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我们在魏国的探子没有任何消息,国君与手握大权的太后发生冲突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瞒得住的啊?”谢道元皱眉道。 谢惜时听见他们二人的话,思忖了片刻,道:“魏国一定是出事了,”谢惜时看向窗外的天,“魏国太后虽与吴国的关系并不亲密,但终究是吴国的公主出身,今吴国的郡主与赵国王上结亲,怎会不掺一脚。” 又看向谢道元,“她今日没派使臣来,不是她不愿意来,而是来不了,我们没接到魏国的消息,不是探子不愿意传而是根本传不过来。” 谢道元谢悟年大惊,异口同声道,“这般大事!” 长陵传递消息的探子从来不是精心安排的细作,而是曾在长陵诸世家族学中修习过数年的学士,他们感恩长陵碰见大事定会给长陵递上一份消息。 如今却一个消息都没有得到…… 三人只是想想就不由得觉得头痛。 “那如今还要传信回去吗,会不会等信传回长陵去已是为时已晚?”谢道元忍不住道。 “传回去,越早越好,越快越好。”谢惜时的眸色幽深,若有所思。 不得不说,谢惜时的猜测很对,赵魏两国的边境线上此时大军压境,两边皆是乌泱泱的人海,两军对垒默不作声,却许久两边都未有任何动作。 此时的边境线莫说是探子的一封信,就是天上飞的一只蚊虫都不能在千千万万双眼睛之下飞过去。 远在魏国东边的魏王宫。 金殿外围着一圈又一圈的铁甲侍卫,鲜红的血液流淌在深黑色的繁复地砖,残忍凄美的勾勒出地砖上飞扬的凤尾。 殿内是一对对峙的母子,烛火倾泻,殿内像是刚刚倒塌又重建的一般,地上鲜血横流尸首遍地,血腥味浓郁到让人作呕。 一个一身黑金华袍头戴凤冠的瘦小妇人跌坐在地上,低垂着的双目中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站着的是黑红龙袍的鎏冠君王。 君王手执长剑,剑上的鲜血顺着寒光森森的剑尖一滴滴滑落,魏王身上脸上就连发冠都被血泡红了,神情确是酣畅淋漓。 “母亲啊,我终于等到这一日了,”魏王摇摇晃晃的矮下身子,大笑道,“我的儿子除了那个孽子其余的都被死在你手里,你坐在龙椅上手里全是自己亲孙子的鲜血,你可曾想过今日!” 魏太后死死的捏住自己的衣摆,没有说话。 魏王却不打算放过她,凑近她,轻蔑道,“你以为你让那个孽子逃出去了就还有翻身的机会?哈哈哈你以为我想不到吗?” 听到魏知武的名字,魏太后就像是终于被激怒了,愤而抬头,“你做了什么!你可就知武一个儿子了,没有他如何延续国祚!” “你与赵国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赵国怎么会安好心!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没骨头的儿子!” 魏王笑得撕心裂肺,笑着笑着又咳出了一口带着黑丝的鲜血,“你别忘了我还有一个儿子呢,知文在长陵还是知武这个孽子亲自送去的呢!” 魏太后这才好像反应过来还有一个叫魏知文的孙子,“那个贱种,贱婢之子怎能作为王储!” “我才是魏王,我说他能作为王储他就是王储,你说的可不算!” 魏太后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像是最后一缕精魄都被方才的那句话燃烧殆尽,“……知武,没了知武我可怎么活……” 魏王笑着说了最后一句,“放心吧母亲,知武想必现在已是去长陵寻知文了吧,等到知武的尸首送回魏国,您还是魏国的太后,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自己看着一步步失去权柄的滋味!” 说罢,就扔下手中的剑,转身扬长而去。 魏知在魏太后余部的全力保护下登上了离开魏国王都的船,魏国与长陵和赵过接壤,从王都到赵过需要小半月的功夫,坐船去长陵却只需要三日。 他作为魏国的王储做了二十余年,却在今日告诉他从此以后你就是丧家之犬,你的靠山一夕之间就崩塌,你往日连正眼都不曾看过的那个贱婢之子却将要替代你的位置,这让魏知武怎么受得了! 一定要,一定要杀了他,魏知武心中怒火中烧。 这边驾船前往长陵,那边从长陵出发的婚船也即将到岸。 港口接亲的使臣早已等候在即,来来往往都民众却都兴趣缺缺,看了一眼就各自忙碌起自己的事来,人来人往的码头却没几个人把目光放在即将到来的新王后身上。 这是一场几乎没有人真心实意期待着的婚礼,吴柳儿看着越来越近的码头,看着岸上带着乌纱帽的迎亲大臣,眼眶一红,眼泪就差点落了下来。 在船上的这段日子,吴柳儿日日垂泪,人早已形销骨立,上船前还算合身的一袭嫁衣如今已是空荡荡的挂在身上。 身边的送嫁女官,看着吴柳儿这般凄苦的模样,生怕这个绝望的额郡主坚持不住,咬一咬牙,凑到她的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话。 吴柳儿原本无神凄苦的双眼一瞬间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08 17:24:19~2022-05-09 22:5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潮汐报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风来时 魏国金殿前的血案被掩藏在了呼号的江风之间, 此时也没有知道一艘不起眼的蓑羽船正载着满城的风雨驶向长陵,这个曾经被无数文人称道为天下隐都的地方。 陈念春这些日子一直都看似乖巧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她很聪明也很敏锐, 她清楚的感觉到王家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不止是姑姑见她的日子少了,这些日子围绕在她院子附近的仆从也少了许多, 人烟清冷,寥寥无几经过的人还皆是低头快步像是在回避着什么。 为此,桃红姜黄等还悄悄的私下同相熟的朋友打探过, 但得到的回应也是出奇的一致,他们这些人只是被叮嘱过最近不要靠这个小院太近, 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 姜黄撑着下巴坐在门槛边的绣花凳上, 望着屋檐下不断滴落的水珠,呆呆的出神。 陈念春一身轻薄的雪白绣竹长裙, 正拧着眉头看着面前一张又一张的舆图,身边侍候笔墨的侍女除了绿藻这个熟面孔还有一个长相更清冷些的面生侍女。 陈念春面前的舆图一共有三张,最上面那一张是谢惜时给她的长陵的详细地图,里面还有谢惜时准备的暗道据点,一道张扬的红色墨痕是锦玉告诉她的谢惜时为她规划的道路。下面的那张则是桃红姜黄三人这些日子摸索出来的王氏府邸的地图,最下边则是从楚国带来的九国水路图,铺开来足足有两个桌面那么大。 “小姐,休息一会儿吧, 已是该午膳了。”绿藻嗓音温柔。 另一边的面生侍女正是谢惜时离开长陵之前送到她身边的锦玉,看到陈念春点头之后动作麻利的将桌山的舆图叠好收到怀中。 门口百无聊赖的的姜黄隔着老远刚好瞧见雨中撑着一把油纸伞而来的桃红和撑伞的小丫头。 桃红走进花厅, 也不管大半个肩头上都是潮湿水汽, 而是先将手中的笨重食盒放下, 乌木的食盒明明在雨里过了一遭却神奇的滴水未沾。 “你快擦擦!”姜黄看他们俩进来, 赶快起身皱着眉拿起帕子给桃红擦拭肩膀和发丝上的雨水。 桃红还在傻乎乎的笑,“姜黄姐姐,你快把食盒拿进去吧,现在还烫着呢,凉了就不好吃了。” 姜黄没答应她,先假装气呼呼的上手掐了一把桃红婴儿肥还没褪去的脸颊惩罚她,“你下次可不许这样了,饭菜哪里会因为这一会儿就凉了,你可别因为这一会把自己冻风寒了。” 说完,又赶着她们二人回房去先换身衣裳。 看着她们二人走了才又提起食盒往内室走去。 “小姐,午膳来了。”姜黄将食盒放下,动作麻利的将食盒里的一碟八宝丸子,两盘清炒时蔬,一道烩鲈鱼,还有一盅汤色奶白的老鸭笋干汤摆好在八宝桌上。 陈念春坐下也没开始吃,先是问起了后院的那些女匠绣娘们的下落,绿藻一直是负责这事儿的,很快的就答上来,“绣娘们分两批,过王家那批还在船上,估计过两日就能到了,我们自己悄悄送出去的那一半楚国已是有信传来了。” 陈念春点点头,伸箸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碧绿的时蔬映衬着天青色的瓷筷显得格外的风雅别致。 可陈念春还没开始吃就正巧听闻门外响起了一道奇怪的敲门声,主仆几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陈念春有条不紊的将这一筷子清炒时蔬送进嘴里,姜黄小心的走到窗前,从窗沿的蕙兰花盆子底下抽出一张不起眼的信封来。 “是公子来的信。”姜黄忧心忡忡道,陈洛鹤往常传信都是趁着人少的夜半悄悄传来,今日确是冒着被王家人发现的风险放了张信纸在花盆下。 陈念春也没了用膳的兴致,放下碗筷就起身接过姜黄手里的信。 沾上了几分泥土的信纸打开,陈念春一目十行的读下去, “……近日的魏国十分可疑,一个月之间只有一艘偷渡出来的船只,且这艘蓑羽船正在往长陵来,预计在三日之内到达。”陈念春默念,眉头紧皱。 魏国作为与赵国争一争二的大国,整整一个月居然只有一艘偷渡出来的船从魏国出来?整件事都透露着诡异。 更可怕的是,魏国无船只出来几乎是无人能瞒过,只要有心人不难知道,可困在长陵困在王家的她却不知道,整个王家接触过的人都不知道。 王家是要做什么?陈念春的心里打鼓,又转身看向桌上的一桌饭食,沉思了片刻,对绿藻道,“你可有法子弄些的饭食材料来?” 绿藻愣了一愣,“小姐是说生的瓜果蔬菜?有的有的,前院大厨房的花娘子与我相熟,我托她买些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锦玉也说话了,“奴婢自小出生荒野,如今时节野菜也多,奴婢可以去角落里挖些野菜来。” 陈念春点点头,“那你们就去办吧,切记别让其他人察觉。” 又看向内厅里的众人,“从今天开始,我们所有人都不要吃从王家厨房里出的东西,就算是吃的艰苦些,也别吃任何王家送来的东西。” 众人虽然不明白,但都听话的应是。 外头风雨交加,缠绵的雨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密的滴答声,时不时的有一道道的闪电从天边划过,将乌浓的天划成鲜明的几瓣。 陈念春沉思着望着外边的天,直觉告诉她,风雨将至,该早做打算。 至于王家的另一边,向来人迹罕至的梧桐苑。 老夫人正和女儿孙女三人在亭中听雨饮茶。 “当真是好日子要来了。”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浅浅的抿了一口碧绿的茶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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