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下的灯笼亮着,寝屋里的光亮也叫陆凌天突然放慢了一些脚步,莫名生出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而屋子里,沈梨其实一整个下午心里都不怎么安生。 光是要不要将面上的妆JSG卸了,就犹豫了一刻钟,因为赵氏并没有让沈念筱府里那几个替她梳妆的丫鬟陪嫁到耀王府来,打得什么主意沈梨是懂的。 她并不知道那日耀王第一次来永昌侯府时见沈念筱的那一面到底记住了她多少,但她一旦不带妆面,跟沈念筱其实就不太像了。 只是一想到最后陆凌天如果回房看到她拆了发换了衣就是妆没洗,岂不是更奇怪? 沈梨咬了咬牙,这件事有些无解,她最终也只能冒着成亲第一日就要被发现是替嫁的风险把妆洗了。 待一身环佩裙衫尽数褪下,净了面的沈梨身子轻松了许多,只是坐在床边又担心起圆房的问题。 世家在传耀王有疾,那今日她……她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好像也是不能当着男人的面去问的吧?况且耀王殿下若真有两幅面孔,谁知道今夜是哪一副呢……若惹得他不快可怎么好…… 沈梨翻来覆去的想这些个问题,在屋里始终坐不住。 半下午的时候菀姝给她拿了些糕点进里间,轻声道:“王妃,吃些吧?今日您都还未进食。” 沈梨抬眼看她,心里道菀姝确实是很聪明的,她与桃枝不同,并没有当过丫鬟,但自从跟在她身边后却能处处妥帖,现下不用提自己便将她的称呼改了。 菀姝还习得一手好字,也读过许多书,脾气比桃枝更沉稳些。 她带到耀王府的只有三个人,如今身边桃枝性子活泼机灵最善交际打听,菀姝端方温柔很是细心谨慎,而红羚不是丫鬟是侍卫,话不多,但沈梨瞧着她便会莫名有安全感。 有了这几个人,其实便已经很好了,沈梨想,她在耀王府也不至于完全无人可用。 只是菀姝和红羚的身契却是在王府的,不知是在谁的手里,她想拿过来。 于是沈梨的思绪又从洞房跃到了身边丫鬟的卖身契上。 想得多唯一的一点好大概便是时间不至于太难熬,沈梨觉得好似也没过太久,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侯在门外的王府几个小丫鬟的声音:“见过王爷。” 沈梨一惊,靠在雕花床柱的身子飞快坐正了,大抵是因为有些心虚,低下了头。 菀姝和桃枝相视一眼,双双退出里间到了外室垂首静立,与此同时,寝屋的门也被推开了。 陆凌天进了屋,菀姝和桃枝恭恭敬敬行礼,然后便见他扬了扬手,低声道:“下去吧,在门外候着便是。” 两人应声退下,而坐在屏风后里屋的沈梨低着头轻轻揪了一下自己的裤子,感觉陆凌天应是饮了酒,声音里带上写暗哑。 她能听见男人的脚步走近,绕过屏风,然后驻了足。 陆凌天这一停步,沈梨的心便紧张的跳快了些,她怕他看出些什么,想抬头又不敢抬头。 她不知道,男人停住的这一个脚步,是因为在看她。 小姑娘已经换下了那身华贵红裙喜服,头发也散了,青丝柔软的覆在肩头,小脸素净娇嫩,眉如黛,眸如星。 换上的红色缎面里衣微微勾勒出一些玲珑的起伏,领口明明规规矩矩的交叠着,却因为这颜色更衬肤白似雪,平白叫人从伶仃的锁骨下一点阴影缝隙中生出遐思。 陆凌天的眸色又暗了一些,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轻捻,薄唇抿出一点克制的弧度。 他重新抬脚,缓步走到了床边坐下,像是怕吓着身边的姑娘,动作轻而慢,却叫沈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陆凌天见她一直不抬头,不动声色地低低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食指微曲,轻轻抵住眼前人小巧的下巴,微微用力将她的脸抬了抬。 “是害怕么?”他哑声问。 男人离得太近,激起沈梨身子一阵颤栗,她纤长的浓睫像一只脆弱的蝶,轻轻抖了抖翅膀。 看着陆陵天英俊深邃的眉眼,少女朱唇微启,却不知能说出什么,只动了动,复又被她抿住,给原本就绯红的唇更染上一点艳色。 陆陵天的手轻轻一绕,从沈梨尖尖的下巴温柔抚过,最后落在她的颈后,微微揉了揉她的发,像是在耐心安抚。 他看着她的眼睛俯身,目光掠过花瓣似的唇,喉间凸起的那点弧度微动,终于悬在唇瓣将触未触的距离,轻声呢喃:“我会很温柔,好么?” 沈梨的身子紧绷着,下午脑子里想的那些此刻早就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片空白和眼前人深似浓夜的一双眼,还有他身上的一点酒香。 她明明未饮酒,却好像也会因为沾染上他身上的气息而醉了。 沈梨终于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陆陵天腰间宽宽的束带,这一瞬,男人像是得到什么准许,温柔吻上她的唇。 少女的气息柔软,似有香甜。 像一点火星子落在了干燥的草垛上,刹时燎原,燃起热烈的火焰,连呼吸都炽热滚烫。 沈梨有一瞬的失神,却在一点若有似无的夜风落在肌肤上时感受到几丝凉意,微微瑟缩了一下,男人似有所觉,指尖抚过她腰后微微用力,另一只手拂落了床幔。 塌下衣衫凌乱的散了一地,红绸的里衣覆过宽宽束腰的一角,绣鞋与长靴紧密相挨。 一只雪白纤细的手不经意垂在了床侧,攀在床沿的骨节都用了力气,没多久又被拉回掩入被下,反反复复。 龙凤喜烛幽幽长明,洞房夜,鸳鸯交枕,屋子里的动静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 期间里屋要了三次水,都是等在外头的桃枝和菀姝带着王府几个小丫鬟进去的。 桃枝一张小脸整个爆红,差点就要在进门时绊到门槛摔一跤,好在身边的菀姝及时将她扶住。 菀姝比她年长几岁,虽然也是脸红的厉害,但好算没出什么差错,只是在第一次送水出来后就带着桃枝在外头又站远了些。 只能说,恨不得站去院里…… - 沈梨根本不知道自己昨夜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被折腾得狠了时手忍不住抓了陆陵天的背,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句不雅之言。 去他的隐疾! 直到屋外天光大量,她才悠悠转醒,睁开眼时只觉得身子还是乏的紧,但某些地方倒好似没那么难受了…… 所以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传耀王的坏话! 昨夜经不起回忆,沈梨偷偷往旁边看,枕边没人,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尽管已经什么都做了,但若是叫她在床上瞧见陆陵天,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沈梨忍着身子的乏力感挪到床边,轻轻撩起床幔想叫丫鬟进来服侍,她现在裹着锦被未着寸缕,什么也做不了。 边撩帘沈梨边在想事情,耀王根本不像有隐疾的样子,那永昌侯府这步棋岂不是白下了? 还是说能做和能怀……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日后自己又要怎么做才好? 是自觉表明身份掌握主动权,莫要让永昌侯府给她泼脏水,还是等着陆陵天发现呢? 一连串的问题涌入脑海,让沈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注意手边刚撩起的床幔已经被人挽好,来人还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温热的触感让她刹那回神,看着直接坐到了脚凳上的陆陵天喃喃叫了一声:“王爷……” 陆陵天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面上哪里还见往日里的冷厉,柔声问:“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昨夜给你上过药,若今日还觉不适我们便不进宫了,在府里歇息。” 沈梨:进宫! 她这才想起陆陵天也是皇室贵族,入了王府,记入皇家玉牒,今日她也是要正式进宫拜见帝后的。 沈梨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只是一不小心锦被从雪白莹润的肩头滑落,叫陆陵天看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然而昨夜他确实是没控制住,折腾的她有些狠了,小姑娘出初承人事,至少这几日他不好再碰她。 主动替手忙脚乱的沈梨拉好了锦被,把她裹成一个坐着的蝉蛹,陆陵天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低声道:“不急,先让丫鬟进来伺候你洗漱,我就在外间等你。” 待陆陵天出去后,菀姝和桃枝果然后脚便进了里间来。 桃枝在给沈梨找衣裳,菀姝先捧了一小盆水进来给沈梨洗漱,一边递过湿巾,她一边笑道:“王妃不知,王爷今日醒得早,但一直让我们不要进来搅扰夫人,自己坐在外间边看书边等着您醒呢。” 沈梨用湿巾捂着脸,含混的应了一声,却觉得嫁入耀王府的情形与她当初想象的实在相差太大。 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什么压迫沉闷感,沈梨不知是她还未接触到王府下人还是府中只有她一个女眷的原因。 就连今天早上她惫懒醒晚了,也没人来管她,甚至连个嬷嬷来敲打提点都没有。 这日子好像比起在永昌侯府都要轻松些啊? 沈梨在心里嘀咕,穿上里衣后便听桃枝问:“王妃,这柜里王爷好像给您备了些衣裳,要穿么?” “嗯?” 沈梨下床走过去看了看,惊诧的JSG睁大了眼。 衣柜里整整齐齐的放满了衣裙,让她原本还在想着今日进宫要挑哪件衣裳才足够体面的烦恼顷刻消失。 这柜里的衣裳不论面料、款式都丰富又精致,真真是去哪个场合都能挑出一件合适的来穿。 还未等她从满柜衣裳的感叹里回过神来,那边菀姝又惊呼了一声:“王妃,您看这妆奁!” 只见妆奁里分门别类,每格都放了不一样的首饰,甚至还有整套的头面。 所以这些……都是耀王殿下准备的么? 明明面上看起来是一个那样冷淡的人,却会为自己的新娘子准备这些。 沈梨轻轻抿住唇,心里蓦地软了一下。 挑了一件适宜进宫的衣裳,被菀姝和桃枝服侍着穿好后,沈梨坐到了妆台前。 看着铜镜里自己那张素净的脸,她已出嫁,今日要挽髻了,没了妆容的修饰,其实已经与沈念筱不太像了。 沈梨静静坐着,看两个丫鬟给她挽发,束簪,突然像是做了个什么决定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陆陵天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吧,如此看重这门亲事。 她不好再骗他了,会糟蹋他的心意。
第31章 寝屋的外间, 陆凌天估摸着时间让下人开始上早膳。 最后一个瓷碗摆好的时候沈梨恰好从屏风后走出来,陆凌天抬眼,目光微微一顿。 一朝嫁为人妇, 沈梨挽上了发髻, 又因为要进宫, 连珠钗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整个人越发娇媚起来。 偏她生了一双明眸, 干净似春水,于是娇态中又多了一丝温柔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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