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郡主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诧,很快便就转换成了一丝恍然大悟。 “既然能够将您放出去,自然也能猜到您的踪迹的。”杜靖岳的双眼中带着些许狡黠,他想了一下,看着嘉宁郡主拧起来的眉头,温声笑道,“好吧,郡主,这些其实也没您想得那么复杂。” “嗯?”嘉宁郡主挑了挑眉头,似乎是在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解释。 杜靖岳耸了耸肩,随后无奈地道:“我若是说过,同郡主您的相遇,真的就是一个巧合,您信吗?” 嘉宁郡主勾了勾唇角,她忽然伸手扯住杜靖岳的衣领。 “不信,倒也不必动手的吧。”杜靖岳心头一惊,不由得朗声说道。 嘉宁郡主一脸严肃地拽着人挪开位置,低声道:“信不信的,再说了。人追来了。” 她的话语堪堪落下,便就见着一道黑影从刚刚杜靖岳所在的地方掠过,刮起的风将杜靖岳束起的发打乱,他微微眯眼,果然看到那一只闻名遐迩的雄鹰跃过。 “这鹰是属狗的吧,怎的闻着味儿就来了?”杜靖岳眉头一拧,看着远处行来的人影,不由得喃喃自语着。 嘉宁郡主却并未开口附和,她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前方,看着那一道越发走近的身影,眼中的忌惮意味越发浓郁。 “既然如此,就烦请杜兄拦上一拦了。”嘉宁郡主落下这么一句话,甚至不等杜靖岳应话,便就转身离开,几个纵跃之间,人就不见了踪影。 杜靖岳看了一眼已然不见了踪影的嘉宁郡主,他看向眼前不远处不断走近的苏程玉以及那一只虎视眈眈的雄鹰,他站直身形,对着苏程玉拱手一礼,开口道:“苏大人,我若是说,我这是迷路了,你,可信?” 苏程玉双眸微微一眯,他扯了扯唇角,轻轻拍了下雄鹰阿古的翅膀,阿古呼啸一声,朝着空中飞扬而起,随后他的视线落在杜靖岳身上,看着平静的眼眸,扫过杜靖岳的时候,杜靖岳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冰凉,浑身不由自主地起了鸡皮疙瘩。 “你说呢?”苏程玉似乎并不在意嘉宁郡主的逃跑,他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杜靖岳,“从京城迷路到了这儿?” “也、也不是不可以的。”杜靖岳呵呵一笑,小声道了一句。 忽而间,雄鹰阿古的尖啸声从空中又传了过来,苏程玉抬眸看了一眼,最后丢下一句:“杜靖岳,希望接下来不会再看到你迷路了。若不然,我就只能送你一程......” 话音落下,苏程玉脚尖一顿,纵跃间,整个人便就消失在了丛林中,唯有那在空中盘旋的雄鹰尚能看出他的行动。 杜靖岳伸手轻轻拍了下胸口,而后将落在远处的目光收回,轻声道:“果然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可是一介文臣呢,这功夫哪里比得过龙鳞卫,拦人?郡主果然是在说笑的。”杜靖岳转身朝着另一头走去,喃喃自语道,“我是真的迷路到了这里的,爹让我出关去寻太子殿下,也不派个认路的小厮随行......” 自然,嘉宁郡主这一头的情况,沈恪和李云曦并不知道,他们驾驭着马车半分不敢停地南下。 李云曦被颠簸的道路,倒腾得晕乎乎的,她靠在车壁,侧头看了一眼坐在车架上的沈恪,她小声喊了一声:“维桢。” 沈恪听到李云曦的声音,他拉着缰绳的手微微收劲,而后回头看了一眼李云曦,注意到李云曦面上略微不适的模样,他将马车的速度降了下来,看了下天色,轻声道:“小殿下,且忍一忍,过了这个路口,咱们就寻个地方歇一歇。” “嗯。”李云曦虽然觉得难受,可并不是为了自己才喊了这么一句,她注意到沈恪面上的神色也很是难看,尤其是今日该用的药,沈恪一路上急着赶路,倒是未曾服用,因此她才喊了一句。 果然如沈恪所言的那般,转过那个路口之后,沈恪拉着马车的缰绳慢慢地缓了下来,他驾驭着马车靠近了一间破屋。 李云曦下车的时候,脚下一软,险些就站不稳,还是沈恪扶了一把,这才没当场跌跪在地。她扶着沈恪入了破屋,那屋子应当是一间荒废的土地庙。 沈恪稍微整理了一处干净的地方,让李云曦坐下歇着。 他烧了干柴,又不知打哪儿取来的水,而后在李云曦的身边坐下,将水壶递给了李云曦,声音里难掩虚乏地道:“小殿下,咱们稍微歇一会儿,便就转道南下。” 听得出沈恪话语里的孱弱,李云曦将包袱里的药瓶取出递到了沈恪的面前,她轻声地道:“你今儿的药都还没吃,对了你身上的伤......脱了衣裳我查看一下,看看是不是要重新上药......” 沈恪沉默地接过药瓶,听着李云曦这毫无芥蒂的担忧的话,他握紧手中的瓷瓶,从中倒出两枚药,径直放入口中,咽了下去,又将药瓶收了起来。他看了李云曦一眼,而后摇了摇头。 “小殿下不必担心,臣身上的伤并未有问题。再过些时日,便就能痊愈了。” 身上的伤口绑得扎实,这一路的疾行,倒是并未崩开,加上服了药,身体里的隐痛也缓和了不少,沈恪面无表情地拒绝了李云曦的建议。 李云曦握着金创药的手微微收紧,她看着沈恪,好一会儿,便就挪开视线,轻声道:“哦,好的,没事就好。” 她小口地喝了一口水,抿了抿唇,屋子里忽而就安静了下来,李云曦小心地瞥了一眼沈恪,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自今晨醒来,沈恪似乎变了,她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觉得沈恪同之前不大一样了。 只是,如今他们尚在逃命之中,这些不同,她也不知该如何说,也或许是她太过敏感了。李云曦想了想,不再琢磨这些,而是开口问道:“我们为什么去南溯城?是我阿爹在那儿吗?” 沈恪摇了摇头,他拢了下柴火,目光落在火光之中,低沉着道:“南溯城里,有臣的兄长在。臣想将小殿下暂且安置在那儿,而且南溯城离京都距离尚远,兄长在南溯城,根基深厚,定能护得小殿下安全。” 如今他们带着天子权柄,那一方玉玺看着不算大,只是带着这么一件东西,他们的行动定然要三思而行。沈恪仔细琢磨过,将李云曦安置在哪里都不大妥当,他也不放心,唯有安置在兄长那里,才算安心。等到将李云曦安置好了以后,他再转道去边城,寻一寻太子殿下。 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今在哪里,又是从何处行动,但是沈恪知道,按着如今的局势,太子殿下要想翻身,势必需要有足够的兵力在手,而如今边军里,还算是太子殿下的人的便就只有黑翼军了。 说来,若不是嘉宁郡主将这一方玉玺裹挟而出,如今太子殿下的处境怕是会更加难过。沈恪心头沉沉,也不知道嘉宁郡主是否顺利脱逃了? “维桢的兄长?”李云曦的眼中闪过一抹浅浅的欣喜,她小心地又问了一句,“可是望舒兄长?” 沈恪的兄长,也就是魏朝辉大人的嫡长子魏景铄,望舒是他的字。魏景铄此人,文武双全,性子沉稳,长得更是一表人才,在京都中,极有桃花运的。若不是魏朝辉大人对于婚娶之事不甚了解,且魏家主母早逝,这才耽搁了长子的婚事。 后来,魏景铄又高中状元,更是得圣上看中,特地放置在南溯城任职,待任职期满,便就回京高升。而南溯城,这一座城同其他的城池略微不同,看着偏远,可是却极为富饶,地理位置更是精妙,可以说是兵家必争之地。 普通人想要在这南溯城任职,可没那么容易。不是天家看中的有才之人,想要培养起来的国之栋梁,便是不可能放置在这般重要的地方。自然,魏景铄也不负众望,入了南溯城,不过是短短两年的时间,便就将南溯城打理得整整齐齐,城中百姓对于这位年纪轻轻的边城令很是爱戴。 本是再有一年,魏景铄便就任期满了,然后回京高升,这之后的仕途自然更是平步青云。只是,现下这太子谋逆,而作为太子心腹的魏朝辉更是随同太子叛逃,若非是考虑到南溯城的特殊,魏景铄怕是早就被押解进京了。 只是,到了现在,随着这一方玉玺的失踪,远在南溯城的魏景铄只要不是自己回京,那么便就真的是高枕无忧了。所谓的强龙不压地头蛇,没了玉玺的平王殿下,自然也不敢对魏景铄动手。 “嗯。正是在南溯城任边城令的家兄魏景铄。”沈恪并未注意到李云曦眼中的欣喜,他的心思急转,正在琢磨着该从哪条路前去南溯城比较好。 到了这时候,那丁明还未追上,或许是当时并未反应过来,同他们错开了。若真是如此,那算是他们的运气了。 李云曦想到会见到魏景铄,她垂下眼眸,心中的欢喜一点点地涌上来。只是,他们带着玉玺去寻魏景铄,也不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 “咱们带着玉玺,去寻望舒兄长,会不会给他惹麻烦?”李云曦的眉头悄然拧了起来,“还有,你刚说是送我去南溯城,那之后呢?我们不寻我阿爹了吗?” 沈恪摇了摇头,他抬眸看向李云曦,忽而从李云曦的眼中看出来些许异样的情绪,他抿了抿唇,垂下眼,沉声道:“如今在这局势之下,臣能信任的便就只有兄长一人,咱们带着玉玺,一言一行更是要斟酌清楚,寻太子殿下还是要寻的,只是不能给太子殿下带去不必要的危险。” “小殿下,先在南溯城等等,等臣寻到了太子殿下,再来接小殿下。” 听着沈恪这一句话,李云曦心头一惊,她愣愣地看着沈恪,而后略微失落地道:“你、你不带着我一起吗?” 沈恪垂下头,他的双眸盯着前方的火光,随后才慢慢地开口道:“为着小殿下的安全着想,还请小殿下谅解。” 李云曦看着一脸淡然的沈恪,她也低下头来,想了想,才缓缓地轻声道:“我知道了。” “南溯城,好像离京都,有一段距离,听说挺远的?”李云曦随口转了话题,低声问道。 沈恪点了点头,而后接着道:“嗯,有点距离。不过小殿下放心,臣会护着小殿下的。” 他看了一眼天色,便就又开口道:“算算时间,现下出发的话,路上纵然是耽搁点时间,大抵在入秋之前就能到的。小殿下,应当是还未见过南下边城的景致,这一路行去,小殿下便就可以看到同京都完全不一样的景色了。” 沈恪不想让李云曦太过担心,便就刻意挑着轻松的话题说了两句。 “嗯,听维桢这般说,我倒是有了兴致了。”李云曦知道沈恪这是在安抚她,他们这是在逃命,又不是在游山玩水,如何谈得上欣赏风景。只是她也不想拂了沈恪这一番好意,故而便就顺着沈恪的话头,说了下去。 两人在破屋中不过是歇了一小会儿,沈恪怕太过耽误时间,也就收拾了柴火,带着李云曦继续上路。李云曦在一旁看看沈恪收拾东西,面上浮现出一层迟疑之色,轻声问道:“维桢,你看起来面色不大好,要不再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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