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辰站在一棵大榕树下,月白袍子的衣摆被风吹着上下翻飞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一双眸子却无比清晰坚定。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林值问道。 “还能怎么样,自然是继续了。”赵彦辰淡淡道,“她是我的夫人,最后肯定要跟我回赵府的。” 温宴进入卧房,见窗子开着,便想去关上。 刚刚走到窗柩旁,便看见对面的榕树下站着一个一身白袍的男子,她的心忽得滞了半分,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不过很快便消散了。 她无情的将窗柩关上,继而褪下鞋子,上榻。 蔡婶子给她端来一碗银耳莲子汤,这是她在自家拿来的,温宴家中没有食材。 “阿宴,来喝碗银耳再睡,你这月份都大了,往后可不能再乱跑了,看着怪吓人的,要好好养着。” 温宴摇摇头,实在是没有胃口,她懒懒道:“我不想吃,你放那儿吧。” 蔡婶子将碗放下,叹了口气,“要不你还是同他回去吧,我见他在那边孤零零的站着,像个望妻石似的,怪可怜的。” “婶子,你不要说他了,我不想提他。”温宴翻了个身,面对着床榻里边睡着,“我累了,想歇息,你先回去吧。” 蔡婶子无法,只好打道回去,临走时叮嘱温宴,“那银耳汤你记得喝啊,别饿着了,我就先回去,晚上再来看你。” “嗯。”温宴瓮声瓮气的道。 听到关门声,温宴才松了口气,正过身子,平躺在榻上。 她望着帐顶发了许久的呆,才看向那扇关上的窗柩,看着看着,她忽得想看看那人是不是还在外面。 她将窗柩打开一条缝隙,向那棵老榕树看去,便看见赵彦辰还站在那里,不动分毫,她连忙将窗柩关上,给自己拍着胸脯顺气。 真是够有耐心的,愿意站,那便随他去好了,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温宴再次回到榻上,抱着枕头闭着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深夜。 醒来的时候,到处漆黑一片,只有窗户处透进来微弱的月光,让她勉强能够看清屋子里的陈设。 她害怕黑暗,掀开被子去找蜡烛,可刚刚到门口便被一人捞进怀里,那人捂住她的唇,低声道:“嘘,别出声,有人来了,应该是杀手。” 说话的人是赵彦辰,温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因为她以为他又在骗人,便挣扎着要出去。 可赵彦辰将她控制的死死的,她怎么都挣不开。 这一举动,让温宴想起曾经在赵府被他轻薄时,他就是先这么桎梏住她的,她忽然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惧怕从心底升起。 于是,处于本能自保反应,她抽出准备好的匕首,对着他的胸口刺了下去。 赵彦辰吃痛松开她,就在这一瞬间,屋子的四面八方冲进来十几个黑衣人。 他立即将温宴护在身后,拔出胸前匕首扔在地上,抽出剑开始与那些黑衣人对抗。 林值一行人都被派出去给温宴采买生活用物了,现在还未回来。 因为要保护温宴,赵彦辰没有办法全身心投入战斗,因此身上被那些黑衣人砍伤多处,黑衣人也折了不少,死伤一大半。 温宴在他后面吓得胆战心惊,听到利刃割开衣裳时发出的刺刺拉拉的声音,她感到一顿心惊肉跳。 赵彦辰受伤严重,他单膝跪地将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身子,口角溢出鲜血来。 这种紧急时刻,他还是将温宴牢牢护在身后,没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温宴心里既想问他还好不好,又因恨他不肯出口半句。 因为这些杀手都是因为他才有的,若不是他们二人的那段过去,她一个身在乡野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引来这样武功高强的杀手。 “你们是何人?”赵彦辰厉声问道,“褚钰儿派来的吗?”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一道女声在外响起,“表哥~真是厉害啊,一下子就能猜到是我。” 褚钰儿提着灯笼进来,一张脸比先前还要妩媚不少,她将灯笼提着探到赵彦辰的面前看了又看,忽得哈哈大笑起来,“表哥,你伤成这样,我会伤心的,快,快过来,让表妹心疼心疼你。” “你是疯了吗?上一次我还没跟你算账,这一次你还敢伤害温宴,找死吗?”赵彦辰怒道。 他支撑着站起来,将剑指着褚钰儿,“今日我们便来算算账。” “放箭伤温宴,在箭上淬毒,现在又派杀手来追杀她,你觉得你该怎样才能赎罪?” “哟哟哟,还护着人家呢,人家看你这样,问都没问一句,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不如跟我在一起。”褚钰儿笑着,“你喜欢孩子,我可以跟你生很多很多。” “至于什么赎罪?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今日还要杀了她,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说完,褚钰儿便拿着匕首从侧面冲过去要刺杀温宴。 赵彦辰立刻将温宴拉着转了半圈,将她护在身后,面对着冲过来的褚钰儿一剑刺了下去,他冷冷道:“我说过,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说完,他拔出剑,褚钰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再没了声息。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之中,有一人扑过去抱起她唤道:“钰儿,你不能死,你说要跟我厮守的,你怎么能死啊。” 两月前,褚钰儿又找了一批新的杀手,可她没有足够多的银子买他们杀人,便诱惑杀手首领,对他许下诺言,他若是一直听话,帮她杀了温宴这个贱女人,她便答应与他日日沉沦。 尝了一次男女滋味的首领自然心甘情愿的答应了她,至此,两人便一直以这种关系相处。 他知道褚钰儿喜欢赵彦辰,誓死都要得到赵彦辰,但是他不介意,他觉得褚钰儿每夜都在与他沉沦欢海,身子是他的,心里藏着旁人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才一直都听她的话,追杀温宴。 这下子心爱的女人被情敌杀了,首领像疯了一样,持刀向赵彦辰砍去。 几个黑衣人同时上阵,赵彦辰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将他们杀死。 不过,他自己也受了重伤,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温宴看他成了这样,在暗夜里默默的掉了一地眼泪,“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宴宴,你如何了?”赵彦辰虚弱的问道。 温宴没回答。 赵彦辰伸手想要抚摸温宴的脸,手抬到半空,还没挨上就忽然落了下去,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温宴被吓得登时也晕倒了过去。 ......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十日后了。 她一睁眼,便想起那些到处是尸体的画面,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夫人,夫人你醒了!!!”一个小丫鬟欣喜的喊道。 温宴侧过头去看她,在一片从窗外照进来的强烈刺眼的太阳光里,她看见那张熟悉的圆乎乎的脸。 她的心忽得就安稳下来。 “你怎么来我家了?”温宴诧异道。 “夫人,这里是上京,是赵府啊。”荔枝解释道,“这不是杨县。” “什么?赵府?我怎么来这儿了?”温宴愕然问道。 她不是在杨县吗,怎么来这儿了? “林值将你与大人一道带回来的,大人......他受了很重的伤,怕是有些棘手。”荔枝说着语气都低了下去,“夫人,要不你去看看大人吧。” 赵彦辰浑身都是伤口,他一人与十几个黑衣人搏斗,饶是武功再高,也会寡不敌众。 太医已经来了几日了,全力救治他,药也用了好几批,都还没有明显的效果。 他躺在榻上,一直昏迷不醒,口角时常渗出血迹,这是上一回中毒遗留下来的后遗症,因为他急着去找温宴,剩下的药都没有按时喝,那毒便没有完全清除。 “我不去。”温宴拒绝。 夫人不去,荔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转了话题,“赵老爷和老夫人都过来了,在琼华院,说夫人若是醒来,让婢子去通知他们,他们要来看看夫人......” “不要!”温宴蹙眉道,“你就当我没醒。” 她不想见到赵家任何人。 可是她越是不想,那些人越是要往她面前凑。 就在这时,外间忽然有人走了进来,“荔枝,夫人醒了吗?” 这声音,听起来便是个妇人,温宴心道,肯定是荔枝说的老夫人,这人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她连忙闭上眼睛,佯装睡着。 荔枝赶紧起身行礼,“老夫人好,婢子见过老夫人。” “不必多礼。”周氏说道,她往榻上看了看,见温宴还未醒,便道,“彦儿醒了,太医说怕是撑不了多久......” 她说着,便落下泪来,“彦儿说,就想再看看温宴,不然他死都不会安心的,他若是没了,让我们这做父母的该如何活啊。” 温宴听得心下一沉,感觉浑身都开始不舒服起来。 但她仍旧没睁眼,依旧在装睡,她想知道这是不是他们骗她的新计俩。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彻底崩溃了。 周氏直接在她榻前跪下,哭着说道:“宴宴,算我这做母亲的求你了,就去见我们彦儿吧,他现在已经快油尽灯枯了,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孩子,我求你去见他一面,就一面,行吗?” 这架势,温宴哪里受得住,她赶紧下榻,去扶周氏,“老夫人,您别这样,我怎么受得起,您是长辈。” “你不答应去看看,我就不起。”周氏泪眼婆娑的说道。 温宴看着她忽得想起来自己的母亲,她的眼眶瞬间便红了。 “我答应你,去见一面。” “好好好,那我们现在便去。”周氏被温宴搀扶着站起来,两人一道往琼华院走去。 一入那间熟悉的寝房,回忆便铺天盖地的袭来。 温宴压制着内心的抗拒与痛苦,走进里间。 彼时,赵老爷与赵老太爷二人都站在榻前看着赵彦辰,两人双眼通红,赵永权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再没了先前那般趾高气扬的嘴脸。 二人见她来,纷纷走出来,在经过温宴的时候,赵永权对她道:“孙媳妇,我老爷子对不住你,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抱歉。”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显得十分落寞,周氏也跟着一道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温宴与赵彦辰。 温宴来到榻前,果然看见赵彦辰躺在榻上,面色惨白,一双瑞凤眼已经没了光彩。 他挣扎着起身,可是他没有力气,又倒了下去。 没了法子,他只好躺着与她说话,“宴宴,你能来真好,有句话我一直没说,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他的喉头滚了滚,“我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心动过的,只不过我心里的压着太多事,这心动便被摧残的灰飞烟灭,若是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亲自去杨县下聘,娶你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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