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慕姗的母亲虽是正妻,但不得夫君喜爱,要不是曹员外郎压着,怕是宠妾灭妻之事都做得出,她的几位兄长都是庶出,一母同胞的弟弟不过两岁,日子并不好过,得了良娣这个位置,一是她所求只为母亲幼弟安稳,二是……” 李知憬压低声音,往谢杳杳跟前凑近了些,在她耳边道:“二是她爱慕之人是位教书先生。” 谢杳杳目瞪口呆,转过脸看他,似乎想找出点其他情绪,听说过头上带点绿,没听说过自己给自己找点绿。 “咱们顺水推舟,各取所需,三年后给她找个路子,送她与心上人离开长安,再多照拂她阿娘幼弟,两全其美。”李知憬见她模样可爱,嘴角上扬,忍不住想亲上去,可还没挨上,被谢杳杳一巴掌推在胸膛,又坐了回去。 “还有一位呢?” “吏部徐侍郎家的姑娘,孤有不少他受贿卖官的证据。”这是李知憬暗查外祖吴家事情的意外收获,只待收网了,罪臣之女怎可入储君后宫,不管许了什么位份,都不会作数。 谢杳杳未料他算得如此清楚,眉头紧锁,疑惑道:“殿下准备怎么料理我?” 闻言,李知憬先是一愣,然后噗嗤笑出声来,故作一本正经道:“你我早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知道孤太多秘密,自然是……”他在脖子上比划一下。 “自然是生同衾死同穴才放心呐。” “殿下既然已有打算,还同我说作甚?”谢杳杳脸颊微红。 “此事仓促,孤本不想定下,可圣人不肯,朝中大臣不肯,只能这样了,明日朝参便要下旨,与其你从旁人口中得知,不如孤同你分析清楚,免生误会。” “毕竟大婚前,我们难得见一次,别生分了。”说着说着,李知憬又往她面前凑,目光一直落在她红润的唇珠上。 这次谢杳杳没有推开他,恍惚中她闭上眼叮嘱自己,下次蒸糯米糕时蜜糖要少放些,太甜了对牙齿不好。 * 十月十四立冬,天刚蒙蒙亮,坊间早点铺子的热气蒸腾得正热闹时,凤栖宫外谢杳杳精神抖擞地坐上了回家的车辇。 张尚仪再三与她强调,不要爬高上低舞枪弄剑,也不要吃太多甜食饮酒无度……直至谢杳杳以人格担保,表示大婚前绝不惹出乱子。 数日与世隔绝的苦训,如今大家闺秀的仪姿她已掌握八成八,短时间糊弄人问题不大,可以回去安心等待太子迎亲了。 喜事临门,谢夫人的精神都比往年好了许多,不是忙着清点嫁妆,就是商定出阁宴的菜式,谢青黎也得了长假,应付上门贺喜的,和前院一应事务。 除了李永怡溜出来两次陪她说说话,谢杳杳被管得严严实实,与宫中别无二致,大婚前三日尚仪局和尚服局都派了专人前来,院子住得满满当当,谢杳杳第一次如此期待迎亲,或许入住东宫才能喘息几分。 十月二十四日,长安城处处张灯结彩,从宫门到谢府铺了长长的红地毯,大街两侧武侯铺早早划出了百姓可观迎亲队伍的位置,坊门一开,哪怕是时辰尚早,气温低冻得人直跺脚,看热闹的人已是摩肩接踵,满满当当,生怕来晚了没有好位置。 谢杳杳的盛服极为华丽,仅次于皇后,是唯有皇太子妃可着的鞠衣和细钗里衣,素纱中单,青织成褕翟,朱红色领口绣祥云纹,镶嵌宝石、玛瑙、珍珠的九树花钗盘有九凤,腰间玉带嵌有金片,上面雕刻着以琉璃珍珠装饰的翟鸟。 象征偕老之意的长绶以及组玉,同样纹路繁琐,精美华贵,谢杳杳紧张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拽住摆弄,反复几回,尚仪局和尚服局的女官们愁上了,忙帮她恢复原样。 “殿下,您等册封礼结束了再玩,万一……不吉利的。” “殿下,要不下官给您寻个其他物件儿来?” …… 殿下?谢杳杳还不适应这个称呼,铜镜中的自己柳叶眉又黑又长,瑞凤眼旁贴了珍珠花钿,脂粉遮住了眼下的泪痣,瞧着熟悉也陌生。 外面锣鼓喧天,是李知憬来了。 李知憬今日有些神思不属,早不到晚不到,偏偏一大早得了密函,吴家的事情有了新发现,竟与他那未曾谋面的祖父,也就是先皇有关系。 先皇年轻时也是壮志凌云,可上了年纪之后不可免俗地开始沉迷于仙丹神药,以求长生,宫里设置了专门的炼丹之地,重金寻来大渊乃至周边国家的术士,许以高官厚禄,几乎不理朝政。 奇奇怪怪的丹药吃多了,先皇中毒身亡,为保其颜面声誉,只说操劳国事而薨。 可与吴家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是吴家?寻到的信息有限,李知憬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看见锦衣华服的谢杳杳,才回了神,今日是二人的新婚大喜,旁的事明日再说。 婚礼流程繁杂,直至华灯初上,谢杳杳才坐在婚床边松了口气,任由女官们帮她拆卸头上的钗环,让被压了一天的脖子也活动活动。 桌上放着几样简单的吃食,换了大红里衣的谢杳杳朝张尚仪看去,见其微微点头,饿了一日总算吃了口热乎的。 若是最早的时候她想过万一离开东宫,不用做姑子还可以嫁人该如何如何,现在这个念头已如死灰,成婚太麻烦了。 太子的洞房夜自是无人敢闹,见李知憬收拾妥当进来,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门合上的一瞬,谢杳杳直挺挺躺倒在床上。 李知憬脱了衣裳,过来接她的腰带,却被她一手摁住。 “你不累吗?”她真的一点劲儿都没有了,不如明晚再行周公之礼。 李知憬推开她的手,继续解,“累是累,但是流程得走完。”他说得义正词严,她若是再拒绝就不懂事了。 谢杳杳抬起手臂遮在眼睛上,喃喃道:“那你忙吧。” 起初是有点乐趣的,可渐渐就不对了,刀劈斧凿一般,疼得她想将身上的人踢下去,虽然已有了心理准备,可谢杳杳还是不耐。 况且,向来只有李知憬挨她的打,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等一下!”她双手推拒李知憬,“你躺下,你在下面。” 作者有话说: 李知憬:老祖宗的礼法不可废,你再坚持坚持。 谢杳杳:你是狗吧。 李知憬:汪~ 本章掉落十六个红包~~~谢谢小可爱留言~~~么么哒~~~感谢在2022-05-27 12:37:09~2022-05-29 13:2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宋宋、栗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四章 明明已经看过《秘戏图》《阴阳大乐赋》等“名作”, 李知憬自认做好了详实可靠的准备,可终究是纸上谈兵,他眼下也不怎么好受, 脖子上都布满了汗珠,但碍于面子,万事务求尽善尽美的他毫不犹豫拒绝了谢杳杳交换位置的建议。 又过了几息,谢杳杳忍无可忍,强行掉了个个儿, 李知憬本想再挣扎, 可觉得换个角度景色不错,干脆躺平了。 结束后, 谢杳杳趴在他肩上, 汗流浃背,嘟囔道:“这档子事有什么乐趣可言?我以为学规矩就够辛苦的了,没想到还有更辛苦的。” 她打了个哈欠, 眼皮子沉得抬不起来,“幸好太子和太子妃只有初一、十五才有这事儿……”她越说声音越小, 呼吸渐渐平稳, 睡着了。 李知憬动作轻柔挪她到枕头上, 下床穿了里衣,轻声叫婢女送水进来,先帮谢杳杳擦拭干净,自己才去浴室洗个澡。 他躺下时, 见谢杳杳眉头微皱,似还有恼意, 于是拨开她额前碎发, 凑上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可我是李知憬, 你是谢杳杳。”太子和太子妃的规矩不作数也罢。 翌日一早,负责东宫仪典的女官立在门外轻声提醒,该进宫向帝后问安了。 谢杳杳是被不苦从床上拖起来的,谢夫人不放心,派了身边得力婢女桃枝作为陪嫁女使,一些事情上不苦也得听她的,比如叫太子妃起床。 人虽然坐在凳子上,可一双眼闭得严实,一屋子人忙里忙外,见打扮得差不多了,桃枝俯身在谢杳杳耳边提醒:“殿下,太子殿下已经在前头等着了,到时辰了。” 谢杳杳叹了口气,睁开眼,给自己加油鼓劲儿,再坚持坚持,下午就能躺平。 太子车辇乌蓬金顶,宽敞舒适,谢杳杳上了车,同李知憬并排坐,她上下打量他一遭,丝毫不见疲累之意,好似昨日就折腾她一个人。 “殿下好精神。”谢杳杳抬袖挡在脸前,打了个哈欠。 李知憬转动手上的白玉扳指,轻笑道:“多亏太子妃体恤,毕竟力气都让你出了。” 谢杳杳斜他一眼,懒得跟他斗嘴,不如好好回忆张尚仪交代的规矩流程。 儿媳妇是自己选的,帝后自是不必多说,满眼都是欣赏之意,又赏赐了谢杳杳不少好东西,一家人用过早膳,李知憬随皇帝去了议政殿,谢杳杳则是留在凤栖宫正殿,与后宫妃嫔娘娘们说说话。 统共就那么五人,有四人是看着谢杳杳长大的,一口一个早就知道三娘是个有福之人,吉祥话说了一箩筐。 最晚入宫的徐美人,二十有二,相貌不俗,瞧着还有几分眼熟,直至她开口:“妾家中的妹妹让爷娘惯坏了,又是个直爽性子,以后还请殿下多费心。” 谢杳杳终于对上了,李知憬给她看过的那位吏部徐侍郎女儿的画像,原来与眼前人是姐妹,怪不得眼熟,她从前对这类事不怎么上心,以后便不能偷懒了。 “徐妹妹年幼,再过三年定会稳重成熟,美人不必忧心。”笑容得体,举止得宜,谢杳杳在心里为自己的表现竖起大拇指。 皇帝不重色,谁也谈不上宠冠六宫,皇后为人谦和,太子又长于她膝下,地位固若金汤,大家谁也没有斗的心思。 大抵是因为李知憬打破了数百年来的惯例,现下整个大渊都说他重情,徐家有些不满,一来大渊素来没有嫡子未出生前,不能有庶子一说,皇长子成王就是庶出,生母不过是个末等侍妾,三年时间足以让太子妃诞下嫡长子,徐家不就失了先机。 二是同时册封的曹良娣家世如何能与徐家相比,与这样的女子平起平坐,徐夫人发了好大一通火,连夜让人送信到宫中,向长女诉苦。 这才有了现下一出,徐美人见谢杳杳不气不恼,碰了个软钉子,正欲再添上两句,可皇后身边的徐姑姑捧着蒸好的梨膏递到她面前,“徐美人,凤栖宫烧了地龙,难免燥热,吃点梨膏去去火。” * 太子大婚本可休沐十日,但临近年底,各部忙着述职总结和拟定计划,不少事需要商议讨论,李知憬的婚假只得缩减为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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