却逐渐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谢惜时与谷雨虽然人少,但实力高强,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但人力终有尽,谢惜时主仆二人就算是实力远超这群刺客,奈何敌方人多,就是用人命堆砌,也足以消耗他们的精力。 “郎君,你快走,属下一定会把陈女郎救出来!”谷雨嘶吼,他的衣裳被鲜血泡得彻底,他眼前也是一片深红。 作者有话说: 呼~
第22章 曲水流 眼看着自家主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谷雨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望向面前一众刺客的眼神是一往无前的坚毅。 生死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楚涟看着谢惜时的身影消失不见,面前只剩下一个苦苦挣扎的谷雨,俨然是胜券在握,忍不住抚掌大笑,嘲讽道:“你还在坚持什么?你家主人都弃你而去了哈哈哈哈!” “长陵最负盛名的谢玉郎居然是如此鼠辈,”他笑得癫狂,“见着公子我,居然跟只阴沟里的老鼠似的灰溜溜的跑了!” 这般羞辱谢惜时的话听在谷雨的耳朵里如针扎般刺耳,手下的刀血滴黏连,一挥便是一道长长的血线,他下手愈发的狠厉,死在他手下的刺客尸体堆满了城墙一角。 在这个沉寂的黑沉夜里。 孤冷的城墙一角,血与刀剑漫天。 就在谷雨的求胜意志已是支撑不住精力耗尽的身体,他的眼前一片模糊,粗粗的喘息,每一口呼进的空气都带着血腥和粗粝的疼痛,五脏六腑皆是翻山倒海的疼痛。 谷雨想,他怕是完成不了郎君的嘱咐了,至于楚涟说的被郎君抛弃,他从来不信,郎君离开必有其他成算。 只不过,他可能等不到了,他可真是没用啊…… 就在谷雨形容狼狈,准备慷慨赴死之时,变故徒生。 就在一脸兴奋的看戏的楚涟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楚涟的脖子上也突然出现了一把匕首,冷芒如月光般冰凉,吹毛断发的匕首仅仅只是靠近,就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渗血的伤痕。 “让你的人住手。” 在楚涟的耳里,原本清朗如寒泉般的声音此时就是魔鬼,原本的得意张狂还在脸上,一下转变成惊恐,脸上的肌肉扭曲,像有一只肉虫在他的脸上到处乱窜。 “别……别动手!”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般不情愿,但此时小命就在谢惜时的一念之间,他的眼神怨毒,扫过一片不敢动的属下。 “让你的人从这里退开,”又轻轻的凑到他的耳边,“把陈念春交出来。”声音里带着威胁。 “她…她就在马车上……”楚涟举着手,不敢动,又朝自己的下属怒吼,“把陈念春带过来!” 双方对峙,之前站在他身边的那个黑衣人却脚下犹豫,顶着自家主人恨不得把他狗头啃了的杀人目光,冷汗直流, 扑通一声跪倒在他们二人跟前,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公子,她……她不见了!” 楚涟头上的青筋暴起,这个蠢货,有人正把刀子对着他主子的脖颈呢,还敢当着谢惜时的面说人不见了,是嫌弃他死得不够快是吧。 而藏在暗处的陈念春,强忍住晕眩,袖子里的发簪狠狠的在手臂上又戳上一下,留下又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顺着她雪白的手腕,触目惊心,血液洇在袖口,是浓重的深红。 身体的疼痛勉强能克制住头脑的晕眩,可看着眼前僵持的一幕,她一思考便如针扎似的疼痛,胃中翻腾几欲呕吐。 这该怎么破局? 谢惜时先给出了答案。 他脸上还带着血液喷溅留下星星点点干涸的痕迹,雪里红梅,残酷而妖艳。 他手中的匕首凑近楚涟,对着谷雨说:“你先走。”谷雨早已是强弩之末,虽然不愿意,但依然听命快速转身离开。 谢惜时的另一只手掐住楚涟的咽喉,声音依然平静无波,“让你的人出城。” “那…那…那你要杀了我怎么办?”楚涟被扼住了咽喉,声音断断续续,全然没有之前嚣张的气焰。 谢惜时冷静到接近残酷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你没有选择。” 感受到谢惜时手下匕首的力道和脖子上的疼痛,迫不得已,楚涟只能打一个手势让他的属下们撤出城。 谢惜时低着脑袋,迎着寒冷冬夜里的呼呼冷风,两道人影,一高一矮,一白一黑。 也许是很久,也许只是一会儿,等听到城内响起铁蹄踢踏的群响,即便沉稳如谢惜时,此时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谢家的人终于来了。 半柱香的功夫,马蹄声渐行将近,谢惜时咳嗽一声,松开僵硬的手,一把将脖子上血流不止的楚涟推出城外。 他的声音裹挟着浓重的寒风,“你走吧。” 即便再不甘心,再不愿意,只要楚涟一日还是楚国的王子,只要他谢惜时一日还是长陵的谢家子,他都不能对他下手,他能做的只能是驱逐。 这点楚涟也知道,所以他即便踉跄着脚步,也要转过头,嘲讽的看了谢惜时一眼,仿佛在说:你看吧,你杀不了我。 谢惜时的眼眸深沉如寒墨,没有任何表情。 转过头,谢惜时看这不远处的一行人越来越靠近,长陵自由,世家也有养蓄兵马,只是数量上远远不能与一国之力想比罢了。 来的人里不止有谢家人,还有王家人,领头的正是谢家的谢悟年。看到一身血迹斑驳的谢惜时,谢悟年翻身下马。 谢惜时看着他,不需要言语,便带着他去寻陈念春。陈念春会被掳走,定然被下了药物,即便是能逃走,也肯定逃不远,只能找个遮挡物躲起来。 他知道了陈念春已然不见也一定要挟持楚涟也是有要其他人投鼠忌器不敢去寻陈念春的缘故。 此时危机已然解除,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陈念春眼前天旋地转,眼前干枯的草丛仿佛在跳舞,手上血液的铁腥味不断刺激着她的嗅觉,耳膜似是在打鼓,扑通扑通。 她只是机械的蹲在草丛里,看不见也听不见,仅靠着强韧的意志力忍住身体的反应,心中默念,不能吐不能晕,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寒风凛冽,穿过护城河河面,在拂动面前的一丛丛枯草,将陈念春的整个人冰冻,冰火两重天,她的脸颊四肢冻得冰凉,她的五脏六腑又如同有火在烧。 “陈念春!”一声声的呼喊。 她隐隐约约听到了耳熟冻得声音,一声一声,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响。 陈念春知道,她熬住了。 一口鲜血从她的唇边吐出,浓到发黑的血液似是枯黄的草丛里绽开的血花。声音也吸引来了谢惜时二人。 谢惜时面色惨白,今夜,他做的事太多,先是处理族中事务,与严先生见过面后得知陈念春在脆微楼,长时间的等待,紧接着就是与黑衣刺客的周旋僵持,身体就在崩溃的边缘。 他强撑着赶到护城河边,迎着扑面而来的冷风,他看见了河道边缘摇摇晃晃站起身的陈念春,被血浸透的一边袖口,唇颊边沾染的浓黑血液,惨白的皮肤,狼狈可怜极了。 河道边缘的另一边就是高悬的河床,河床下便是湍急的护城河,长陵的护城河与运河相连,水流猛烈,便是最好的船夫也无法在这般快速流淌的河流里架船,若是落下去,怕是九死一生。 谢惜时担心此时摇摇欲坠的陈念春跌入河里,勉力上前,想要抱住她。 但是。 就在这一刻,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苦难结束了的此时。 嗖的一声。 一只箭矢似是飞天而来,正对着摇摇欲坠的陈念春。 而不知为何,此时就在他们身边的谢悟年,只是一念之差,他握住了腰间的虎纹剑柄,鬼使神差的没有抽出剑,而是眼睁睁的看着这只箭飞过他,向陈念春而去。 陈念春此时维持站立已是勉强,等到她发现箭矢的时候,是箭矢飞来的破空声响在她的耳边。 今日就算是勉力抗争至此也逃不过身陨的命运吗? 陈念春苦笑,她的身体动不了,只能是等待命运的降临,等死的时候,时间好像是一瓣掰成了十瓣,变得格外的漫长。 噗呲。 她听见了箭矢刺入□□的声音,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受到疼痛,正在她疑惑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身体像是腾空,轻飘飘的。 一缕飞扬的发丝划过她的脸颊,痒痒的,她在浓重的血腥味里闻到了一丝隐隐的香气,缠绵的冷香,独特的香气,这是谢惜时才有的。 她此时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即便是在苦海里也是有了方向,起码她不再是孤独挣扎的一个人。 腾空失重只是瞬间,二人扑通落入了湍急的流水,即便是在此时,谢惜时也依然是挡在她的身下,承受了落水的冲击,将她牢牢的包裹在怀里。 耳边是扑噜扑噜的水流声,二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眨眼的功夫,流水混合着血水将他们的踪迹洗刷的一干二净。 岸上的谢家人王家人目眦欲裂,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二人中箭落入护城河,拼命的奔向他们,却只是徒劳,只是几下沉浮,他们就消失不见。 重伤落入湍急的流水会是什么下场,岸上的所有人都知道。 盛名赫赫的楚连璧,谢玉郎怕是凶多吉少。 声嘶力竭的吩咐调动所有的人马去寻找打捞,等到该安排都安排完,王家的领头人红着眼瞪着一边沉默不语的谢悟年。 “叛徒,你谢家是出了个叛徒啊!”声音像是划破黑夜的一柄刀剑。 谢家的一人,喘着粗气走近谢悟年,揪着他的领口,一字一顿,“你为什么不拦住那支箭!”谢惜时可是板上钉钉的长陵未来领头人,耗费了无数资源和期望成长的长陵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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