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这才放心一些,又不免觉得有些唏嘘,蓦地想起早前归宁那日祖母对她说的话。 老人家道日后永昌侯府兴盛也好,颓败也好,她都无需做什么,现下,她也确实是在冷眼旁的观着。 沈梨想,这次去澍水,永昌侯府的这遭境遇还是应告知祖母吧,但她又怕老人家会伤心,一时有些摇摆不定。 这边沈梨和陆陵天在院子里说话,桃枝则在不远处侯着,顺便瞧着屋里。 等到磕磕绊绊的韩少将军好像终于把话说说完了,她便凑近沈梨小声道:“夫人,菀姝姐姐和少将军好像聊完了。” 沈梨便和陆陵天一起回屋,刚走进去还能听见韩叙最后一句:“那,那你到了澍水一定要注意安全,最好是天天跟在嫂子身边,她的暗卫也能顺便保护你。” 走进屋的三人:……也是没听说过暗卫还要蹭的。 韩叙一看他们的神色就知道话被听着了,轻咳两声给自己找补:“那个……我的意思是,菀姝本来也应该天天跟在嫂子身边,对吧?” 菀姝被他有点憨憨的模样逗笑,瞥了他一眼,轻声道:“快少说两句吧少将军,等下叫夫人笑话你。” 沈梨挽着陆陵天的手一本正紧地打趣他们:“不会的,少将军是个实诚人,我们都懂的。” 陆陵天附和:“嗯,小事,我会打招呼让暗卫会顺便帮你护着点心上人。” 韩叙:…… 我还是走吧! 最终这日韩少将军以红着脸从王府落荒而逃而告终。 不过因为这一点小插曲,沈梨觉得临行前那点紧张感倒是冲淡了不少,也算是韩少将军的功德一件。 - 三日后,陆陵天和沈梨一行启程前往南郡澍水。 他们从京都出发走陆路,顺利的话大约二十来日能抵达澍水。 由于是远行,此次府上带的随行下人并不多,免得路上太打眼,陆陵天在澍水别院也早已安排了另外的人伺候。 连下了几日雨的京都今日难得放了晴,沈梨坐上马车前看了一眼天边的远阳,突然喟叹一声:“这好像也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呢。” 陆陵天扶着她上了马车,闻言轻笑一下:“日后有机会再带你去北境,能看到京都看不到的大雪。” 沈梨迎着秋日的一点毛茸茸的阳光,也扬起一个轻巧的笑来:“好啊,我记下了,长云哥哥要说话算话的。” “好,给阿梨拉个勾?” 说着陆陵天便反手轻轻勾住了姑娘的小拇指,微微晃了晃,像小时候一样,最后给她的拇指按了个“章”。 沈梨眼里的笑更深了几分,想起许多年前,他要离开澍水时,她哭着抱住他说要给他写信,非要他也给她回信,那时陆陵天便也这样给她拉了勾。 待沈梨和两个丫鬟JSG坐进了马车里,陆陵天带着竹一和其余的护卫上了马,终于晃晃悠悠地离开了京都。 待耀王府的马车出了城门,沿着官道走远后,很快平王府便得到了消息。 书房里,今日又换了一张脸的阿肆对陆倡浩道:“王爷,耀王府的马车已经离京了。” 陆倡浩“嗯”了一声,逗着笼里的鸟儿,问:“澍水那边,让万争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阿肆点头:“万争前两日传来消息,已经都按照王爷的吩咐办好了。” 说着阿肆又凑到的陆倡浩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陆倡浩应了一声,又催促:“你去盯着,让万争也催催,速度快些。” 要不是沈四的计划失败,陆陵天突然离京,他给他太子皇兄备的这份大礼本还可以不这么快送出。 不过现在也算是给了他皇兄一个惊喜吧。 只是可惜,他没亲眼目睹到父皇看到薛丞相递上的密折时是个什么表情,他如此信任太子,想来脸上的神色应该很精彩吧? 也不枉他费尽心力在澍水养了那么久,可是前前后后花了不少的钱,说实话他自己没用上还有些可惜了。 但只要能将太子拉下马,剑走偏锋也是值得的。 陆倡浩朝着鸟笼吹了声口哨,想到如今朝里那些隐晦的风言风语便觉得心情舒畅,连逗小鸟的表情都愉悦了几分。 阿肆得吩咐,轻轻点头:“我会与万争说,但王爷,皇上既然派耀王去澍水,是不是他不信密折里所说之事?” “兹事体大,他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的,”陆倡浩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一下嘴,“只是他撤了陆陵天的职,便是已经因为他与陆怀信走得太近而有所怀疑,此番秘密派他去澍水多半也是试探他的态度。” “虽然即使他去了澍水估计也查不出什么,但还是叫万争联系雁道山老六,人若是能半路出事,那当然还是出事的好。” 他从五年前就在澍水筹谋的事,陆陵天突然被皇上派过去,无头苍蝇般能查出个什?最后不过都会指向他的好堂弟罢了。 相信再过两日,皇上又会派一队心腹出京,到时从澍水到京都,两相佐证,陆怀信太子的名头也就坐不住了。 事实也证明陆倡浩猜的没错,隔了两日,皇上的几个影卫秘密离京,去往的也是澍水的方向。 - 离开京都快二十天后,沈梨和陆陵天已经离澍水很近了。 这天傍晚,他们抵达了又一个驿站。 陆陵天照例扶着沈梨下了马车,还给她揉了揉腰,低声问:“累么?再忍两三日便到了。” 沈梨鲜少出远门,自然也从没怎么在马车里待过那么长的时间,小时候随祖母离京时她尚还是个小丫头,不觉有什么难捱的,现在却不行了。 最开始几天她有些不适应,等傍晚找到地方休息时,从马车上下来总是觉得腰疼。 不过也就初初那几日,现在也已经习惯了。 出门在外,路上自然不如家里舒服,她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没有那么娇气啦,早前只是不习惯而已,这几日已经没事啦。”沈梨朝陆陵天笑笑,软声道。 陆陵天却怕她逞强,还是揽着她一路替她揉着腰进了驿站里。 给驿站的管事出示了腰牌后,刚刚还有些敷衍的管事立刻恭恭敬敬让人收拾了整个驿站最好的房间出来,请着陆陵天进去了。 说是最好的房间,也是相对驿站其他几间房而言,毕竟这处驿站没有靠近州府,本也不大。 不过沈梨并不挑剔,进屋后有条不紊的让下人将茶壶茶杯都拿去再洗过后便泡了一壶他们自己带的茶,接着又带上菀姝一起去收拾床铺。 因为带出来的下人少,所以路上其实很多事情沈梨也是亲力亲为在打理。 她想起以前自己在永昌侯府时身边只有桃枝一个人,也是很多是都要自己做,突然便摇头笑了一下。 陆陵天担心她累着,端了杯茶过来给她,正准备让她去椅子上坐着,这些事他也能做。 而这一过来便正巧看见小姑娘兀自在笑。 他将晾的温热的茶杯放进她手里,低头问:“在笑什么?” 沈梨捧着杯子仰头看他:“在笑以前幻想过的普通人家的生活,刚刚好像过上了。” 没有那么多丫鬟婆子伺候,许多事都是她亲力亲为的小门小户普通生活,她从前以为陆陵天家境普通时想过的未来。 陆陵天走过去从菀姝手里接过被子轻松抖了抖,闻言回身看她:“那阿梨更喜欢哪样的生活?” “唔,”沈梨嘟囔一声,然后歪着头笑弯了眉眼看他,“喜欢有王爷在的生活。” 陆陵天的手微微一顿,眼里的神色倏地暗了几分,又透出一点温柔:“夫人好像越发嘴甜了。” 菀姝已经识趣的退远了些,但驿站的屋子本就不大,也没多少地儿给她退,好在正巧桃枝从外头打水进来,也听到了这一句,便偷笑着将她拉到了屋门口。 桃枝跟她说悄悄话:“菀姝姐姐,成了亲的人都是这么腻歪的吗?日后你若是真的与韩少将军成亲了,他那张嘴也能讲出这样的话?” 菀姝原本以为这丫头是要拉着她调侃,谁知道这是调侃到了自己头上,当即轻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脸色微红道:“这么没谱的事你还打趣上了,再说一会我可要告诉夫人了。” 桃枝笑嘻嘻的捂住额头,连连给菀姝说好话,等陆陵天和沈梨从床边离开,她这才进去道:“王爷,夫人,水打好了,可以来洗洗了。” 陆陵天让沈梨先擦手洗脸,他不用那么讲究,一会就着她的随便擦擦就行。 这时竹一也从驿站外头进来上了二楼,走到陆陵天面前附耳低声道:“王爷,消息传过来了。” 陆陵天闻言轻轻点头,然后下楼去到了驿站的后院,一个僻静空旷之地。 竹一拿了一张字条出来,陆陵天接过后细看两眼,收回袖中。 “让竹三他们继续在澍水盯着,相关的人一个都不放过。晚些时候我写一封信,兰四密送入京,亲自交到韩少将军手上,让他提前派些人从孤茗山往澍水方向,在山里探探。” 竹一点头:“是,王爷。” 正事说完,两人复又往回走,路上竹一又忍不住嘀咕一句:“平王这胆子真是大的没边了,王爷,你说他哪来的这么多钱?为什么要在澍水做这件事?” 陆陵天冷笑一声:“与他有往来的那位钱老板在澍水是首屈一指的富商,商人想要赚钱,只要愿意铤而走险,能有的法子就太多了。” 陆倡浩为了不让自己暴露,想来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这位钱老板出面去周旋的,其中少不了官商勾结。 澍水是南郡下的一个府,府台五年一轮换,明年恰好就要换人了。 如此看来,五年前,陆倡浩进入朝堂开始与陆怀信争东宫之位时,就在下这步棋。 至于为何选在澍水,自然是想将他也一起算计进去。 等陆陵天回了屋里,沈梨早就已经弄好了,甚至让桃枝和菀姝去驿站的厨房炒好了几个菜端上来。 这几日他们都是如此,陆陵天谨慎,这是为了防人在吃食里做手脚。 所以沈梨都是出点银子借了厨房,然后从自己带的食材中挑些来做,经由自己人手总放心些。 好在现如今深秋已至,食材放着也没那么容易坏,好储存许多。 见人回来了,她给他拧了帕子递过去:“王爷擦擦手吧,水已经换过了。” 哪能真让他就着她那点水随便糊弄。 陆陵天接过擦了手,两人在桌边坐下吃饭。 竹一则带着几个下人在驿站一楼吃,也是他们自己炒的菜,只是没有两位主子那么精细,以量大为主。 出门在外凡事简单,吃的也快,沈梨晚上吃的不多,自己碗里的用完了便捧着茶杯在一边喝茶,静静等陆陵天吃完饭。 待陆陵天放下筷子让驿站的人将碗碟端走后,沈梨才给他也递了一杯茶,随口问道:“王爷,明日我们能走多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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