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口气分明就是赵府之人, 就算不是, 那也同赵彦辰有些关系,不然, 怎会出现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 张阑之感受到身后的人儿都在颤抖,他将手别到背后握住她的手,侧头柔声安慰道, “别怕,你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去做,就待在我身后,我会拼尽全力保护好你。” 就算是搭上性命, 他也毫无怨言。 温宴抬头对上那一双满含柔情且又坚定无比的双眼, 心里似乎得到了一丝慰藉。 她攥着他那修长的手指,重重的点了点头。 张阑之见她这副乖巧模样, 忽然想起来幼年在杨县家中之时,她每次遇见问题也会这样躲在他身后, 不是攥着他的手, 就是扯着他的腰封, 或是他的衣袖。 那是一种久违的依赖感,这种感觉让他的心竟猛地快速跳动起来。 她心里还是有他的位置的,张阑之暗暗想着, 这倒让他那颗濒临死亡的心忽然有了生机。 还记得去岁年节前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说了那样决绝的话, 令他回去之后难过了好久。 每日都浑浑噩噩, 茶不思饭不想, 做什么都没有精神,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他一遍一遍的想着他们的过去,想着那些个美好的曾经,还痛恨自己没有用,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抢不过来。 还好后来他没有继续消沉,将悲愤化作动力,才迎来了今日的局面。 只要温宴还依赖他,那他就还有希望。 “宴宴,你先上马车去,这里留给我来处置。”张阑之说道。 既然赵彦辰派人来救他们,就一定不会像先前那些人一般对他们下手,危险应当不大。 “好,你小心些。”温宴乖巧的上了马车。 宣芷立即将她扶着在软垫上坐下,两人透过车帘缝隙朝外面看着。 彼时,张阑之已经敛去满身的柔情,整个人换上冷意。 他紧握着手里的刀,对站在他对面的人道:“这位想必是赵大人的手下吧,方才多谢你出手相救。” 为首的黑衣人朝张阑之拱了拱手,眸光之中满是冷意。 他朝马车内看了一眼,对张阑之语气颇为不善的道:“张大人,有句话叫同僚之妻不可欺,不知道你是否听过?” 张阑之心知这人是在语言攻击他呢,他也不生气,只淡淡道:“你不必说这样的话来激本官,本官不吃你这套。” “今日本官感激你出手相救,方才那般以下犯上本官就不计较了。但你若是想打温宴的主意,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张大人,您这样就没意思了。”黑衣人向张阑之走近了几步,“夫人跟着你连最基本的安全保障都没有,方才有贼人刺杀她,大人挡都挡不住,还险些赔上性命。你说,夫人若是还跟着你一起,你拿什么护着她?”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张阑之冷脸道,“别以为本官什么都不知道,温宴性子柔软,从不与人结仇,那些人拼命想要杀她,这事一定与你们大人脱不了干系。” “他不是想要追回宴宴求她原谅吗?若是被温宴知道来刺杀她的人同赵大人有关,你觉得她会怎么想,会不会因此更加憎恨赵大人,恐怕这一辈子他都别想求得温宴的原谅。” 张阑之的语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也正是温宴能听见的程度。 他本意是诈诈黑衣人,顺便让温宴对赵彦辰的恨再加深一些,他怕赵彦辰派人来救温宴,温宴因此被感动。 可他这话不仅煽动了温宴的情绪,还将黑衣人压制得哑口无言。 黑衣人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一直盯着张阑之,眸光变了又变,从先前的孤傲变成惊诧,再变成无奈。 山间的风呼啸而过,卷着草絮漫天飞舞。 张阑之也望着黑衣人,沉默不语。 半晌后,黑衣人叹了口气。 他忽得摘下面罩,收起刀,走到张阑之面前的时候,周身的气势都已经泄了个干净。 “张大人。”他低声唤道。 “嗯?”张阑之挑了挑眉,“怎么?” 黑衣人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张阑之有些摸不着头脑,方才还气势汹汹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岑淩恳请张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大人,将夫人还回来。” “......?”张阑之蹙眉,“岑侍卫这话说的不对,应当是你家大人放过我才是吧。” “张大人你有所不知。”岑凌苦着一张脸看着张阑之,“那次为救夫人中箭之后,我家大人还中了毒,便是这毒导致他身子一直不好。” “因为夫人不在身边他心痛难捱,不肯好好吃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现在怕是更不好了。岑淩恳请张大人劝劝夫人,劝她念在与我家大人夫妻一场的情份上,跟属下们回去吧,大人若是再那般折磨自己,恐怕会......” 岑凌的语气里满含悲凉,先前接到林值的飞书,说大人折磨自己,他都快担心坏了。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张阑之轻哼一声,脸色更差了,“别弄得天底下就他一个人悲惨,好像旁人都过的幸福似的,我曾经比他难过凄惨一百倍,那时候怎么没人来说放过我?” “大人。”岑淩再次唤道,“您就体谅体谅我家大人吧。” 温宴本来就生气,又听见岑凌在为赵彦辰卖惨,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她挑开车帘走出来,站在前室居高临下的望着岑淩,冷冷道:“你回去告诉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去的,也不会原谅他,让他死了这条心。” “还有,我们现在即刻就要启程,你也不要挡路,也不要跟着我,若是你们不听,我便自裁,让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说完,她便对张阑之道,“快,上来。” “好。”张阑之立即跳上车,扶着温宴进入车内,命令车夫驾马前行。 “夫人......”岑淩站在原地,不敢向前。 他默默的望着马车远去,心头暗暗想着,夫人竟然这般狠心。 可饶是如此,他也不能去做些什么,大人这般挂念她,若是温宴真的自裁殒命,那便会要了大人的命。 为今之计,他只能远远的跟着他们,藏在暗处,为大人传递信息,再不可去激怒温宴。 老六几人见岑凌走神之际,从胸中掏出雾粉洒向他们,趁机翻滚进入灌木丛逃走。 岑淩眸中杀机再起,带着中护卫跳入林中追击。 老六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眼下情况有些复杂,不能再继续追杀温宴,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寻到合适的时机再动手,现下先保命要紧。 温宴一行人因此逃过一劫。 彼时,马车已经跑出去五十公里,宣芷趴在车窗上往后看了许久,直到再看不见危险,她才坐回来,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 “可算是甩掉了,吓死人了,温姐姐这一次你那该死的夫君倒是办了件好事,救了你一命,他看上去也没那么不堪嘛。” “宣芷,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张阑之瞪了她一眼,脸色有些不好。 好好的提赵彦辰干吗,是在温宴面前给他找存在感吗? 宣芷也白了张阑之一眼,扯着温宴的衣袖撒娇道:“温姐姐,你看他,又说我,气死人了。” “行了,两个冤家。”温宴被她逗笑了,她戳了戳宣芷的脑袋,柔声道,“不要再吵了,我们还是先想想接下来该去哪儿吧。” 温宴一说话,张阑之的注意力便被她完全吸引住了。 “去上云镇,我出发之前查过地图,这一带有很多镇,这个是最偏僻的,他们应该找不到。你身子不舒服,需要去瞧大夫,我们到那里待几日。” “好。”温宴点点头,“那就去这儿。” 两日后,杨县。 赵彦辰已经到达温家村,彼时他正站在温宴家小院儿里,望着院墙边上的梅子树出神。 眼前的这栋房子是赵彦辰派人后面重新修建的,原先的房子已经被温宴的婶婶叔叔破坏的不像样子。 他想弥补温宴,甚至还在打算是不是再派人将这里再翻新一遍,温宴若是回来看着也高兴。 蔡婶子这会儿正从后山采完猪草回来,看见温宴家院子里站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她顿时便想到了温宴。 那日,她说自己是跑出来的,那这位公子怕是她的夫君了,应当是来接她回去的吧?只可惜,温宴已经走了几天了。 这人看上去确实是个人中龙凤,长的比那话本子上的人还好看。 蔡婶子一直住在乡下,何时见过这样的人物,她不免会被吸引,因此,便朝赵彦辰多看了两眼。 赵彦辰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他循着那道目光看过去。 两人的视线对上之时,蔡婶子吓得赶忙低下了头。 这人一双眼睛生的好生锐利啊,深邃的让人看不见底,蔡婶子在心里嘀咕。 这不是她能看的,她捏紧竹筐,快步往回走。 “大婶请留步。”赵彦辰淡淡道。 “叫我?”蔡婶子一手挂着篮子,一手指着自己,很是诧异。 “婶子应当认识温宴吧。”赵彦辰走出院子。 他其实也没指望能从这人嘴里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想着温宴住在这肯定同他们有过交集,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想跟他们说说话,走走温宴走过的路,这样他们两人就还有交集。 蔡婶子停住,尴尬又惊恐的笑了笑,“这位老爷,请问您是?” “我是温宴的夫君。”赵彦辰几乎是脱口而出,“婶子一看便同温宴关系匪浅吧。” “你怎么知道?”蔡婶子想也未想,直接道。 赵彦辰笑了笑,不回她这话,只问道,“温宴走时肯定与婶子见过面,还请婶子告知于我,宴宴她去了何处。” “那我不知道。”蔡婶子回道,“话说,温宴她好像很不想跟你回去,不然,你还是放手吧。” 不知为何,想起温宴那日的眼神,蔡婶子觉得心下不好过,她壮起胆子想劝劝这位大人。 可是立即就得到了林值的训斥,“放肆,我家大人何等身份,如何能轮得到你这样的人说他。” “不得无礼。”赵彦辰立即制止林值,而后对蔡婶子道,“我们只是闹了矛盾,只要我找到她,解释清楚,我们会好的。婶子既然不知道她去了何处,应当知道她跟谁在一起吧。” 蔡婶子一听这话,又看了看赵彦辰的神情,觉得他说的倒像是那么回事。 于是,她便信了他的话,说道:“跟着阿宴一起走的还有她兄长,以及一个脸生的女子。” 闻言,赵彦辰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张阑之果然还跟着温宴,温宴难道答应同他在一起了吗? 她就那么想跟他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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