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绵软,即使说出了狠话听上去也是软糯糯的。 对面的女子最是嫉妒温柔的女子, 听到温宴的声音, 嫉妒之意瞬间拉到极限。 一个月前,赵彦辰拒绝她说过不喜欢脾气大说话嗓音尖锐的女子, 那时她红着眼质问他喜欢什么样的。 赵彦辰毫不犹豫的告诉她,他只喜欢温顺柔软的女子, 可不就是温宴这种类型的吗? 他是怕娶个性格泼辣的回去会吓到温宴, 所以要娶个温柔温顺的回去吗? 那女子冷笑, 愤怒的望着温宴,心里筑起想要整治温宴的恶性心理。 荔枝方才因为丢了火折子又折返下去捡了起来,这会儿重新上来, 看见自家小姐被一群人围着,她赶忙冲开人群跑过去。 荔枝冲到温宴前面, 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大声道,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可是赵侍郎府的。” 与此同时,昏暗的街巷后面一个身着玄色衣裳的人隐在暗色里,一瞬不瞬的盯着这边看着。 “大人,这好像与咱们预想的不一样。”岑淩望着温宴的方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计划之中明明没有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并且事情也不是在这里开始的。 “还须你说,本官早就发现了。”赵彦辰冷冷道,“等着,若是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你直接上去救人,若是少许危险就且等着那人过来。” “是,属下遵命。” 岑淩是赵彦辰的心腹,从他入仕那天开始便跟着他,途中执行任务几次遇到危险,都被赵彦辰给救了。 后来,他便一直跟着这个主子,忠心耿耿,从不忤逆。 二人双双朝河岸那边看过去,只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站在温宴对面的女子见柔弱的赵温宴居然还会反驳她,气急败坏的扫视了一眼身旁卖花灯的妇人对她使了个眼色。 随后,泼天的腌臜之话便向温宴劈头盖脸的砸来。 “别装了,谁不知道你。现在整个北城都知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青天白日的在大街上与一男子纠缠不清,真是羞耻。”花灯摊位的妇人向温宴无情的嘲讽道。 “就是说啊,人家汪小姐方才说的话也不错,就你这样的货色谁家愿意要你,呸,晦气的东西。”另一个卖烧饼的摊主跟着附和。 从这些话中,温宴捕捉到了几个词:大街上、男子、汪小姐,她一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他们口中说的大街上与人纠缠不清,说的便是那日惊马之事,其它的时间她并没有下马车在街上逗留,唯有那一次。 可是,那日之事她记得明明白白,分明是她受伤昏迷被张阑之给救了,这也算是纠缠不清吗? 温宴简直都要被气笑了,污人清白真是全靠一张嘴。 明明那时候荔枝向他们求救,他们无动于衷甚至冷眼旁观,这会儿事情过去了,她倒成了他们口中的不洁之人。 真是笑话!颠倒黑白真是有一套。 荔枝常常在府外办事,对这个汪鸢还是了解一些的,她怕自家小姐受到伤害,于是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小姐,这是汪尚书家的小姐,汪鸢。” “是她?”温宴目光直直的落在汪鸢身上。 这个名字她听过,被兄长拒绝了许多次的女人,可是她与自己又有什么仇什么怨呢? 温宴质问对面的女子,“我与你是有什么仇怨吗?你要这样对我?” 汪鸢双手抄在胸前,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趾高气扬的道:“你说是为什么?自然是你偷人!” 她将最后两字拉的奇长,语调升的老高,唯恐旁人听不清。 “你血口喷人。”温宴气的简直要吐血,她不甘示弱的道,“你是因为我兄长拒绝过你,所以才来这里找我发泄情绪吗?手段可真是卑劣龌龊。” 幸好兄长不喜欢她,若是她入了赵府,只怕是要与那工部侍郎家里一样闹得鸡飞狗跳。 她那矝贵的兄长怎么能忍受那样的生活,想想就后怕。 “大胆!”被人戳穿了目的,汪鸢有些气急败坏,“赵温宴,你别给脸不要脸,现在承认你是残花败柳本姑娘还能放你一马,如若不然我让你在这上京待不下去。” “啧啧啧,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温宴都要被她气笑了,“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兄长不喜欢你,你换个人喜欢就好了,你越是在我这里找茬他就越是讨厌你。” “你......”汪鸢瞠目结舌,气的胸脯快速的起伏着。 “你什么你,汪家好歹是个一品官,怎么有你这种妹妹。给我道歉我就原谅你的无知与鲁莽。”温宴脊背挺得笔直,居高临下的盯着汪鸢。 因为她比汪鸢高出半个头,汪鸢与她说话时还须仰着头才能看到她的眼睛。 温宴虽然看着柔柔弱弱,但在气势上确实没有输给汪鸢。 “你才是个无知的女人。”汪鸢涨红了脸,双手叉腰,指着身后卖花灯的妇人道,“瞧瞧,居然敢会威胁本姑娘,还不快动手?” 那妇人很是上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立即便道:“当然知道,小姐你放心,我们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暗巷里,赵彦辰眯着眼看着岑淩,怒道:“让你不要走漏风声,你到底是没办到。” 这架势分明就是,汪鸢从别处得到了消息,收买了人过来寻温宴的麻烦。 岑淩越看越是头皮发麻,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安排的人要在天宁街的时候才会出现。 因着百姓都去看花灯那处人少,目的就是为了避免让更多的人知道即将发生的那件事,且那里是张阑之回府的必经之路。 并且,他让那些人说温宴的流言并没有这般恶毒。 “大人,这事属下没办好,属下知罪。”岑淩瞥了汪鸢一眼,“用不用属下现在就去将那女人给......” “你想本官被人安上杀人的罪名吗?” “属下不敢。”岑淩立即道,“那大人,属下该做些什么?” “派人去将张司长引过来。”赵彦辰沉声道。 即使发生意外,他也要将事情完成,绝不可浪费一次机会。 而那厢,闹剧还在僵持着。 荔枝将自家小姐死死的护在身后,气的浑身颤抖,指着汪鸢道:“我们大人是刑部侍郎,若是你们敢乱来,小心被抓进去吃牢饭!” “真的好吓人哦!”汪鸢嗤笑道,“我兄长是六部尚书,你们大人见到他都要点头哈腰,更何况你这个什么也不是的贱婢,以及你那残花败柳的主子。” “你......”荔枝被她气都快呼吸不顺了。 但是一想到闹得太过分会影响自家大人的名声,小姐定会自责,她便只好忍着不敢放肆。 温宴将荔枝拉到身边低声道:“你从旁边出去,去刑部寻哥哥过来,快!” 这次不找兄长帮忙,怕是不成。 “可是,婢子怕你被她们欺负。”荔枝扯着温宴的衣袖不肯离开,泪水都快出来了。 温宴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一把将她推了出去,“快去,别啰嗦了。” “好,婢子这就去,小姐你可要坚持住。”荔枝泪眼朦胧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去。 今晚这个麻烦怕是不能善了了,温宴知道,只有寻来兄长才能全身而退。 彼时,汪鸢见她落单,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立即对身后的妇人道:“还愣着干什么?上,给我报仇。” 上次在街上教训温宴虽然得手了,但是她自己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不仅丢失了县主的身份,还被兄长禁足在家,今日若不是婢女采买听得这卖花灯的妇人与人闲聊关于温宴的流言之事,她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教训温宴给自己出恶气。 今日她冒着风险出来,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 她动不了赵彦辰,还动不了赵温宴吗? 那妇人旋即对身旁之人使了使眼色,人群中便有人开始骚乱起来,将准备好的臭鸡蛋往温宴身上扔。 温宴吓得慌忙抱着头往后退,试图躲避他们的攻击。 就在她绝望无助的时候,张阑之不知从何处冲过来挡在她身前,抱着她向后稳稳的转了一个半圈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他双手遮着温宴的头,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臭鸡蛋不偏不倚的砸在张阑之的后背,几乎是一瞬间,一股恶臭便弥漫开来,熏得人无法呼吸。
第30章 三更 这味道太刺鼻, 温宴紧贴在张阑之怀里都能闻得见,她忍不住一阵犯恶心。 两人站稳之后,张阑之率先检查怀中人儿的安危。 他将手往上抬了抬, 留出一道缝隙看向温宴, 声音犹如微风般轻柔,“赵姑娘, 你没事吧?” 温宴捂住鼻子紧紧靠在他胸口,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仰头望他,“张大人, 谢谢你,我没事。” “我该早些过来的,不然你也不会受到伤害。”张阑之轻声安慰她,眸中满是担忧。 他看着温宴那双纯澈的眼睛, 忽然想到昨夜在揽月阁醉酒后发生的事情。 他险些轻薄了她, 从赵府回去以后,他为了解那合欢散之毒, 愣是在冰水里泡了两个时辰。 浴桶里的水温了就加冰,一直持续到药效全部解除, 他才算活过来。 虽然遭了很大的罪, 但他不后悔, 为了能与温宴互通心意再顺理成章的结为连理,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现在,就算是让他替她挡刀挡剑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张阑之怕熏着温宴, 单手脱下染了脏污的外袍丢弃在一旁,抚摸着她的头轻柔道:“别怕, 站在我身后, 我护着你。” 温宴红着眼眶, 点点头,像是一朵被雨打过的落魄梨花。 张阑之紧紧攥着她的胳膊,转过身面对着众人,怒道:“大胆,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姑娘行凶。” 他一转过来,汪鸢便立刻认出了他。 “张大人,怎么是你啊?”她捂着鼻子从几个丫鬟身后走出来,欣喜道。 她对张阑之的印象很好,第一次见他还是在去岁科举之后。 那年张阑之夺得殿试前三名,被晋帝封为探花郎,要知道能担得起这三个字,那模样得是俊美无双的。 汪海回府与她说到此事,汪鸢便对他印象深刻,但是因为张阑之出身寒门,汪鸢对他便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张阑之对这位汪小姐也没什么好印象,并且温宴先前受伤之事他也知道是汪鸢做的。 故见到她也没什么好脸色,“汪小姐,你怂恿百姓辱骂赵小姐一事该当如何处置?” 念着与其兄汪海同朝为官,张阑之还是给汪鸢留了一分脸面。 汪鸢见这位貌美的张大人竟然也帮着赵温宴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甩了脸子,“她倒底有哪里好了,你们一个个都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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