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不用歇息,我之前睡过了,你的伤,我......”李云曦又想起了沈恪的伤,她见沈恪压着心口的衣裳,她不由地又想伸手扒拉一下看看。 “不必,不妨事。”沈恪紧紧压着自己的衣裳。 李云曦已经看到有血色透出来了,她担忧地去拉沈恪的手,急切地道:“我看一下。” “不用,郡主,这不合规矩......”沈恪一边压着自己的伤口,一边轻轻扯开李云曦的手。 “你们,这是在耍什么?”一道低沉的男子声音响起。 沈恪和李云曦不由地看过去。 正是提着药箱急匆匆赶来的蒋太医和王太医。 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王太医倒是很不客气地道:“刚刚文秀姑娘来找我们的时候,一副急到不行的模样,我还以为人要没了。亏得我们俩赶得气都喘不匀,没想到你们在这打情骂俏的。” 李云曦一听这话,见自己的手还抓着沈恪的手,她急忙松开手,往一旁站去,断断续续地解释道:“不是、不是,维桢的伤,我不小心撞到了,我看着、看着好像有血渗出来了,我、我们不是......” “王大人,郡主清誉,不得冒犯,否则臣下万死难辞其咎。”沈恪面上一冷,虽然声音里难掩虚弱,却还是撑着说完。 蒋太医笑着摇了摇头,道:“殿下恕罪,王太医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就,麻烦,赶紧给维桢看看。”李云曦摇了摇头,倒也不在意这些话,就是一心惦念着沈恪的伤。 王太医拿起药箱里的纱布和伤药,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掀开沈恪的衣服,只是沈恪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云曦,立马就将衣服压着严严实实的。 王太医愣了一下,道:“你这干什么?伤口已经崩了,你再这么大力,回头我还得重新给你缝合,到时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沈恪侧过头,紧抿着淡白的唇,轻声说:“伤口血污,莫冲撞了郡主。” “我、我不能出去,梁青留了一队人在这里,我让文秀喊了太医来,太医是来给我看病的,我出去了,这就露馅了。”李云曦认真地解释,她想了一下,又急忙补充道:“我没有想占你便宜,我就看着伤口,我担心......” “呲......”王太医和蒋太医听到李云曦说的‘占便宜’,忍不住都笑了一声,只是害怕人家小郡主脸皮薄,笑地害臊了,所以又忍了回去。 王太医瞟了沈恪煞白的脸一眼,小声嘀咕着:“昨儿,郡主的被窝都钻了,现在还怕人看什么。” 李云曦看沈恪这模样,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她呜呜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 沈恪一听到李云曦的哭声,也不知是伤口疼还是心口疼,那心头就一颤一颤的,他也不再坚持什么,只是抿着唇颤抖地拉开衣襟,露出里面大片大片血色的绷带。 沈恪虽是习武之人,但却完全不存在习武之人的壮硕和黝黑,反而很是清瘦白皙。那是一种极有力道的劲瘦,身上的肌理线条流畅,白皙的肤色,在血色的衬托下,竟是有了几分白雪红梅的凄美韵味。 李云曦的目光不知所措地四处飘移着,可是却又不由自主地往沈恪的身上看去,沈恪身上缠着的厚厚的绷带都已经被血染红了,尤其是心口处的绷带,红到发暗。 她看着蒋太医给王太医递了一把剪刀,而后王太医径直剪开绷带,然后一圈圈地将绷带拆开,猩红的绷带拆下来以后,就露出了压在伤口处的纱布,王太医小心翼翼地将纱布摘下来。在摘离的那一刻,李云曦似乎听到了纱布与皮肉分离发出的轻微的撕扯声。 李云曦轻微红唇,她好似在自己身上能感受到那股钻心的疼痛一般,低低地倒抽了一口气,眼圈红红地看向一声不吭的沈恪。 沈恪低垂着眼,他脸上的神情不变,只是抿着的双唇越发苍白。纱布摘离下来后,李云曦便看到他心口处那一道极深的箭伤。 王太医拿着干净的纱布将伤口处渗出来的血污擦拭干净,褪去了血污的遮掩,李云曦先前并没有看到伤口的全貌,只是知道沈恪伤得挺重的。直到现在这一刻,李云曦才知道沈恪的伤重到何种地步。那极深的伤口里,她甚至隐隐约约地看见了血肉模糊之下的森白骨骼。 王太医看了一眼,面上表情不变,口气略微轻松地道:“还好,崩的不严重。” 还好?李云曦瞪大了双眼,不解地看向王太医,她的眼中透出一抹不可思议。这情况是还好?明明都还在渗血的伤口怎么会是还好? 只是在场的人,都是不以为然的模样,也没有人给她解惑。很快,李云曦便看到王太医从药箱子里取出一瓶崭新的药瓶。 药瓶打开,一股浓郁的药香味飘了出来,带着一丝酒味。嗯,李云曦想了一下,不对,应该说是酒精味。李云曦不胜酒力,这股酒精味,她离得近,一时不察,大口吸了一些,只是这么一点散发出来的酒气,就让她晕红了双颊。由此可以看出,这药瓶里的药里掺杂的酒精是有多么纯粹。李云曦甚至怀疑那里边就是蒸馏出来的高浓度酒精。 “蒋太医,这个......”李云曦在他们动手前,忍住开了口。 蒋太医回头看了一眼李云曦,注意到李云曦对他们手中的药的疑惑,他笑了一下,耐心地解释道:“沈大人的伤口反复崩开,怕会引起感染,这药是新制的消毒药物,掺杂了些许高浓度的酒精提取物,虽然用起来的时候遭罪一些,但效果极好。” 李云曦注意到蒋太医话语里说的‘遭罪’,她的心头微微一跳,不安和惶恐油然而生。 蒋太医并没有在意李云曦的忐忑不安,他随手递出一块纱布给王太医,而后他转头对沈恪,道:“忍着点。”
第14章 相依而眠 这样相依而眠,虽是不合规矩,可他舍不得将人唤醒。 李云曦看着蒋太医说完这一句话以后,便递了个眼神给王太医。王太医毫不客气地将蓄满了药水的纱布摁了上去。 “唔。”沈恪沉沉地闷哼一声,李云曦看到沈恪紧紧拽紧的手的手背上青筋毕露,脖颈处的血管不由地狰狞起来。 在沈恪本能地挣动的时候,蒋太医迅速下手摁住沈恪,亏得现在沈恪因为先前失血过多而虚弱了很多,若不然这般挣扎起来,只怕蒋太医是一时半会儿地摁不住人。 李云曦看着沈恪这副模样,她低低喊了一声,却又害怕惊扰到人,便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但是眼中的惊怕却是愈发明显。 过了一会儿,李云曦便看到沈恪无力地靠在蒋太医的身上,气息奄奄,脸色苍白地仿佛是一具尸体。蒋太医将人扶好,沈恪的身子轻轻抽搐了一下,似乎还在微微颤抖着。 王太医抽了一块干净的纱布将药水和因为狰动而渗出的血水一同擦去,而后又换了一瓶药,将药粉散了上去,而后便在蒋太医的扶持下开始缠绕包扎,等一切都包扎妥当了。蒋太医将人轻轻放置在床上,轻声道:“先好生歇着,我和王元再调整下药方,你这伤靠的是静养。” 沈恪并未失去意识,刚刚确实是疼得他几乎要晕过去,但是却还是倔强地撑了过来,他勉强睁开眼,双眼下意识地朝李云曦那边看去,果然就看到一双收足了惊吓的红红的兔子眼。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着实吓到小郡主了,而后张了张口,吃力地道:“嗯。谢过两位大人。” “倒也不用这么客气,只是下次还是注意点动作,别再崩了伤口。”王太医说话间倒是有些生硬,他看了一眼沈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后才补充着道:“你这伤,本就伤到了根本,一直反复扯裂,实在是太伤元气了,不仅不利于你伤口的愈合,而且还容易留下痼疾。要知道这伤可是伤在心脉边的。” “嗯。”沈恪垂下眼,低低地应了一声。 收拾好了一切后,王太医和蒋太医对着李云曦行了一礼,便都告辞走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李云曦看着床上躺着的沈恪,想着沈恪从日前开始就没有进过食,她转头对着文秀小声道:“文秀,你去熬点益气补血的汤,待会儿送进来。” “诶,好的。”文秀忽而又轻声地问道:“小殿下,您也没吃什么东西,我让人准备一碗素面给您,可好?” 李云曦看了一眼文秀,她想了想,而后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好。” 等文秀出了营帐之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李云曦和沈恪两人。 李云曦下意识地往沈恪的榻边走去,她坐在那边的矮凳上,往沈恪那里看去。 沈恪这时只是疲惫地在闭目养神,他并没有睡过去,感觉到身边有陌生的气息,便睁开双眼。 一睁开眼,他便看到了小郡主李云曦乖乖巧巧地端坐在矮凳上,守在他的床边。 沈恪愣了一下,半晌才沙哑着开口道:“殿下,您去歇着吧,臣的伤没什么大碍。” 听到沈恪的话,李云曦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坐在沈恪的榻边,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双手无助地绞动着,而后才小声地道:“我、我现在睡不着,你放心,我就坐在这儿,不会打扰你的。” 其实,是因为一晚上的又惊又吓,还有血腥伤口的视觉冲击,使得李云曦一点睡意都没有,心中是说不出的惶恐。而在沈恪旁边的时候,虽然沈恪这人冷冰冰的,还很沉默寡言,但却让她心中的惶恐有所减退。 虽说李云曦知道自己这样杵在人的床边,是一件不合规矩的事。只是想着,今晚不合规矩的事已经那么多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么一件了。只要、只要沈恪不赶她走。 这时候的李云曦完全没有想到这是她的营帐,要说赶人走,那也只有她将沈恪赶出去,万万没有沈恪赶她走的道理。 沈恪想不到李云曦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他抿了抿唇,挣扎着想要起身,道:“殿下,是不是臣在这里,让殿下多有不自在?” 李云曦一见沈恪这般动作,登时吓得立马起身轻轻摁住沈恪,连声道:“你别动,快别动!刚刚蒋太医和王太医才说的,你需要卧床静养,身上的伤万不可再崩开了,我……我现在就去休息。” 李云曦这般说的,急忙就收了手,慌慌张地往一旁的小榻上窜了过去,拉了被衾往身上一盖,便闷声闷气地道:“我休息了,你、你也快休息,好好躺着。” 看着李云曦这般慌里慌张的模样,沈恪忍不住低低地笑了笑,而后才应道:“是,臣谢过小殿下。” 闷在被子里的李云曦听到沈恪的声音,她也不知还要说什么,就闭上眼睛,装作自己睡着了,也不应答。 或许确实是太累了,李云曦不过是闭上眼睛一小会儿的功夫,竟然就睡了过去。 沈恪躺在床上,寂静的屋子里,他可以听到李云曦规律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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