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被陈念春的成算惊得说不出话来,像是看什么怪物似的看着陈念春,纳闷道,“小姐,您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身世的。”连她这个可以说是土生土长与这群人打过许多年交道的都一无所知,怎么就被陈念春知道了呢。 “嗯……从我让那个厨娘带着小丫头来我院子里来教我做橘子糖那会儿就知道了吧。” 桃红闷闷的点点头,还是想不明白,橘子糖怎么就跟身世扯上关系了呢,但现在正是逃命的关头呢,虽说已经从王家出来,但万一就遇上发现她们不见了前来寻找的人呢吗,还是小心为上。 二人一路走一路停,寻找据点的路上也不是没有遇到王家的人,但让陈念春意外的是,前来寻找的人出乎意料的少,几乎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就能避开。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陈念春的面色凝重,躲避在幽深阴暗的小巷,到处是长者青苔的湿润砖土,往上是分割一片片天空的砖墙。 墙是牢笼,但天地是自由的,透过高高的墙根,陈念春看到了天边火烧般的云霞,如同一块飞扬的艳丽的锦纱,锦纱的下方就是雕梁画栋的王氏府邸。 整座府邸在红得妖异似火的霞光之下不觉光辉,只觉得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重。 王家这是发生了什么? 什么才会让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顾不得派人寻找新晋他国公主的走失? 陈念春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方向,终究是头也不回的踏入了一道生锈的铜锁大门。
第65章 江南怨 范予嫣在收到陈念春的信时就马不停蹄的开始行动, 这厢着手措辞收拾东西送信去各家府上,托她曾在逢秋会上策论魁首的名头的福,信都稳稳当当当额送了进去, 那厢就开始着手安顿自己的家人和送信去繁春楼。 渡口上不知何时渡来一只不起眼的蓑羽船, 人来人往的渡口船只很多,看守之人仔细的查验了船上来人的令牌, 瞧见上头金漆绘制的刘,连忙恭敬退下。 渡口不远处,远远的就能瞧见高耸云立, 彩绸宫灯飘扬的繁春楼,船上下来的一行人一身低调的绸袍, 笼着遮阳的丝袍, 为首之人静看了片刻,最后决定道, “先去繁春楼。” 繁春楼是长陵最不讲究来者来头的地方,管你是什么地方来的,只要你有银子,你就是繁春楼的座上宾,算得上是他们落脚的最好地方了。 繁春楼里,本该早早按照范予嫣给出的路线离开的窕娘此刻却有些犹豫不决,金银细软这些年早已攒下的身家都已收拾妥当,与楼主人的交谈在陈念春的帮忙下卖艺契也不是问题, 只要她愿意,此时天涯海角由她去。 侍女阿巧询问道, “刘公子已是等了您三日三夜了, 女郎您真的不见一面吗?”阿巧口中的刘公子正是当初与窕娘在进繁春楼之前有旧的刘堂。 窕娘眸光闪烁, 举棋不定, 思来想去,终于还是做了决定,“好罢,你去让他进来。” 关于所有的前尘往事,窕娘想还是最终做个了断吧,不止是与刘堂之间的了断,更是自己与过去的那个彷徨不甘的窕娘的了断。 此去经年,怕是永生不再相见,这是最后的机会了,窕娘想道。 窗外的阴云逐渐的消散,日头逐渐上涨,长陵已然入夏,小巧说的刘堂在外边等她等了三日三夜掺的水分应该不算太多,因为他进门时带着满身淋漓的大汗,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身上的汗味。 窕娘手上微微一抬,示意他坐在她的面前就好,雪白的帕子微微在鼻尖一掩,窕娘问道:“你今日来,是所谓何事?” 刘堂原本白皙的脸上此时热得一片熏红,发间一滴滴的汗水落下,十分狼狈的模样,“阿窕,如今长陵的形势你也知道……” 窕娘抬眼看向他。 刘堂对上她那双精致描摹的眼,几乎是下意识的视线一转,落到案前的菡萏宝瓶,“……不如,你跟我走罢!” “跟你走,等着再次被你抛弃是吗?” 刘堂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还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却被窕娘打断,窕娘有些不耐烦,“刘堂,当年我会相信你是我年幼无知,现在可不一样了,你要是只说些这个,那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刘堂一时气愤,竟像是疯魔了一般,瘦弱的身躯猛的向前探过去,枯瘦的手腕此时却像是烙铁的枷锁狠狠的抓住窕娘,不让她后退。 窕娘嘴里不住的怒骂他是不是疯了,二人纠缠之间搅得她鬓发散乱,也多亏窕娘这些年也不是没遇见过泼皮似的客人,二人也算是势均力敌。 此时此刻,有一行人却在迫近。 魏知武面色阴沉,正对上楼下拉客的鸨母,花枝招展笑颜满面的招揽着这一行衣着不凡的客人。 “你们这楼里有没有什么清静的地方。”魏知武平时再混,此时脑袋里也没什么寻欢作乐的念头,满是怨愤无处发泄。 这场灾祸在魏知武的眼里,就该全怪魏知文那个贱种,老老实实当他的隐形人不好吗,居然敢联合他的父王做出这样的事,不,不止是他,就是作为导火索的楚国也是! 鸨母的眼珠子一转,谄媚道,“我们楼里有几位曲艺极佳的好姑娘,她们的雅间就在顶楼,那里最是清净!就连楚连璧都常来寻我们的窕娘听听曲儿呢!” 魏知武本来兴致缺缺只想随意寻一处不容易被发现的地界就是了,冷不丁的听到了楚连璧的名字,视线一转,盯着鸨母道,“谁?” 鸨母无知无觉的继续卖弄道,“就是大名鼎鼎的楚连璧,不对,如今身份可是更上一层楼,正是楚国的公主呢!” 楚连璧……陈念春…… 魏知武想到她背后的陈洛鹤,又想到当初在长陵之时她对他的示好不屑一顾的样子,冷笑一声,“你说与楚公主交好的哪个叫什么名字?” 鸨母一愣,道,“是窕娘,可是,可是窕娘如今已是赎身,今日正是要离去返乡了!” 魏知武却像是没听见她的阻拦一般,一边带着人往里走,只留下一句,“将要离开就是还没离开了,你别拦我,让她伺候完本大人再走吧。”说完,像是要堵鸨母的嘴,随手扔了一沓厚厚的银票到鸨母怀里。 鸨母本还想阻拦,但魏知武身后的一个黑斗篷门客却拦住了她,门客微微凑近鸨母,低声道,“你只需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这些,都是你一个人的,有什么后果自然有大人担着。” 又是一沓厚厚的银票,鸨母何时见过如此一大笔钱,被银票砸昏了头,转念一想,都给她这么多银票了给窕娘的定也不会少,怎么也不亏,临走做着一笔大的,窕娘也不亏嘛。 繁春楼里最不能信的就是真心,人人都为自己谋利,银子冲花了脑袋,别人是死是活自然也就与她无关了。 鸨母就这样眼睁睁的就瞧着着一群人上去了,美滋滋的搂着满怀的银票偷着乐去了。 顶楼里,窕娘还不知道危机即将来临,好不容易挣开刘堂的手,一边喘着气,一边挣扎着准备爬起来。 刘堂此时瞧起来比窕娘更加狼狈,脸上脖颈上都是指甲划出来的血印子,血淋淋的瞧起来怪吓人。 窕娘不住的高声喊道来人来人,却久久不见身边的侍女小巧进来,只能喘着粗气继续高声叫喊,以期等候在外的侍从能进来。 但这高声叫喊,先叫来的不是前来解救她的侍从而是将她踏入深渊的恶魔。
第66章 荒山颓 陈念春前往的据点正在六安街附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要等的人却迟迟不来在场的众人都有些焦急,时不时的望向门口, 却都是无用之功。 还是锦玉皱眉忍不住道, “小姐,时辰已是来不及了, 就算王家被拖住了脚步,一旦缓过来可不会再有这样轻松的机会了。”在场的其他人几乎都是陈念春的人,就是陈念春此时一声令下往回走也不会有一丝反对意见, 会这般出言相劝的便也只有锦玉了。 其他人听了锦玉的话面上虽是没有任何表现,但沉默便是无声的赞同, 他们担心的理由也只有一个, 忧心越晚越难以脱身。 陈念春却面色更加凝重了,先是问了一边站着的绿袍少年, “范女郎及其家人都安顿好了吗?” 绿袍少年郑重点头,“我们的人早已将范女郎带到碧江船上了,其家人也由楚陈氏安顿好了。”楚陈氏便是陈念春哥哥手下的人手,陈念春的心放下一半。 又问道,“最新来的消息,窕娘在何处?” 绿袍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犹疑,“……在繁春楼,似是与故人相见, 但迟迟未见其离去的身影。” 陈念春的声音似是被被吹起波澜的沉水,平静却带着难以忽视的威严。 不知怎的, 她的视线绿袍少年有些心虚的不敢看, 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的面前时郎君……明明他说的都是实话……怎么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陈念春敏锐的察觉到了绿袍少年的话语里有不对劲, 此时担忧窕娘的安危, 也顾不得给这些人面子了,“你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绿袍少年脸上的冷汗一下就落下来了,偷偷瞥了一眼一边侍立着的锦玉,心里懊恼她怎么不提醒一下自己这位女郎是这般脾气…… 讪讪开口,“是楚国的那位刘堂刘郎君来寻窕娘,窕娘似是与他在雅间里单独待了许久也未曾出来。” 陈念春微微松了一口气,刘堂这个人她了解过,不过是一个草包罢了,做不出什么大事来,想来窕娘不过是被他缠住了。 “……还有就是,从魏国来的那艘船停靠在码头,船上的人进了繁春楼,我们也无法潜进楼里将窕娘带出来。”绿袍少年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愧疚,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陈念春却一下子愣住了,身形一滞,心跳都慢了一个节拍,额上的青筋一跳,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您还是先赶去碧江吧,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绿袍少年心里大喊坏了,一声沉重的顿响扣在地上,他跪了下来手足无措道,“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能把窕娘带出来!您……您先去碧江吧……” 陈念春却一眼都没再瞧绿袍少年,几乎马上就往外走,“去繁春楼!” 这回拦在她面前的就是锦玉了,长臂一展,她常年习武,几乎是一瞬间就拦在了陈念春的身前,但桃红也不是吃醋的,马上就伸手一推,手上的巧劲一转将她顺势一推,二人你来我往之间谁也不让谁。 “小姐,这是郎君的吩咐,您的身份怎能为了一个乐妓而以身犯险呢!”锦玉苦口婆心,在她眼里,乐妓也好花魁也罢,不过是乱世里的一条贱民,没了也就是时运不济,怎么值得陈念春这样的人不顾一切。 陈念春往外疾走的身形一顿,转身回望,眸色深深,她沉声道:“窕娘是繁春楼的乐妓也是我的密友,她的苦境是由我而来,带她一起走也是我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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