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便跑了进来,手中提着什么东西,看见两人大声喊道:“瑶瑶!” 小公主一听见哥哥的声音,在爹爹的怀中扭动起来,要下地去。 楚淮无奈极了,只得将她放了下来,小公主还没站稳,就踉踉跄跄的跑向了楚珩,别提多兴奋了,“哥哥,哥哥!” 楚珩在原地蹲了下来,张开手臂,小公主心满意足的扑进了哥哥的怀中,抱着哥哥的脖颈,委委屈屈的问:“坏哥哥,你去哪里了,也不带瑶瑶。” “哥哥去给瑶瑶买花灯了。”楚珩从身后拿出一个兔儿灯,和刚才楚淮提进来的那个一模一样。 可比起刚才瑶瑶的无动于衷,这一次,小公主却特别高兴的抱住了花灯,“兔兔,好看!” 瑶瑶抱着花灯,楚珩将瑶瑶抱了起来,走向楚淮。 楚淮站在原地,摸了摸胸口,一颗老父亲心碎的稀巴烂,怎么小闺女对楚行行就这般亲近,一样的花灯,却偏偏喜欢哥哥送的,唉,楚淮觉得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爹爹,看花灯。”瑶瑶双手举高花灯递给楚淮看,像是显摆。 楚淮捏了捏瑶瑶的鼻尖,笑骂道:“小没良心的,方才爹爹给你的不也是这样的吗?怎么不见你喜欢,你这个偏心鬼,你知道偏心你哥哥,爹爹要伤心了。” “嘻嘻,才没有呢,瑶瑶都喜欢。”小公主不好意思了。 “好了,进去吧,外边冷。”楚淮看了儿子一眼,楚珩已满十岁,长高了不少,从前调皮捣蛋,有了妹妹之后倒稳重了许多,已经初见大楚太子的风貌。 楚珩抱着妹妹,楚淮的手搭在儿子肩头,三人一同进了殿内。 萧容还在核算账簿,瞧见他们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珩儿这么快就回来了。” “娘亲,我怕妹妹找,就回来了,我看见舅舅和舅母带着小表妹出城赏花了。” 楚珩所说的舅舅就是楚洛,楚洛娶妻之后成熟了不少,不再让肃王操心了,在朝堂上也有所建树,可以承担得起肃王府的重担了。 “你是不是也想出去玩?”因为身份特殊,他们一家子很少出门游玩,以免引起慌乱,萧容也极少出宫,大多都是陆绮进宫来相聚。 楚珩放下妹妹,抓了抓脖颈,“娘亲去吗?” “娘亲不去,改日让舅舅带你们去吧。”身处这个地位,她就不得不舍弃一些东西,就像韩皇后,入宫之后就再没出过宫。 楚珩摇了摇头,“那就算了,我也不去。” 爹爹娘亲不能去,他和别人去也是没滋没味的。 楚淮看出来了,“珩儿,你带瑶瑶去后殿吃点心,她醒来还没吃东西。” “好嘞,瑶瑶走了。”楚珩牵着妹妹的手,两人一人一个兔儿灯,走向后殿。 孩子走了,楚淮在萧容身侧坐了下来,“算起来,自从瑶瑶出生,我们一家人还没出过远门。” 萧容点了点头,“是啊,瑶瑶出生后一直忙,而且你我的身份,也不太合适出门了。” 当初两人在东宫,还能低调出行,如今是帝后,如何也低调不起来,他们两个代表着大楚江山的安稳,不能出岔子,一旦出岔子,大楚生了乱,就是百姓受苦。 帝后出行,还不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也忒麻烦,她就懒得去了。 “也可以,过些日子,春回大地,我便让人安排春猎吧,就去父皇所在的行宫进行春猎。” 楚淮登基之后还没有进行过一次春猎秋狩,他登基后没多久容儿就有了身孕,自然不宜出门,之后瑶瑶年纪小,也不方便出门,所以这几年都没有举办过这样的仪典,也该办办了。 “春日不宜杀生吧?”她做太子妃时只有秋狩,没见春猎。 “春猎不捕猎,只是敬香祈福,仪式罢了,就好比踏春,往年父皇觉得麻烦,春猎都是派官员前往,只有秋猎才会阖宫出动。” “原来如此,那你安排吧,我看珩儿很想去,瑶瑶想必也想出去瞧瞧外边的样子。”虽说宫里宽敞,可人少,空荡,再宽敞待久了也没什么意思。 “行,那我安排下去,你也许久不曾歇息了,正好将宫里的事搁一搁,出去走走,”楚淮握住萧容的手,叹了声,“嫁给我,倒让你辛劳了。” 转眼间,两人成亲已有十二载,成亲前容儿说她不知道该如何做太子妃,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可如今却做的特别好。 天下百姓,谁不赞一句中宫贤后。 萧容笑了笑,“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你还来这一套,再说锦衣玉食,至高无上的地位,哪就辛劳了,旁人求还求不来呢。” 她很满意现下的日子,成亲十二载,阿淮待她始终如一,六宫空置,每日都会回坤宁宫用膳,就寝,丝毫不像是一个帝王,在她看来,阿淮就是一个普通的丈夫,天黑了知道回家,天亮了出去赚银子养家,有这样的夫君,她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如今他们夫妻恩爱,又有一儿一女,再和美不过的一家四口了。 在其位,谋其政,身为皇后,哪能只享福不做事的。 “你若嫁给寻常人家,就不用为天下百姓忧心了。”起码不用这么累。 萧容睇了他一眼,“那你让我嫁不?我现下改嫁也还来得及。” “不让,”楚淮握紧了萧容的手,“都是我的妻了,哪能改嫁,我还没死呢。” 说说而已,还当真了,他可舍不得。 “那你说什么?”萧容嗔道:“我若嫁给寻常人家,也要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人活着,哪能不吃苦受累,即便是我娘,不也有的是操心的事。” 柴米油盐酱醋茶会磨光一个人的意志,如今身为皇后,处理这些事,反倒越发有了斗志,尤其是看着百姓一年过的比一年好,她的满足感日盛。 “只要你不后悔就好,”楚淮低头在她脸上偷了个香,“不过就算后悔也晚了,我是不可能放手的。” 萧容伸手推了他一把,“那你就少说这些废话,故意讨打,我不后悔,我觉得现下的挺好。” 若是连她都要后悔,那后悔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楚淮一把将人揽进怀中,“不后悔就好,现在有了珩儿和瑶瑶,我也很知足。” 十几年前,哪里想过今日的美好。 萧容顺势靠进他怀中,有了孩子后,两人便很少在白日里这般亲昵了,好似总有忙不完的事,还有时不时两个孩子跑出来捣乱,她也不好意思当着孩子的面与阿淮亲近。 这不,正想着呢,瑶瑶从后殿哒哒哒跑了出来,“娘亲娘亲,我想吃糕糕,哥哥不让我吃。” “呀,羞羞!”瑶瑶瞧见爹爹娘亲如此亲密,马上捂住眼睛,转身就往回跑,嘴中还说着,“我什么都没看见。” 萧容哭笑不得,“这孩子,到底是跟谁学的。” “还能是谁,楚行行呗,我闺女都被那个臭小子带坏了。”楚淮哼了哼,生了个闺女没成贴心小棉袄,倒成了楚行行的小跟班。 唉,真是有苦难言。 既要春猎,天子出行,要安排的事可就多了,宫中又忙碌了起来。 而瑶瑶得知要出去玩,别提多兴奋了,一早便拉着萧容的手说要带许多许多漂亮衣裳出门,第一次出远门,难免高兴。 “行,瑶瑶想带什么衣裳和嬷嬷说,都带上,就怕你换都换不及。”阿淮给小公主可是做了几个屋子的衣裳,挑都要挑花眼。 萧容说着玩,结果小公主还来真的了,没过几日,瑶瑶居然收拾出了几大箱子的东西,还不包括她的小玩具之类的,光是披风就有一个大箱子。 “只去半个月,你带了十几件披风,这是要在行宫那边安家吗?” 又不是没人洗衣裳,披风也不是每日必换的,萧容都只收拾了三四件披风。 “可是我都喜欢呀,”瑶瑶指了指,“那件有仙鹤,这件有牡丹,那个还有我喜欢的小兔子,瑶瑶都想带上。” 萧容点了点闺女的眉心,“小小年纪就爱臭美,带这么多不累吗?带四五件就好了,其余的不带。” 多几个箱子就得多辆马车,太麻烦了。 “不要,瑶瑶要带。”小公主撅了噘嘴,抱着她的那些小披风,一个都不肯撒手。 萧容劝了好一会,瑶瑶勉强答应少带两件,还是不情不愿的,把萧容逗的笑个不停,又好气又好笑。 楚淮进来时母女俩还在拉扯,“瑶瑶的小嘴噘的都能挂油壶了,小公主不高兴了?” “爹爹,”小公主跑向楚淮,“爹爹,娘亲不让瑶瑶带好看的衣裳。” 萧容上前几步,揉了把瑶瑶的脑袋,“你还学会告状了,你让你爹爹看看,光是披风就带了十几件,更别说旁的衣裙,你一个人的衣裳就装了几个箱子。” 小公主埋头在楚淮的肩上,耍起了无赖,“娘亲让瑶瑶带喜欢的衣物,瑶瑶都喜欢。” 萧容被气笑了,“你就不能选最喜欢的?” 瑶瑶瘪嘴,“很难选的,就像爹爹娘亲哥哥,我都喜欢,没有最喜欢,不能选一个。” 楚淮笑了,“小丫头还挺会举例子。” “她这是强词夺理,果真是和珩儿学的。” “罢了,就都带上,才多少东西,她的衣裳本来就小,难得出去一趟,别扫了我们小公主的兴致,是不是啊?”楚淮拍了拍瑶瑶的后背。 “是,”瑶瑶喜笑颜开,“谢谢爹爹,”说完又很上道的讨好的看着萧容,“谢谢娘亲。” 萧容见此,哪还能说得出来拒绝的话,也只好随她去了,一个两个的,都是顽皮鬼。 因此此次出行,小公主的行李最多,阵仗摆的最大,宫里都在说,小公主当真受宠。 拢共就两个孩子,珩儿又这么大了,三个人宠着她一个,哪能不受宠啊。 从皇宫到行宫并不远,行了五六日便到了,隆安帝自从到了行宫住,就没再回京城,过年时也是分隔两地,初一时萧容和楚淮去请过安,之后也甚少打扰。 退位后隆安帝就没再管过朝堂上的事,做到了彻底放手,就好像世间没他这个人一样,这倒是极其难得,因此该有的尊重楚淮还是给的。 如今三月,算一算,萧容也有两个月没见隆安帝了,所以不知道隆安帝的病情居然这般重了,已经下不了床榻了。 每个月楚淮都会来行宫一次,但从未与她说过,此次看起来,像是没多少时日了。 和两个孩子说话时都没力气,声音极小,脸色也苍白,珩儿察觉出来了,表情有些凝重,十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明白事理了,只有瑶瑶还笑着和皇祖父分享点心。 而萧容也没想到,这次春猎,隆安帝居然已经在着手身后事了。 这些日子,隆安帝下了多道旨意,其中有一道旨意是后宫妃嫔在他驾崩之后依旧留在行宫,不回京城,有皇子的可由皇子接出宫去抚养,没有皇子的,便只能在行宫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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